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警戒線外看去,那裏站著兩個女生,一個長得胖胖的,另一個很苗條,剛剛說話的正是那個瘦女生,她捂著嘴,不停的抹著流淚。


    黃小桃朝她倆走過去問道:“你們認識死者?”


    瘦女生哭得更凶了,胖女生答道:“何止認識啊,芳芳跟張凱都談兩年戀愛了。”


    這瘦女生實在悲慟過度,黃小桃叫一名警察拿過一把折疊椅給她坐,女生不肯坐,我們一直等她哭完,黃小桃才問道:“你昨天最後一次見到死者是什麽時候?”


    “昨晚我們在一起。”瘦女生說著,眼淚又在臉上流了起來:“但我敢肯定,殺死他的人是鬼魂!”


    於是,她說起昨晚的事情來——


    女生名叫芳芳,胖女生叫甜甜,死者名叫張凱,另外還有一個男生叫鄧,四人經常在一起玩,可以說是無話不談的死黨。


    鄧最近獲得了學校的保研資格,於是昨晚請他們三人去校外吃了一頓大餐,席間大家都喝了些酒,就聊起了學校廢棄教學樓鬧鬼的傳說。


    據說十年前那棟教學樓裏死過一個校花,屍體被人大卸八塊藏在了一架鋼琴裏,從此以後,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教學樓裏就會無端的響起恐怖的鋼琴聲。


    有懂音樂的仔細聆聽,詫異的現,這鋼琴聲正是校花生前最愛彈的《月光奏鳴曲》!


    這期間,也有不信邪的保安半夜三更帶著手電筒去那間出鋼琴聲的教室一探究竟,但尖叫聲卻響徹了半個學校,之後就瘋了,隻是嘴裏喃喃自語:女鬼在彈琴,女鬼在彈琴。


    很快教學樓就被校方找借口封了,但大家都說,被封的原因其實是鬧鬼!


    都說酒壯人膽,一瓶白酒下肚,張凱和鄧居然打起賭來,隻要鄧敢去那棟廢棄教學樓冒險,他就給五千塊錢。


    於是,四人便深夜進了教學樓,果然在一間音樂教室裏看見了那架傳說中的鋼琴。鄧洋洋得意的坐在教室裏讓張凱掏錢,這時張凱卻不認帳了,說鄧必須得在這裏呆一晚上才算數。


    鄧原本就是個爭強好勝的人,當即就答應了,誰也勸不住,大家隻好留下他一個人。


    誰知道前腳剛走,身後突然響起了恐怖的鋼琴聲,正是那《月光奏鳴曲》!他們跑回音樂教室一看,一個穿著白衣服的長女鬼正坐在鋼琴前彈著鋼琴,鄧則像失了魂一樣站在旁邊,張凱準備進去把鄧救回來,可是卻被什麽東西割傷了手。


    原來屋子裏有無數根鋒利的琴弦,好像女鬼的頭一樣在飛舞!


    當這曲子落下最後一個音符的時候,鄧忽然搖晃一下,一頭栽倒,腦袋咕嚕嚕的搬了家,三人嚇得像瘋了一樣逃出教學樓。


    兩個女生昨晚都受了巨大驚嚇,一直躲在被子裏哭,直到今天早上準備報警,卻聽說學校裏現一具屍體。


    他們以為是鄧的屍體被現了,結果跑來一看,竟然是張凱上吊了!


    芳芳當時就嚇得魂飛魄散,剛剛又看見我在張凱的身上驗出女人的掌印,便認定這是女鬼做的,一定是她逼張凱自殺的。因為據一位學姐說,任何人隻要打斷女鬼演奏就會惹她不高興,然後被奪走性命!


    芳芳說完之後,又說道:“第一個是鄧,然後是張凱,下一個肯定就是我和甜甜了,嗚嗚,誰也逃不掉的,誰也逃不掉的!”說著,她又哭了起來,甜甜拍著她的肩膀輕聲安慰著。


    我們一陣錯愕,一起看似簡單的上吊自殺案,背後竟然還藏著這麽一段恐怖的校園傳說。


    黃小桃問道:“你親眼看見你同學的腦袋被女鬼割了?”


    “是!”芳芳使勁點了點頭。


    “那他的屍體現在還在那棟廢棄教學樓裏?”


    “應該還在!”


    黃小桃立即說道:“宋陽,你跟我去看看。”


    “我也能去嗎?”王大力問道。


    “你誰啊?”黃小桃冷冷的哼了一聲。


    “我叫王大力,是宋陽的……”


    我用胳膊肘戳了一下他,道:“助手!”


    “對對,我是他的得力助手,宋陽一秒鍾都離不開我的!”王大力厚著臉皮往自己臉上貼金,我一陣哭笑不得,什麽叫‘一秒鍾也不離開’,這種話會讓別人誤認為我是gay的。


    黃小桃哦了一聲:“行,你也一起來吧,不過你們既然參與這個案子,就得聽我指揮。”


    “你說了算。”我點點頭。


    “三點!第一,在案件偵破之前,決不允許向外人透露你們在協助查案;第二,不許對我以外的任何人透露案情進展,對方是刑警也不行;第三,不許對我隱瞞情報和線索!”


    “yes,sir!”王大力學著港片裏的樣子,不倫不類地立正敬禮。


    我心想這女孩控製欲挺強的啊,不過也情有可原,站在她的立場上看,我們兩人半路插進來,不事先約法三章出了什麽問題都是她的責任。


    不管怎麽說,能參加破案,令我很是興奮,雖然我理論知識學得很紮實,但卻並沒有多少實踐的機會!


    黃小桃叫了幾個人一起過去,順便安置一下兩名女生,趁這機會,我打算再好好看看屍體。


    王大力在這裏誰也不認識,就一直跟著我。


    現場人多,我就隔著裹屍袋把耳朵貼在屍體的胸前,用手指輕輕敲打肋骨,王大力是個嘴上閑不住的家夥,在那裏嘀咕要不要再叫個室友幫忙?警方中午管不管飯?還有他最關心的,黃小桃有沒有男朋友?


    我白了他一眼,打了個手勢示意他不要說話,王大力識趣的捂住了嘴。


    我的手指不停敲打,聆聽著屍體肚子裏的聲音,之後又把屍體翻過來,去聽他的脊背。


    “你在聽什麽?死人還有心跳不成?”王大力戰戰兢兢的問道。


    “我聽見他在說‘我死的好慘’,你要不要聽聽?”我笑道。


    “不不不,還是你聽吧!”王大力連連擺手。


    其實這一招叫作‘聽骨辯音’,是宋家《斷獄神篇》裏的絕學,反複敲打死者的肋骨和脊椎,會在死者的肚子裏產生回音,就好像蝙蝠回聲定位一樣,通過回音就可以在腦海中形成一張內髒的立體圖,進而得到許多有用的信息。


    通過聽骨辯音,我大致得知死者的死亡時間為七到八小時左右,肺部有收縮跡象,脊椎神經有多處撕裂,死因為窒息無疑。當然,我隻是想重新核實一下,爺爺說過,要當好一個仵作,凡事必須要親眼所見,親耳所聞。


    聽完之後,我打開裹屍袋,把死者的右手拿到外麵。剛剛翻弄屍體的時候我確實現死者的右手手背上有一道細長的傷口,上麵還殘留著創口貼留下的膠,創口貼大概是被秦洗醫撕掉的。


    當時我並沒有細看,現在仔細看看,現傷口確實是被銳器所傷,難道真像兩個女生所說,是鋼琴的琴弦?


    我把死者的手捧到眼前,閉上眼,猛然睜開,用洞幽之瞳仔細察看。


    王大力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說道:“陽子,你的眼睛剛剛怎麽了,我好像看見你眼睛裏泛起一道紅光,你是不是太累眼球充血了?要不要我去給你買瓶眼藥水?”


    我一陣好笑:“去去,別在這打岔。”


    我再次仔細觀察,死者的手背在我的視野中迅放大,連手背上的毛孔和傷口的斷層都看得一清二楚,我注意被割出的皮肉裏夾雜著一些微小的顆粒,透著一種鐵鏽似的紅色。


    致傷物確實是金屬,如果是琴弦的話,上麵有鏽跡也是可能的。


    但古怪的是,傷口的朝向上淺下深,看起來怎麽像是死者自己把手割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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