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電話,我感到莫名的緊張,仿佛李長樂的出現能解開師傅出殯當天所發生的一切謎團。


    但謎團不是弄清楚了麽?


    鬼妾都已經承認村裏發生的事情是她做的了。


    可我為什麽還會感到緊張呢?


    這種緊張分明是對即將知道真相的那種期待,難不成我對鬼妾還抱著期望,希望這件事不是她做的。


    希望她是無辜的!!


    我為我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也許我是真的對她產生了感情,讓感情衝昏頭了。


    到達警局時。


    林東已經焦急的等在門口,看到我飛快的迎了上來,神情緊張的把我拉到一旁,低聲道:“出大事了!”


    刑警隊今天原本是追捕一個逃犯的。


    執行任務的途中。


    有人看到了類似李長樂的人。


    李長宇跟林東苦苦尋找了李長樂四年,別說是類似他的人出現,就是連一點蛛絲馬跡都不會放過。


    連同刑警隊幾位同仁第一時間趕了過去。


    一路追蹤到了烏山。


    他們追到烏山時已經是晚上了。


    林東知道夜裏上山忌諱多,容易撞上髒東西,就提議第二天再上山,可李長宇是不信邪的人當然不會同意。


    林東沒辦法隻好跟著一起上山。


    結果出事了。


    李長宇包括幾個兄弟回來後,渾渾噩噩的,叫他們都像聽不到,至今沒說過一句話,跟丟了魂似的。


    隻有林東沒事。


    我道:“丟魂當然是不可能的,應該是撞邪了。”


    山中多有妖魅。


    撞上基本是回不來的,撞上又能回來,應該是遇上山魈了,回來的人多半是中邪了。


    林東道:“撞邪!為什麽我沒事?”


    我道:“估計跟你身上的鬼繭有關,那東西能把鬼魂完全封印住,鬼祟見了必然害怕。”


    林東摸了摸胸口,說道:“那我同事怎麽辦?”


    我沉吟了一下。


    林東見我這副樣子很自覺的說道:“六個人,一人七百,四千二,明天去銀行取了給你。”


    其實這次我沒想著收錢。


    我手頭已經寬裕了,剛才是在想辦法,可他自己提出來要付錢,嘿嘿,那我實在不好意思拒絕。


    民間有很多驅邪的辦法,其中一個土辦法就是圓頭大蒜別剝皮生吃。


    我對林東道:“喂他們吃大蒜,連皮一起吃。”


    林東道:“直接喂?”


    我點了下頭。


    跑去超市買了大蒜,林東強行掰開中邪的同事的嘴巴,硬把大蒜塞進去。


    大蒜驅邪!


    他們吃進大蒜,沒過多久迷蒙的眼神為之一清,撥雲見日一般清醒了過來,全都詫異的看著林東。


    然後就發現滿嘴都是大蒜,呸呸呸的吐了起來。


    我趕緊就逃了出來。


    林東跟他們解釋也好,不解釋也好,我都管不著了。


    過了好一會林東才出來。


    林東也沒說他們中邪了,全當一場惡作劇,因為他覺的以李長宇不信鬼神的脾性,說了反而要挨罵。


    林東道:“李隊還不死心,還要馬上去烏山,好說歹說才同意明天白天再去。”


    李長宇又不是傻子。


    今天的事情這麽詭異,他心裏應該有數的,隻是一時半會接受不了。


    又或者他認為是中了瘴氣。


    林東問道:“你怎麽想?”


    我道:“如果李長樂跟邪祟扯上關係的話,白天去一定什麽都查不到。”


    林東道:“你的意思是現在就去?”


    這也是林東所希望的。


    我們倆準備好了家夥事就開著警車往烏山出發。


    說來不知是不是巧合,烏山就是上一次坐師傅靈車路過的烏村所依榜的大山。


    臨近西川,車程不過二十來分鍾。


    這一次深夜上山,我跟林東已經有了經驗,林東主動拿香點了起來,還分了我一半。


    我問道:“還記得路嗎?”


    林東點頭。


    他是一個刑警,這方麵接受過最專業的訓練。


    遵守忌諱。


    上山就變的很順利了,沒有遇到麻煩,林東帶著我來到了一處山坳,停了下來。


    我一進入這片山坳就感覺不對勁。


    前庭有穴。


    幽篁遮天。


    這裏終日照不到陽光,陰氣凝聚成灘,是個極適合鬼祟生存的地方。


    隨風吹來的夜風中參雜著異香。


    是香燭的氣味。


    我心中奇怪,深山老林,半夜三更怎麽會有人在這裏燒香燭。


    不對,是有人在這裏做法!


    我示意林東趕緊把香給熄滅了,半夜三更在陰氣如此之重的地方做法,這個陰陽師八成不是良善之輩。


    林東慌忙熄滅後問道:“怎麽啦?”


    我輕聲道:“附近有人在做法。”


    抓起地上一把泥土,然後微微鬆手,泥巴隨風飄散,是西南風。


    我低聲道:“要過去嗎?”


    林東點了下頭。


    貌似李長樂的人是在這一帶消失的,又恰巧有人在這裏做法,恐怕不是巧合。


    我倆順著風勢慢慢潛伏過去。


    吹來一陣夜風。


    不是我敏感,而是這陣風太奇怪了,我們是迎著風走的,但是這陣風是斜側方吹過來的。


    風向不動。


    有古怪。


    我慌忙拉住林東蹲了下來,除了我這樣不著調的菜鳥陰陽師,很多陰陽師都會養鬼。


    這陣風應該就是陰陽師養的鬼出沒帶起的陰風。


    我跟林東應該暴露了。


    林東道:“怎麽啦?”


    我道:“有那東西。”


    林東臉變了變。


    要說對付鬼祟當然是我的事,林東幫不上忙,但林東要對付陰陽師應該比我管用。


    人家有槍。


    我低聲道:“等那隻鬼現身,我留下來對付他,你衝向那個陰陽師。”


    林東臉上的肌肉緊了緊。


    我保持著下蹲的姿勢解下書包從裏麵拿出了老酒泡過的糯米,紅繩,八卦鏡,黃符,桃木劍。


    抓了一把糯米塞進林東的兜裏。


    我道:“如果等一下那隻鬼追的是你,你就用糯米灑他。”


    林東點了點頭。


    我感覺有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窺探著我。


    突然。


    他毫無症狀的撲了出來。


    我跟林東雖然一直準備著,但這一刻真的來臨時,還是有點措手不及。


    想起無道僧跟我說過的話。


    陰陽師的力量是瞬間注意力集中的程度,我摒除一切雜念的盯住撲過來的黑影。


    黑,赤目,發黃,被身。


    不是鬼!


    而是山鬼!


    山鬼跟鬼的本質區別就是山鬼是有肉身,而且力量很強。


    但他同樣懼怕桃木劍。


    我抓起桃木劍就刺了過去,喊道:“快去。”


    林東是警察。


    麵臨生死抉擇的時刻絕不會拖泥帶水。


    第一時間衝了出去。


    可看到山鬼撲到我跟前的時候,我感覺不妥,桃木劍畢竟是木頭,很容易折斷,用來對付沒肉體的鬼魂沒問題。


    可要對付有肉體的山鬼有可能會折斷。


    改刺為削了。


    桃木劍劃過山鬼左肩,他吃痛的一聲怒吼,手掌拍了過來,桃木劍竟然啪的一聲應聲而斷。


    我靠!


    我被這一幕驚呆了。


    桃木劍對付山鬼雖說不像對付鬼魂這麽管用,但也不至於這麽不濟。


    一下就斷!


    沒待我反應過來,胸口挨了一擊。


    感覺撞上了一輛高速行駛的大卡車,整個人被撞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雜草叢中,全身的骨頭好像都散架了。


    我從沒摔過這麽狠。


    腦袋全是白星星。


    懷疑是不是腦震蕩了,反正天地有點在旋。


    山鬼根本不給我喘息的機會,怒吼了一聲,又撲了過來。


    生死時刻抓起一把糯米灑了過去。


    心想就算不能對他造成實質的傷害,也起碼能遲緩他一下。


    可沒想到的是。


    糯米灑在他的身上完全沒有作用。


    泡過六十八度老白幹的糯米對屍氣有很強的洗滌作用,但山鬼身上沒屍氣,並不能對他造成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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