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警官想了想答道:“沒有,可能是這東西太小,我們忽視了。”


    鄭副局長當先反應過來:“宋陽,你的意思是,死者是被一根釣魚線拉斷腦袋的?”


    我點頭,一般人可能想象不到釣魚線有多堅韌?我自己曾經網購了十幾種釣魚線做拉力測試,現最堅韌的釣魚線可以吊起一個成人都不斷。


    除了釣魚線以外,為了積累破案經驗我買過不少雜七雜八的東西,我抽屜裏麵有十幾種鈕扣、布料、匕、注射器等等,平時領的獎金我一部分就用來做這個。


    黃小桃說道:“這很像當年的無頭騎士案,可是那案子是騎著摩托車,而且是他殺。這案子是開著汽車,要怎麽操作呢?”


    我叫他們看照片,汽車後方五米左右有大量玻璃碎片,這很不科學。因為根據撞擊的角度和慣性來看,碎玻璃隻會往前飛,而不會往後飛,碎玻璃是怎麽掉到那裏的呢?


    死者右手手肘有淤青,說明是他死前用手肘猛力擊打過什麽,我想應該就是後擋風玻璃。由於轎車的形狀,他當時是站在車尾部側麵進行擊打的,所以在衣服腹部沾上了一些灰塵。


    為什麽要把後擋風玻璃擊碎呢?


    答案正是為了綁那根釣魚線,我在照片上看到汽車後方有一個電線杆,死者應該是把一根釣魚線係在上麵,通進車裏,綁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後同時踩住油門和刹車,突然放開刹車,汽車衝刺出去的巨力瞬間將腦袋切了下來!


    我自己也從反方向驗證了一下,這是否是有人偽造?


    比如說人當時已經死了,凶手用這種方式偽造自殺,但屍體表現出的各種體征證明,身分離的時候,死者是活著的。


    還有一個重要佐證,死者穿著一身幹淨的警服,戴著警帽,身上佩滿勳章,又喝了大量的酒,這一切都表明他是鐵了心要自殺!


    聽完我的結論,鄭副局長和歐陽警官一陣唏噓,歐陽警官老淚縱橫道:“小牛啊,你怎麽這麽想不開……”


    鄭副局長鬆了口氣道:“宋陽,謝謝你,看來不必立案了。”


    我說道:“不客氣!順便問一句,牛警官最近是不是有什麽煩心事?”


    歐陽警官沉吟道:“對了,他自殺前給我了條短信,就一句話:他回來了,輪到你還債了!”


    “他回來了?”我微微皺了皺眉:“你們以前損害過什麽人的利益嗎?直接或者間接的。”


    歐陽警官一陣苦笑:“這問題可大了,當警察的,誰沒逮過幾個犯人,間接地害別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也是有的。”


    這個我很同意,在監獄裏看到鄧的時候,我自己也感慨自己間接毀了不少人的人生。


    我又問道:“恕我冒犯,你們幹過什麽虧心事嗎?”


    歐陽警官平靜地回答:“我這輩子,沒有幹過一件有辱這身警服的勾當,小牛的人品我也可以擔保,我和他關係最好。”


    鄭副局長附和道:“牛警官也是我的同窗好友,他是個正直無私的人。”


    從微表情判斷,他倆所言屬實。


    這案子剩下的疑點就由歐陽警官和鄭副局長繼續調查,兩人雖然很久不碰案子了,但是這一次好友慘死,他們還是決定自己追查。


    我們離開停屍房的時候,黃小桃問我:“對了宋陽,砍頭疼嗎?”


    我說道:“一點也不疼,斬是所有死亡方式裏痛苦最輕的。”


    黃小桃笑道:“你試過啊?”


    我告訴她,十八世紀有個法國醫生做過一個驚世駭俗的實驗,他每天守在斷頭台下麵,犯人的腦袋被砍下來,就衝上去拎起頭快地扇那顆腦袋耳光,想看看人砍掉頭之後還有沒有知覺?試驗證明被扇耳光的腦袋臉上仍然會紅腫,但並沒有憤怒的表情,說明人被斬之後很快就沒有意識了。


    黃小桃說道:“對了,孫老虎要回來了。”


    我笑道:“他這趟去省裏夠久的啊,咱們要給他接風洗塵嗎?”


    黃小桃點點頭:“接個風唄,你正好可以去找冰心妹妹,有半個多月沒見了吧!”


    這時旁邊傳來一陣鬧鬧哄哄的聲音,原來是今天淩晨抓了一幫去做大保健的男人,掃黃打非這事不歸黃小桃的部門管,但都在一個局裏,經常能夠遇見。


    本著人類幸災樂禍的本性,我最喜歡看這幫男的被抓,一個個穿上衣服人模狗樣的,進來之後那真叫一個人間百態。有囂張跋扈的、有悔不當初的、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我還跟黃小桃開玩笑說,啥時候讓我審兩個嫖客玩玩?


    蹲在地上的一溜男的裏麵有個大麻子,笑嘻嘻的說道:“警察同誌,你們抓錯人了,我進去是找人的。”


    警察罵道:“找人你脫了衣服找?”


    大麻子解釋道:“澡堂子嘛,穿著衣服也不讓你進啊,我哪知道是那種場合。通容一下吧,我是來這邊出差的。”


    警察喝斥道:“給我老實點,等會交完罰款,叫你領導或家屬來領人!”


    我忽然驚訝地咦了一聲道:“這個大麻子我們是不是見過?”


    黃小桃也認出他,但是想不起來:“這人長的這麽猥瑣,是不是以前抓過他。”


    大麻子看見我們,招手道:“哎哎,小兄弟,又見麵了,真巧啊!”


    他帶著濃濃的武漢口音,我皺眉道:“你誰啊,誰是你小兄弟?”


    大麻子滿臉堆笑道:“哎喲,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上次見過一麵的古董商人啊,你瞧這,簡直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幫我跟這位警察同誌說說情唄。”


    黃小桃顧左右而言它:“宋陽,附近新開了一家麻辣燙的館子,口碑挺不錯的。”


    我點點頭:“走吧,肚子早餓了。”


    我們往外走,大麻子在後麵叫喚:“小兄弟,小兄弟,不要這麽絕情好吧!好歹有過一麵之緣。”


    我懶得理他,自作自受,快走到門口的時候他說道:“警察小姐姐,你身上有凶兆,有血光之災啊!”


    這句話一下子命中我的要害,如果他說我有血光之災,我可能還不在乎,可是黃小桃平時出生入死,我一直很擔心她的安危。


    人之所以會上當受騙,就是因為心裏有一個疙瘩被人說中,我轉身走過去,冷冷地問道:“什麽血光之災,亂說話信不信我弄死你。”


    大麻子笑盈盈地說道:“你先把我放了,我就告訴你。”


    我觀察他的微表情,他滿臉麻子和笑紋,竟然讀不出來是實話還是謊話,看來是個久混江湖的高手。


    黃小桃過來拽著我的胳膊道:“宋陽,你聽他瞎說,這種江湖騙子的話能信?”


    我則揮揮手:“先給他辦個取保侯審手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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