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士連滾帶爬地衝進了缺口處,看了賽麗兒幾眼確認了她沒有受傷之後,才對著風吟秋連連躬身致謝:“多謝風兄弟,多謝風大哥!”


    賽麗兒的一張俏臉被嚇得煞白,大概這輩子都沒經曆過這種危險,不過卻也沒有驚慌失措,還是站在風吟秋背後朝著外麵張望,對外麵那個徒手拆魔像如同拆玩具的男人她隻感覺到無比的好奇:“他……他也是個大正族裔?為什麽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他這是什麽力量?是神術嗎?為什麽能完全不受公爵府的奧術序列的壓製?”


    這時候外麵的仁愛之劍已經沒再理會他們,而是雙手環抱,昂首向天,看著從公爵府飛來的幾個人。這邊的事鬧得如此之大,城防守衛早已經上報給了公爵府,那邊自然立刻派來了支援。


    執掌整個因克雷這人口上百萬的大城,公爵府當然有著占據絕對優勢的力量,但是這種力量卻是體現在魔網的掌控和對奧術的直接壓製上。畢竟從根本上直接壓製搗亂者對魔網的接觸和使用,要比當麵拿著奧術互相對轟更有效率百倍,也不會造成意外的波及和死傷。需要開拓戰鬥團來對付的那種高等級魔獸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因克雷百裏之內,而對於不能使用奧術的獸人之類,一般來說城防守衛的構裝魔像和低級奧術也都足夠了。


    現在這樣的情況實在是因克雷數十年間第一次碰到的,加上公爵並不在因克雷,公爵府居然一時間有些不知道如何應對,現在雖然已經有公爵府的大法師們來親自動手施行暴力懲戒,但最後結果無論怎樣,都可說是對公爵府的臉上濃濃地抹了一把黑。


    陳三而士看著外麵抱拳而立的仁愛之劍,臉上全是不可思議,這種怪物完全已經顛覆了他的認知,仿佛整個世界都有崩潰的跡象:“他……他隻是一個大正族裔,怎麽能做到這樣的事?他怎麽敢這樣挑釁城防衛隊?不知道這是在挑釁公爵府麽?”


    “大正族裔為何就不敢了挑釁公爵府?這因克雷當真就是天了不成?”風吟秋原本不想多說,但聽了陳三士這話還是忍不住搖頭。“莫要因為生在糞坑汙泥之中,就覺得天下間都是蚊蠅屎尿,徒然自己短了誌氣。”


    “你是什麽人?膽敢挑釁因克雷,挑釁公爵府的威嚴?”從公爵府那邊急速飛來的幾個人還沒到,聲若雷鳴的怒喝聲就先到了。這怒喝居然凝聚成了一股粗大的音波震蕩,在空氣中劃出一條扭曲的曲線,直接籠罩住了下方的仁愛之劍。


    仁愛之劍身邊的空氣在音波的震蕩下扭曲,岩石鋪就的地麵不斷地崩裂,石塊四散飛濺又在空中碎裂成粉末,這是赫然是一個六環的奧術‘咆哮震蕩波’。


    不過仁愛之劍自身在其中卻是紋絲不動,這個六環奧術連他的衣衫都沒有撕下一縷,還不等這音波平息,他雙目圓瞪勃然開口怒喝回去:“你算什麽東西,滾下來說話!”


    上麵飛來的幾個人當中立刻就有一個應聲而落,一頭就從近百米的高空栽落下來,總算旁邊還有同伴及時地用了個力場奧術將之接住,這才沒有活活摔死。


    仁愛之劍的這一聲在周圍激起一陣陣的叫好和哄笑聲,圍觀的人非但沒有散去反而是越聚越多,隻是不敢靠得太近。普通的因克雷人並不怕事,也沒什麽尊卑觀念,並不會因為有人來挑釁公爵府就覺得這一定是個十惡不赦的瘋子,反而覺得這就是一場難得的好戲。


    被這當頭一喝,半空中的幾個法師一時間居然不敢靠得太近,身上不斷地亮起奧術光芒,似乎是在給自己不斷地疊加奧術防護,然後下方仁愛之劍周圍突然兩起兩團耀眼的火焰,火焰飛快地膨脹變形,轉眼間就化作了十多米高大的巨型火人。


    仁愛之劍冷眼旁觀,直到這兩個巨型火人朝他撲來,他才猛然揮拳而出,拳頭在空氣中打出轟然巨響的破空之聲,明明還隔著十多二十米的距離,這兩個巨型火人卻像是被人猛吹了一口的蠟燭一樣瞬間就崩潰飛散化作了飛灰。


    周圍又響起一陣陣的驚呼,圍觀的人當中有不少是工匠法師,就算奧術知識有些偏門,但基本的法術還是識貨的,能看出這兩個可是七環奧術召喚而來的火元素長老,卻是被人像吹口氣一樣地就滅了,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


    轟然巨響中,一道水桶般粗細的閃電陡然從天而降,或者說從上方的一位法師手中而出,徑直落在仁愛之劍身上。這無疑是傷害極高的高階奧術,幾乎是瞬間就能看到仁愛之劍身周的地麵在極高的溫度下開始變紅和融化,雷蛇電弧在不斷跳動。但是仁愛之劍卻依然挺立如故,反而一瞪眼朝上猛揮出一拳:“討打!”


    咚的一下,發出這一道閃電奧術的法師就像被小孩猛力擊中的球類玩具一樣高高地拋飛了出去。


    周圍的幾位法師盡皆駭然,這一拳居然就這樣隔著數十米的距離將一個做好了全數防備的大法師給打飛,完全已經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疇。這幾個都是新一輩的工匠法師中的佼佼者,不過三四十歲就越過了法則之牆,精神與魔網深度融合,可以施展法則性奧術,這才被召入公爵府擔任要職。他們自覺就算是在奧術帝國時代,自己這樣的也算得上是人才了,但在麵對下方這個狀似瘋癲了的男子的時候,他們駭然發現原來自己並不比路邊上流著鼻涕的半獸人小孩更高貴。


    有法師馬上去接住了這被打飛出去的同伴,好在發現他隻是口鼻流血昏迷了過去,和剛才被一喝震得昏迷掉下去的那個一樣,都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害。這下其他幾個法師也不敢再妄動,實際上他們趕到之初就嚐試過麻痹,眩暈,催眠之類的控製性奧術,隻是全然沒有任何的作用,最後這才選擇了直接攻擊,但現在卻連施法都不敢了。


    “這種層次的把戲,在真正的愛與正義的力量麵前不過是風中之燭。所謂的因克雷就是這樣的德性嗎?我宣揚的是帝國承認的合法教義,秉承愛與正義的真正力量,你們的區區奧術無法阻擋!”


    仁愛之劍的衣服在剛才的雷擊中有些破爛,頭發眉毛也燒糊了不少,但這完全無礙他的得意洋洋。對於天上的幾個大法師他再也懶得去看,雙手抱胸環顧四周,聲浪滾滾蕩蕩地傳播開來,居然現場向著周圍圍觀的因克雷人宣揚起來:“不知曉內心的指引,感覺不到世界本質的偉大,隻能一條到晚在魔網裏打滾,算計著奧金什麽的可憐蟲們,你們難道不感覺到迷茫嗎?難道你們就沒感覺到過真正隱藏在你們內心深處的力量麽?那是愛與正義的力量!你們現在都看到了,在我這愛與正義的拳頭之下,這些奧術的把戲實在是孱弱得可憐!難道你們就不想來跟著我了解了解這宇宙間的終極真理麽?”


    對這篇恢弘大氣的傳教,周圍圍觀的因克雷人隻是報以哄笑和叫罵,在他們眼中這就隻是個有些發瘋的極端神棍,也許確實是強大了一些,但也隻是一個強大些的神棍而已。除了守護之手歸亡者和鍛造之神還能得到一些尊敬,因克雷人覺得其他教會的牧師都是些頭腦有毛病的瘋子,而現在這個就是絕佳的範例。


    “原來是個瘋子。”陳三士搖搖頭,似乎鬆了一口氣。“聽說有些侍奉下層界存在的墮落神職者也能獲取強大的力量,這還是第一次見呢。原來居然是如此危險,公爵府嚴查教會神殿的傳播也是有道理的……”


    一邊的風吟秋也是無奈搖頭,仁愛之劍愛說些瘋話的毛病確實容易讓人誤解,不過看似瘋癲的言行背後往往都有深意,隻是風吟秋一時間也吃不透他到底是在搞些什麽,這場麵下也不好前去打招呼詢問,隻能是在這裏先看著再說。


    注意力全都被外麵的情況所吸引的風吟秋並沒有注意到,在他在身後賽麗爾的視線卻是在他和仁愛之劍之間不斷打量,臉上的神色若有所思,一雙美眸中光芒閃動。


    咚咚咚的聲響由遠及近,街道遠處正有四具高達二十多米的魔像正在朝著這裏奔來,這是公爵府的守衛魔像,原本隻是矗立在公爵府外物和門口純粹的裝飾品,幾乎從來都沒有動用的時候,沒想到這個時候卻是派上了用場。


    “哈哈哈哈……這些沒有生命沒有靈魂的鋼鐵造物,再多再大都是不夠看的,今天就讓你們這些凡人們看看,徒手拆魔像不過隻是愛與正義戰士無數天賦技能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種!”麵對這幾個比剛才更大了十倍,重了上百倍的鋼鐵魔像,仁愛之劍非但沒有絲毫的畏懼,反而躍躍欲試起來,擺出架勢摩拳擦掌,看起來就像要大幹一番的樣子。


    但忽然之間他眉頭一皺,嗯了一聲,身體陡然間就變得一片雪白,然後不過眨眼之間一層厚厚的冰層就出現在了他的身體上,再一眨眼之後這層冰層就變得厚達數丈。


    直到這時候,不遠處的風吟秋還有陳三士和賽麗爾才陡然感覺到了一陣徹骨的寒意,原本還是略有些悶熱的溫度好像驟然間就成為了極夜的暴風雪之後,甚至三人呼出的氣息還在口鼻之間就開始了結霜。陳三士和賽麗爾隻凍得瑟瑟發抖,還是風吟秋擺了擺手,一個恒溫奧術將三人都包裹在了其中,這才讓兩人緩過勁來。


    而這些寒氣不過是從仁愛之劍那邊散佚過來的餘波而已,以他為中心似乎變成了一個溫度的無底深淵,剝奪著周圍所有的一切熱能。


    “是公爵府,公爵府終於動用了奧術序列!”陳三士看著外麵,言語頗有些又驚又喜,這時候仁愛之劍的身影已經徹底淹沒在一座直徑數丈的巨大冰山之中。


    這是一個逆向操作火元素的八環奧術‘極寒深淵’,如今的萬有真符中就拓印得有,風吟秋對此並不陌生。公爵府選擇這個奧術也是有道理的,這算是八環奧術中兼有元素係的直接影響力和泛用性,控製性極強又不至於有太大的波及傷害,而且看這架勢應該是用上了極限效果,眨眼之間就將仁愛之劍身周的溫度降低到了這物質層麵的極限,空氣中的水汽全數匯聚過來凝聚成冰。


    遠處圍觀的人群這時候也在擴散的寒氣逼迫之下紛紛後退,幾具巨大的魔像走了過來,將這個已經停止膨脹的冰山夾在其中給抬了起來,看樣子是要帶回公爵府中去換個法子看押囚禁。


    就在這個時候,那座冰山上裂開了幾道裂縫,然後裂縫在冰山上如蛛網一樣地瘋狂擴大,隨即一聲悶響,冰山崩碎,仁愛之劍從中一躍而出,順勢猛力一拳砸在旁邊一座巨大魔像的胳膊上。


    周圍人的驚叫聲中,那座看起來有百萬斤的魔像居然被砸得朝旁歪斜過去,魔像自己一個踉蹌,但是那一對腳步的關節處卻猛然炸開一團火化來,然後這高達二十米的鋼鐵造物就歪歪斜斜地砸倒在地麵,發出砰然巨響。總算周圍的圍觀人群跑得快,能留在這裏看這種熱鬧的也不會是什麽老弱婦孺,這一下才沒有被波及到。


    “怎……怎麽可能?”陳三士的眼睛幾乎瞪得掉了下來。不說掙脫這一個八環奧術的束縛,隻看那男人和魔像體型上的差距,這就像一隻猴子擊倒一隻大象一樣的不可思議。


    風吟秋卻是一臉淡然,對此毫不意外。這個加強型的八環奧術對付其他生物或者極為有效,但對仁愛之劍來說就難以有什麽決定性的作用,奧術的核心剝奪火元素根本不可能作用於他這種這種氣血強盛到極點,勾連天地自成循環的先天武道高手體內,頂多也就是靠著急速封凍周圍的介質來進行桎梏,想要直接讓其失溫卻是不可能。而仁愛之劍顯然是這段時間研究過不少有關魔像結構上的東西,這些機關造物看似比人體強大,其實在明曉了其中關竅的高手眼中卻是完全相反,動作死板極易找到規律不說,結構相對更簡單的鋼鐵關節遠比血肉骨骼更容易四兩撥千斤,鋼鐵軀體對於隔山打牛這種內勁震蕩幾乎沒有任何抵禦能力,直接摧毀鑲嵌在結構上的奧術法陣和元素寶石實在是太過簡單。


    但是在其他人眼中,這場景就太不可思議了,特別是仁愛之劍又接連在縱越間將另外三架巨大的魔像打得全身電光和火化亂冒,像是被抽去了扯線的木偶一樣呆愣愣地栽倒在地。


    “哈哈哈哈……你們都看到了嗎?隻有發自靈魂的愛與正義才是真正的力量,什麽奧術,什麽魔像,都不過是垃圾,都是廢物!”擊倒這四尊巨型魔像落地站穩,仁愛之劍越發地意氣風發,昂首向天笑聲直貫天地,周圍圍觀眾人傳來的驚呼和喧鬧對他來說就是這世上最好的掌聲。


    隻是仁愛之劍不知道的是,周圍眾人的驚叫並不隻是因為他擊倒了這四尊魔像,而是在眾人的視線中,站在地上的他正在收縮變小,不過是呼吸之間就從一個高大的壯漢縮小成了一個身高兩尺的小人。


    不遠處的風吟秋輕輕搖頭嘖了一聲,仁愛之劍這還是太過囂張大意,再是對這種非奧術體係力量的敵人沒有準備,因克雷這樣大型城市的奧術序列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硬碰的,八環奧術對付不了,那就會有九環十環地接連而來。


    神念一動之下,風吟秋看似站在原地,但實質上卻是在一個八環‘擬像術’的作用下隱去了身形,留下一個由奧術模擬出來的真實幻影,本身悄無聲息地走出牆壁破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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