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晴與一葉跟葉文強是截然不同的,葉小晴能在葉家長大到十六歲,而他父親又跟家族大多數人結下了死仇,她甚至在六歲還殺了葉從文的母親,在如此種種的情況下要不是一葉護著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但爺孫倆的立場必定不同。


    葉家人要她的命,而葉小晴也要殺葉家的人。矛盾爆發的時候,一葉像上一次一樣站在了葉家大多數人這邊,這肯定讓葉小晴不滿,心懷怨恨,以至於逼她走上了自殺的絕路。


    而如今看到一葉如此悲涼的下場,垂垂老矣的身軀,葉小晴心中對他的怨恨已經不像此前那麽強烈。


    甚至在心底已經原諒了他。


    如若不然,她也不會攔在我的劍前,保下了一葉的命,說到底爺孫倆還是有感情,而且還挺深。


    但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想要葉小晴像以前那樣對待一葉,她在短時間內恐怕很難做到。


    一葉用樹枝撥弄跟前的火柴堆,火苗亂竄,發出脆響。


    他頭發花白。滿臉褶皮,火光映照在他臉上更顯蒼老。葉家是他的一切,也是壓在他身上的一座山,因為葉家,父子反目,兄弟仇殺,這種仇恨甚至延續到了第三代葉從文跟葉小晴的身上。現在沒了,何嚐不是一種解脫:“爺爺剩下的日子沒多少了。”


    這話就像針紮進葉小晴的心頭,同樣撥弄樹枝的纖手為之一頓。


    她不敢抬頭。更加不敢看一葉的眼神。


    因為一葉傷的確實很重,這還不是重點,失去葉家這個支柱,等一葉回到空空蕩蕩的葉家莊園,他能忍受得了,空蕩的房舍嗎?


    葉小晴咬著紅唇道:“我要去找爸爸。”


    一葉絕望的歎了口氣。說道:“他比我重要?”


    葉小晴道:“以前你重要,現在他重要。”


    這裏的分界點無疑是六年前發生在葉家的事情。


    一葉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道:“你還恨爺爺。”相比葉家那麽多的人,他若站在葉小晴這邊,隻會讓葉家人更加記恨葉小晴。這是兩難的選擇。


    葉小晴轉而向我望來,目光突然變得溫柔起來,說道:“不了,有人說過,仇恨傷害的不僅是仇人,最受傷害的其實是自己。”


    我聞言臉上僵硬的肌肉微微抽動。


    一葉聞聲閉上了雙眼道:“葉文強跟名戰在智醇風的手裏。”


    我猛然轉過身來。


    葉小晴道:“你說我爸跟名伯伯是在智醇風的手裏?”


    一葉跟智醇風是一條繩上的兩隻螞蚱,而在如今的情況下,他不會再撒謊,就目前而言,葉小晴是他唯一擁有的了。他沒有理由再傷害葉小晴。


    瞎子給我傳信也說我爸個葉文強在鬼都。


    不過有一件事情很奇怪。


    我道:“鬼了鬼說她的屬下去打撈屍體的時候,已經被人強行一步撈走了。”鬼了鬼還是鬼都的鬼帝呢。


    葉小晴道:“你就是願意聽信那妖女的話。”


    不是我願意信,而是我覺得鬼了鬼沒有理由撒這種謊。


    一葉說道:“一個人一旦曾經擁有了權利,就會像吸毒一樣,怎麽都戒不掉,會想盡一切辦法保住自己的權利。”


    我道:“你是說智醇風跟鬼了鬼不是一條心?”


    一葉道:“人都有私心。”


    他這話的意思是,智醇風把葉文強還有我爸挖走後,鬼了鬼並不知情。以向斤劃。


    我追問道:“智醇風為什麽這麽做,他又耍什麽計謀?”


    一葉道:“智醇風此人智力通天,從來都是走一步看三步,我們也隻是利益關係,他不會跟我說實話。原本,他答應一旦事成,他會把葉文強交給我。”


    看來鬼都跟葉家的關係也不是那麽和睦。


    但無論怎麽樣,總算是知道了我老爸的下落,這比滿天下去找可好多了。


    葉小晴轉頭望來。


    我點了點頭,我的知道她是在詢問我要不要去鬼都,說道:“先生給我傳過信,就說我爸跟葉叔叔在鬼都。”


    不想一葉麵一變道:“那你們可不能去。”


    我不解的問道:“為什麽?”心裏有一種莫名的不好的預感。


    四年前名花流巨變發生的是時候,鬼都主攻,塚山主守,而瞎子也參雜其中,不知道他扮演一個什麽樣的角,總不會是來看熱鬧的。


    一葉道:“這人跟智醇風有牽扯。”


    我靠在牆壁上的身軀站直了起來,追問道:“你這話什麽意思,你是說先生跟智醇風是一夥的?”


    一葉道:“跟我大兒子也有牽扯。”


    我盯著一葉蒼老的臉,他之前說過,因為某些原因,名花流的事情他並沒有出麵,現在看來應該是不想麵對自己的孫女跟兒子,也就是說當時具體發生什麽,他並不清楚,隻是從一些我看不到的跡象判斷出,瞎子跟鬼都跟葉家都有牽扯。


    一葉說出名花流巨變的因由之後,我就知道瞎子的動機不會那麽單純,甚至在很久以前我就懷疑,但他一直沒有做出傷害我的事情,我也就一直選擇相信他。


    一葉道:“葉文強跟名戰是他撈走的。”


    我的眼睛倏地瞪了起:“是他!”


    一葉道:“正是因為是他把葉文強還有名戰弄去了鬼都,轉過頭來他卻又告訴你葉文強跟名戰在鬼都,我才說你們不能去,怕是他們想要誘騙你們前往鬼都,等著你們的絕不是什麽好事。”


    我沉吟了起來。


    如果是因為冥王換人的事情,智醇風已經得逞了,天蠶在他的手裏,他有自稱能找齊五位鬼王,那為什麽還要引誘我們前去鬼都呢?


    我道:“葛老說那件事我起不了作用,要那件事發生了之後我才能起作用,你知道是什麽作用嗎?”


    也許這個作用正是智醇風把我騙去鬼都的重要原因。


    一葉詫異的道:“你不知道?”


    我搖了搖頭。


    一葉沉吟了起來,這件事是天機,他也不知道用怎麽樣一種方式提醒我而不遭遇天譴,他道:“你知道清朝有個王爺叫多爾袞嗎?”


    多爾袞我倒是知道,是滿清開過皇帝皇太極的弟弟,後來在皇太極死後,還主持過清朝的國政,直到後來順治長大,好像死後還被順治給鞭屍了,是清朝第一位攝政王。


    一葉朝我重重的點了點頭。


    難道在老冥王大限到達,而新冥王尚未繼位時,由我來主持陰府的事物?!


    葛老說我的作用是那件事發生以後,也就是冥王大限到達之後,冥王大限一到,陰府無主,如果當時新冥王已經滿足繼位條件還好,要是沒有呢?必定要有人出麵統領,如果沒有人主持豈不是天下大亂。


    不禁的又回想起李牧白的話,他說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塚山的條件已經全都滿足了,隻等冥王大限,新皇就能繼位,那我確實沒什麽作用,越想這個可能性就越大。


    頓時有些激動了起來,也感覺肩上的擔子沉重了起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得趕緊找回殘魂,覺醒陰司封印,如若不然,還有可能出大亂子。


    可隨即一想又泄了氣。


    如果鬼都能順利找齊五位鬼王的話,那我也還是多餘的。


    那他把我誘騙到鬼都做什麽。


    另外,我還想到了一件事情。閻君左一特地到杭州找到我,跟我說了五位閻君到時候都不會留下的情況,他其實是讓我早做準備,隻是我當時並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如果沒有五位閻君的統治力,就我一個光杆司令那又頂什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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