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定土裏露出來的是一條裙子,而不是破布什麽的,因為上麵有清晰的縫合線。


    幾人都嚇呆了,李美靜都禁不住舌頭打結:“學長,這下麵真的是屍體嗎?”


    我叫王大力把手提袋拿來,從裏麵取出一個刷子,王大力說道:“拿刷子刷多慢,我車上有個小鏟子,給你取來?”


    我罵道:“你當挖寶藏啊!”


    丁旭突然號陶大哭起來,歇斯底裏地喊道:“別挖!不要再查下去了!我們趕緊回去吧!”


    我叫王大力和張城控製住他,兩人死死地按住他,我慢慢刷去上麵的浮土,那條腐爛的桃紅色連衣裙漸漸露了出來,還有一條白骨狀的手臂。隨著屍體不斷出土,大家個個嚇得麵色鐵青,誰也沒想到我們真的能找到屍體。


    我回頭看向丁旭,他整個人像泄氣一樣跪在地上,我質問道:“為什麽要騙我們?”


    他瑟瑟抖地說道:“這……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們插手。”


    我掏出電話,給黃小桃打了個電話,簡短地說有案子,讓她趕緊帶刑警過來。


    李美靜害怕地說道:“警察要來?我還要回去複習呢!我可不想卷進殺人案裏麵。”


    張誠也說道:“學長,那啥……我們就不打攪了。”


    我對這兩人有點無語,整個事件是因他們而起的,又是他們自己要來的,現在又要回去,我說道:“這裏荒郊野地的,也沒有出租車,你們等警察來了,坐警車回去吧!”


    李美靜不放心地問道:“警察來了,不要帶我們回去錄口供嗎?”


    我說道:“警察辦事沒那麽低效率,你們又不是事情相關人,頂多問兩句就完事了,大家別說話了行嗎?我要開始驗屍了!”


    李美靜大驚小怪地道:“宋陽學長,你就這樣驗屍啊,你到底是學什麽專業的?”


    我狠狠瞪了她一眼,她這才把嘴給閉上。


    我繼續刷去地麵的浮土,很快屍身露出大半,死者從頭到腳的裝扮竟然和丁旭描述的一模一樣,渾身都是名牌,質量比較好,所以沒有爛光,隻是丁旭描述的紀梵希挎包不在屍體身上。


    死者全身軟組織和皮肉統統爛沒了,骨骼完好,僅喉部有輕微骨裂,從骨盆判斷確實是女性。當我掀開腹部的衣料時,現裏麵有幾隻鼠類的殘骸,位於子宮的位置。


    我暗暗稱奇,連這個細節都知道,難道丁旭真的是被秋晚霞的鬼魂附身了?


    我叫王大力把聽骨木拿來,王大力說道:“人都爛沒了,你能聽到什麽?”


    我冷笑道:“知道什麽叫骨齡嗎?”


    骨齡就是骨骼年齡,通過骨質可以精準地判斷年齡,法醫用儀器,我則用耳朵。我把聽骨木搭在死者的肌骨頭上,用手在脛骨上輕輕敲打,確定死者年齡為二十五歲左右。


    我換了個姿勢,掀開衣服上側往下麵看,王大力問道:“啥罩杯?”


    我瞪了他一眼,其實我正在看土,如果死者是被活埋窒息而死,會把土粒吸到肺裏,隨著身體的腐爛,那些土粒會停留在胸腔裏。所以檢查的過程務必格外小心,不能讓外麵的土漏進來。


    但是奇怪的是,胸腔裏並沒有土,甚至還很幹淨。


    死因不是窒息嗎?我沉吟道,叫王大力拿驗屍傘給我,他說道:“現在沒太陽。”


    我環顧周圍幾人,才想起來所處的環境,歎息了一聲:“算了,把袋子給我吧!”


    我在袋子裏翻了一會兒,找到一瓶試劑,在屍體唯一受傷的地方——脖子周圍滴了幾滴,王大力問我這是什麽藥水,我解釋說是螞蟻蜜。


    王大力大驚:“螞蟻還會釀蜜?”


    其實自然界除了蜜蜂以外,不少昆蟲都會釀蜜,隻不過不好吃罷了。蟻巢裏麵有一種蜜蟻會分泌一種液體供幼蟻食用,這種液體有個特性,它不會被土層吸收,質量夠大的時候,它會像一層膜一樣貼在土上,把一些微小的痕跡呈現出來。


    這一小瓶是我過年的時候,跟孫冰心在山上采集的,費了不少功夫。


    屍體仍然半掩在土層中,就在我和王大力說話的功夫,蟻蜜在屍體的脖子周圍勾勒出一些花紋,看著像幾何圖案,王大力驚訝地叫道:“神秘符號,會不會和某個宗教有關?”


    我一陣無語:“白癡,這是鞋印!”


    我轉向丁旭,他正跪在地上,兩手掩麵,陷入巨大的悲慟之中,我問道:“你到底是怎麽死的?為什麽你的脖子上有腳印,當時是有人用力踩住你的脖子,讓你窒息而死的,對嗎?”


    一邊驗屍,一邊問死者怎麽死的,這種經曆真是太古怪了。


    眾人錯愕地看向丁旭,他嘴唇哆嗦地說道:“我不記得了!當時我已經意識不清。”


    我不得不重新審視一下,丁旭的敘述未必能當作事實,一個人的記憶是有偏差的,總是會把一些細節刪減或者合理化,尤其是事隔兩年之久。


    我掃開屍體顱骨周圍的浮土,撿起幾根長頭,放在眼前仔細打量,果然又現一個和他描述不符的地方!頭並沒有被拉扯過的痕跡,人的頭可以拉長一點五倍,如果用力拉扯,上麵的毛鱗會炸開,但是這些頭卻比較柔順。


    埋屍處距離公路有五十米遠,這個距離拽著頭一路拖過來,頭能剩下一半都算幸運了,所以凶手應該是抱或者扛著她走過來的。


    這具屍體光憑肉眼看不出太多細節,必須來一次蒸骨三驗,正這樣想的時候,王大力喊道:“好像是小桃姐姐他們來了!”


    我聽見車聲,但隻有一輛車。回頭一看,一輛轎車停在路邊,上麵下來一個人,他站在那裏不動,然後有火光閃爍,似乎點了一根煙。


    王大力害怕地說道:“深更半夜的跑到這裏來,該不會又是一個來棄屍的吧?”


    經他這麽一說,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我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四周很黑,隔著這麽遠的距離對方看不見我們。


    那人抽完一根煙,朝我們的方向徑直走來,走到距離我們大約三十米時,突然停住,快往回跑!


    我意識到此人大有問題,大喊一聲站住。剛邁開腳步,丁旭突然從側麵衝過來,重重地把我撲倒在地,就在這一會功夫,那輛轎車已經逃之夭夭。


    我氣得火冒三丈,把丁旭一腳踹開:“你認識那個人,對嗎?”


    丁旭表情古怪地獰笑道:“昨天晚上我托夢給他,他果然來看我了,看來他沒有忘記我,他心裏還是愛我的,我不許你們抓他。”


    我真想扇他一耳光,即便他身體裏真有一個鬼,也是個賤鬼!


    一想到剛剛跑掉的竟然是凶手,我就懊惱得不行,立即給黃小桃撥個電話,叫她來的路上密切注意一輛黑色保時捷,此人極有可能是凶手。


    黃小桃驚訝地說道:“你小子越來越能幹了,這才一會功夫連凶手都找到了,佩服佩服。”


    我苦笑一聲,電話裏解釋不清,要是黃小桃知道是死者本人阻攔我追趕凶手的話,不得更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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