張女士真名叫張芹,我們去了她的住處,結果又撲了個空。她的家是一處相當簡陋寒酸的廉租房,我現門口的垃圾袋裏,也都是一些比較廉價的食物包裝,可見她的經濟情況有點拮據。


    黃小桃問道:“她在公益機構幹活,是不是沒有工資拿?”


    孫冰心道:“沒有工資還要不要活了,你沒看見那裏掛著世界衛生組織的標誌,應該是有國際上的津貼的……不會太多就是了。”


    這時已經是下午一點了,我們去附近找了家快餐店解決午飯,順便討論了一下。雖然張芹的行蹤透著一股可疑勁,可我仍然不認為她是凶手,因為我們之前已經得出過結論,凶手混在六名自殺者之中,應該是一個與三名死者年齡相當的男性。


    黃小桃問道:“她有沒有可能是幫凶呢?”


    “幫凶?”我沉吟著:“動機呢?”


    “錢!”孫冰心脫口而出:“雖然這樣揣測別人不太好,但我覺得她確實很需要錢。”


    我並不介意揣測他人,破案本來就是把人往壞處想,當下說道:“那這個錢,要怎麽通過謀殺來得到呢?”


    這時黃小桃的手機響了,她看了一眼是任警官打來的,就按下免提放在桌子上。任警官說手機號碼查出來的是第二名死者鄒勇的,也就沒啥意義了。


    黃小桃說道:“謝了,我們沒找到張芹,待會我們就回去。”


    “先別掛,還有事,宋顧問在嗎?”任警官問。


    “我在!”我點了點頭。


    “有件小事麻煩你,屍體是你驗的,能不能開一份死亡證明。”任警官道。


    “抱歉,我沒有這個權限,為什麽突然要這個?”我有些好奇。


    任警官在電話中苦笑一聲,說剛剛來了一名‘不之客’,是保險公司的理賠員,他們非要拿到死者是被謀殺或者自殺的書麵證明才行,現在還在外麵等著呢。


    一聽這話,我頓時激動地站了起來,惹得不少顧客朝我側目,我對著電話吼道:“你是說,死者有一份保險?”


    “是的!”


    “受益人呢?”


    “保險公司沒說,稱那是機密內容。”


    我說馬上就回來,緊接著和孫冰心、黃小桃驅車回到局裏,果然一樓大廳的沙上坐著一個西裝革履,夾著公文包的瘦瘦的男人,我過去打了個招呼道:“你好,我們是負責米葉這樁案子的。”


    “哦,你好你好!”男人站起來和我握手:“我是泰康人壽的理賠員,鄙姓丁,這是我的名片。”


    黃小桃道:“丁先生,這裏太吵,我們換個地方談吧!”


    我們來到樓上,找了間會議室,黃小桃叫孫冰心給他泡了杯茶,落座之後,孫冰心好奇地問道:“大叔,保險理賠員究竟是幹嘛的?專門負責賠錢的嗎?”


    丁某笑了:“小姑娘說笑了,理賠員是調查、分析和確定保險公司和投保人各自責任的人員,說白了,就是保險公司該賠多少錢,由我們來核實、決定。”


    黃小桃點點頭:“我爸經常和保險公司打交道,據說保險公司都特別狡猾,能不賠就不賠,和客戶打官司是家常便飯,非得是那種板上釘釘的證據才肯掏腰包。”


    丁某笑著否認,說了一堆雲山霧罩的話,夾著我們聽不懂的專業術語,之後不管我們問什麽,他都這樣回答,聽得我頭都要炸了。


    黃小桃打斷他道:“我們不想聽保險的事情,近期也不打算買保險,你能不能簡單直白地告訴我們,這份保單的投保人和受益人分別是誰?”


    丁某微笑著回答:“各位警官不要難為我好吧,這些都是客戶的資料,我們不好泄露的……不過如果真是自殺的話,透露一下也是可以的。”


    黃小桃冷笑:“你在和我們警方提出交易?”


    丁某連連擺手道:“不不不,我哪敢啊!我這是出於好意,假如米葉是自殺,也就不會牽扯到誰,透露一下也不要緊;如果是他殺,那這問題是很複雜了,為了客戶的安全我們是不會透露的。”


    自殺也就意味著,保險公司一毛錢都不用賠,這家夥真是狡猾。


    “真是謝謝你的好意,不過屍體不是我驗的,宋陽……”黃小桃看向我,同時擠了下眼睛。


    我不假思索地說道:“死者是自殺!”


    丁某點點頭:“既然如此,我想先拿到死亡證明。”


    我說道:“你先告訴我們,投保人和受益人是誰!”


    丁某苦笑道:“別難為我好嗎?拿到死亡證明之後,我一定告訴你們。”


    我搖頭:“你先告訴我們,放心吧,警察是不是會撒謊的。”


    丁某眯著眼睛,仿佛在權衡利弊,一陣沉默後,才說道:“我可以先說一個,你想聽哪一個?”


    我想了想,其實我已經猜到受益人可能就是張芹,所以她昨天和今天才有這種反常舉動,於是道:“投保人!”


    丁某打開公文包,拿出一份複印件給我們看,他隻給我們看一眼,怕我們記下號碼。但我的眼睛看東西有殘象,我瞥了一眼,立即閉上眼睛,把那串號碼背了下來。


    我問道:“這個人就買了這一份保險?”


    “不啊……”丁某突然警覺起來,表情好像戴上了一副虛偽的假麵具似的,他笑道:“可以開具死亡證明了吧,警官同誌,我已經在這裏呆了太久了。”


    我說道:“好的,稍等一下!”


    出門之後我迅把剛剛背下的號碼寫進短信裏,給任警官,讓他去查。我們來到法醫實驗室,死亡證明自然是由孫冰心執筆,她咬著筆問我:“真寫自殺呀?”


    我說道:“怎麽可能,怎麽死的怎麽寫,實事求是。”


    孫冰心恍然大悟:“原來你是騙那個瘦竹竿的?”


    我恬不知恥地道:“是啊,怎麽了?”


    黃小桃突然拊掌大笑:“這叫以彼之道還治彼身,配合警方調查本來是公民應盡的義務,這家夥居然敢拿著情報和我們討價還價,就該這麽對付他!宋陽,幹得漂亮。”


    孫冰心笑道:“哈哈,連宋陽哥哥也學壞了,這個世界上還有好人嗎?”


    她唰唰地寫下一整頁的死亡證明,詳細交代了死因和死者信息,署上簽名,黃小桃拿去蓋了一份公章。


    這個謊是我撒的,所以由我來背鍋。我去把死亡證明拿給丁某,他接過來的時候還滿臉笑容,當看清上麵的字時,神情頓時僵住了:“警官同誌,你……你騙我?”


    我亮出顧問證件:“不好意思,我是騙你了,但我不是警察。”


    “你你你!”


    丁某氣得麵紅耳赤,憤怒地摔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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