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我們一行人來到江陵市局的法醫試驗室。


    不出所料,屍體早已被解剖了,擺在我們麵前的是一袋袋人體器官,我對著這些塑料袋呆,唐隊長說道:“宋顧問需要什麽儀器,盡管開口。”


    我苦笑了一聲:“您有所不知,我驗屍從來是不解剖的。”


    “不解剖?那要怎麽驗……不過您放心,解剖這三具屍體的都是局裏的資深法醫,不會出錯的,呐,解剖鑒定書在這裏。”


    我無可奈何,叫孫冰心在旁邊念,自己打開袋子把屍塊依次取出來。


    法醫的解剖顯示,男死者骨齡二十八歲,身體健壯,死亡時間為十三天前,但屍體曾經被冷凍過,因此腐爛程度較輕,死因為顱腦後部的擊打傷,形成星狀骨裂,有皮下出血和搓傷,疑似扳手之類的鈍器,在顱骨另一側形成了對衝傷,凶手的擊打造成了顱骨及蛛網膜破裂,顱內出血致死。


    另外男死者身上有一些傷,為死後留下,法醫的結論是在搬運屍體途中摔碰出來的。


    開膛的工具疑為剪刀,死者手部有死後留下的捆勒痕,由於凶手大力拉扯,造成了表皮破損。


    還有一個細節,男死者被剃光了頭,戴著一頂假,用強力膠粘在頭頂上!


    我對著屍塊驗證了一下,法醫的結論大致是正確的,但是我注意到死者胸口、腹部、大腿外側有一些輕微的脫皮,像是被硬扯下來的,摔碰傷?我無法苟同,待會再仔細揣摩一下吧。


    女死者一號骨齡二十七歲,身體偏胖,有過妊娠經曆,在中指上找到一個長期戴戒指留下的勒痕,應該是結過婚的婦女。


    死因為前額的擊打傷,凶手下手較重,一些碎骨片已經掉進顱內了。在右太陽穴處也有一處擊打傷,似乎是凶手不放心,後來補了一下。


    和男死者一樣,女死者一號死於十三天前,屍體被冷凍過,凶手為了給屍體穿上衣服,曾用熱毛巾敷過她的關節。


    而男死者沒有這樣做,可見是凶手當時經驗不足,造成了關節軟骨被掰壞。


    女死者一號的背部有一些脫皮,法醫懷疑是在地上拖動時留下的。


    還有一條重要線索,兩名死者的胃裏找到了相同的食物,種類還比較豐富,兩人死前應該在一起共同進餐,他們極可能是一對夫妻!


    聽到這裏,我作個手勢叫孫冰心先別念了,我比較了一下男死者的大腿,和女死者一號的大腿,然後掏出聽骨木一邊聽一邊輕輕活動關節,直起身說道:“凶手家裏有個冰櫃,身上的脫皮不是拖行造成的,是兩具屍體被凍在一起,強行分開時拽掉的。兩人應該是蜷縮著放進冰櫃裏的,可見這個冰櫃不大,和一般小賣部見到的差不多。”


    唐隊長讚歎道:“宋顧問分析得真有道理,這是我們工作上的疏忽,兩具屍體是分別由兩位法醫解剖的,沒把這條線索聯係起來。”


    黃小桃問道:“這種冰櫃一般人家用不著,凶手難道是個經營小賣部的?”


    我說道:“暫時還無法作出這個結論,孫冰心,過來幫把手。”


    我有個比較在意的地方,就是男死者腹部的傷口,傷口創麵比較不規整,我和法醫的觀點一樣,是剪刀剪出來的。


    我和孫冰心戴上橡膠手套,我讓她用鑷子把上麵的皮往下拽,我則把下麵的皮往上拽。人身上的傷口,由於皮膚的張力總會裂開,當我們試圖把傷口拚起來時,現中間缺了一段皮膚。


    唐隊長錯愕道:“少了一塊?當時沒現!”


    孫冰心說道:“難不成是什麽拚圖殺人狂,把死者的皮膚截下來一塊留作紀念?”


    我說道:“先別急著下結論嘛!我再看看致命傷。”


    致命傷確實是重物擊打造成的,但是我在左側太陽穴現了一些不易察覺的損傷,皮膚下麵有一些砂粒,周圍有一些很淺的幾何紋理。


    對著這個傷看了很久,我才說道:“這是鞋踢出來的,這個位置,應該是死者倒下之後踢的。”


    唐隊長張了張嘴,這又是被資深法醫忽視的一個點!


    不止這一處,我在死者的肩膀上現了一塊硬硬的、透明的東西,問孫冰心:“鑒定書上提到這個了嗎?”


    孫冰心瞄了一眼,隨即搖搖頭:“沒有!”


    我用洞幽之瞳盯著看:“唐隊長,這可是一個重要線索,竟然就被放過了。”


    “什麽?”唐隊長的臉色有些緊張。


    我說道:“這是一塊凝固的膠水,上麵有凶手的指紋。”我朝死者頭頂看了一眼:“看來凶手是在粘假的時候,手指沾了一些,隨手擦上去的。”


    唐隊長眼睛瞪的比銅鈴還大:“宋顧問果然觀察入微,佩服佩服!”


    我叫孫冰心取個樣,上麵的指紋有點模糊,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特征點。


    我把視線移到男死者頭部,腦袋上到處是凝固的膠水,另外還有一些細小的白色纖維,像是棉花,凶手應該是用棉簽蘸著膠水在死者頭頂塗抹。


    我仔細審查,現死者的囊向外突出,似乎是被用力拔過,我說道:“死者的頭被拽過。”


    孫冰心道:“看來凶手對死者充滿仇恨,死了之後還要折磨一番!”


    我搖了搖頭:“這個結論有點草率,從囊突起的方向看,不像是一整片被拽起來,倒像是一簇一簇拽起來的。”


    “一簇一簇?”黃小桃驚訝道:“會不會是接?”


    “你接過嗎?”我問道。


    黃小桃說道:“我怎麽可能接過,但是見過別人接,接就是要一簇一簇把頭拽起來,粘上假,技術高明的話看不出來是接的。”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別的可能,我說道:“看來凶手做過接的嚐試,可是技術不到家,放棄了,於是把所有頭剃光,用更為方便的假代替。”


    “真能折騰!”黃小桃笑道。


    我拿起被削掉指紋的手指看了一下,指紋是被鋒利的小刀削掉的。然後對著臉研究了一會兒,臉部是被化學藥劑腐蝕掉的,法醫鑒定書上說是鹽酸。


    我比較了一下手指和腹部的傷,現腹部的傷有些陳舊,邊緣呈翻卷狀,我得出一個結論,凶手為了完成‘作品’,把屍體放置了相當長一段時間。


    腹部的傷用的是剪刀,可能是自己屋裏的東西。


    但用來毀掉麵部的鹽酸,以及削掉指紋的小刀就得想辦法弄了,所以凶手在完成‘作品’期間曾經去尋找過作案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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