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冠星。


    會議廳裏,集結了除外派以外的頂尖戰力。


    在座的四十個人,說一個單兵戰力能滅掉一個低等星球完全不誇張,隻不過那種行為就和成年人類踩螞蟻窩一樣,殺是沒問題,殺也殺得完,就是費時間,沒必要,毫無成就感。


    就這麽一個強者雲集的會議,探討的內容卻和《九品芝麻官》裏的公堂審案並無分別,每個人看向陛下的眼神,直白且無聲地鼓動著——


    讓他生!讓他生!


    神經病。


    星淵扯了扯唇角,受寵這個評價讓他心情好上不少:“雲澈希的確是我很中意的王後人選,不過婚禮的事情還需從長計議。”


    他本來就極少笑,這一牽動唇角,更是笑得殺機四伏。


    彷佛說的不是幸福甜蜜的婚禮,而是哪位死敵的葬禮,或是盛大的戰前動員儀式。


    冷酷無情的奧冠王,雖然自小就知道自己背負著延續王族血脈的重任,可晚熟的他從來沒幻想過與伴侶有關的事情,直至遇上雲澈希。他偷偷使用光板,搜索網絡上關於藍星的結婚資料,想給雲澈希一個完美盛大又華麗的儀式。


    不止是奧冠星的,還要符合雲澈希的母星習俗。


    這個柔軟熱切的願景,使得極欲立刻給雲澈希蓋個章認證的奧冠王慢下腳步,耐心地一步步來。


    “慢著,”


    保守派議員眉頭一皺:“應該更加謹慎挑選和陛下結成伴侶的對象,陛下願意和人發生親密關係自然是好事,可是實踐才能出真知,恕我直言,陛下可能還沒有處理下丘腦中分泌的多巴胺的經驗。”


    繼承人早點誕生,自然是好事。


    之前的問題是陛下太冷淡,現在開了個好頭,還怕找不到好的嗎?搶也得搶回來,挨個讓陛下瞧瞧哪個好啊!


    如今王妃最大問題,便是由參謀長挑選出來的。


    得到革新派擁護的同時,保守派自然也不希望他上位。


    意味著革新派勢力的雲澈希如果成功上位,不止會影響今屆奧冠王,下一任流著他極少量基因的儲君,會否在成長道路上受到一方的觀念影響?這是個值得他們警惕的事情。


    和整個奧冠風向的變動比起來,王妃本人的實力倒是小事。


    執行帝製的奧冠星沒有明確的男女分工,性別對實力的影響微乎其微,不需要一個王後來“母儀天下”或是“率領後院女子”……等等的過時觀念。


    奧冠需要王族繼承人,需要一個活物來延續王族血脈。隻是這個人選也需要考慮到陛下本人的意願,外界有星際傳媒辣評所謂尊貴的奧冠王不過是一台生育機器兼門神,可是王族同時是所有奧冠人民的精神依靠,互相成就,不能用一兩個詞語來將其粗暴定義。


    保守派附和,革新派登時坐不住了。


    你一言我一語的,不消一會劍張拔弩的氣氛就彌漫開來。


    參謀長冷聲嘲諷:“讓陛下多試試別的?這種事你們又不是沒幹過,隻是沒有一個能成功留在王宮而已。”


    “不愧是你,能將乘虛而入自豪地說出來。”


    “陛下自有他的想法,奧冠也有完善的教育係統,不是沒走出過自家惑星的低等宇宙生物,所有知識隻能通過父母言談獲得,從繼承人出生到成熟期,再到出征曆練歸來成王,這點時間還不足以讓他培養出獨立思維?那不如強製規定王後必須做一個切除腦前葉的手術好了。”


    參謀長雙手交疊桌上,毫不客氣地將話頂了回去。


    一直保持沉默的陛下倏地掃來嚴厲的視線,冰冷金眸中隱含足以融化鋼鐵的怒氣:“我不會通過這種可笑的規定,更不需要嚐試更多的王妃候選人。萊文議員,我有足夠的判斷力去選擇伴侶人選。”


    來自陛下的壓迫感如同一場無聲海嘯撲麵襲來,壓得萊文議員喘不過氣來,怔忪片刻後迅速低下了目光以示服從:“很抱歉,陛下。”


    星淵眉頭深鎖,臉上再無麵對雲澈希時的溫暖色彩。


    會議沒達成共識,以保守派的暫時屈服作結。


    參謀長與其他官員一同離開,過了半小時,才甩開他人視線,繞小路回到王宮,敲響了陛下正廳的門。


    是星淵叫他回來的。


    “會議的事不能讓王妃知道,我不想將他拘在王宮內,同樣的話我吩咐過總管,不過對外你辦事更加方便,”聽腳步和行禮也知道是誰來了,正在閉目養神的星淵按了按眉心,他的體力無窮無盡,隻是精神仍會感到厭煩疲憊。


    王族是奧冠星的縮影,是權力核心。


    別說是和誰結成伴侶了,哪怕是他上廁所上太久,也是要被醫療組嚴肅研究應對的國家大事。


    “剛才的事,我知道你站王妃的一邊,”


    星淵睜開眼,正廳吊燈的光影在他那張冷冽俊美的臉孔上勾勒出更加立體深邃的輪廓,漂亮得不似□□凡胎,這副從基因起就優越的好皮囊,也無愧奧冠人視王如神明般崇拜。


    他的目如寒星,眼中陰雲密布,極力壓抑下山雨欲來風滿林的怒氣:“但我不希望再聽到任何要傷害王妃身體的建議,即使是威脅、諷刺還是質問。”


    光是聽到,就如同逆鱗被狠狠的撅了一下。


    少片鱗,對龍來說不不痛不癢。


    他在乎的,是逆鱗下庇護著的小金絲雀,掉根羽毛他都心疼得不行。


    參謀長頷首,從善如流地答應了,同時更正:“我是站在陛下的一邊。”


    王妃是誰,他壓根不在乎。


    涼薄的參謀長,隻對王族忠誠。


    ※※※


    當星淵結束了一天的忙碌工作,不再是將文件帶回寢室處理,他匆匆將所有文件留在辦公室,滿懷溫暖幸福的期待,如同一道銀色閃光般奔回主臥,腦海裏浮現雲澈希的一言一笑,組成柔軟的想象,使他長期暴躁陰戾的精神海穩定下來。


    隻是到了房門,他的動作又慢了下來。


    手按在門把上,猶豫著……


    之前一直是親密的朋友關係,頂多是別別扭扭地將雲澈希視為暫時屬於自己的戰利品,自己怎麽欺負他都行,外人誰碰誰死。奠定關係時,星淵也是一副霸道皇帝愛上外來嬌妃的自信模樣,可是吧,當這隻遲鈍的大豹子冷靜下來後,莫名地,感到了一絲絲的……


    緊張。


    他在會議上說了什麽?態度肯定地要和雲澈希結成伴侶!他要有王後了,要有共度一生的人了!念書時沒想象過的事情,因為雲澈希的出現逐漸豐滿起來,像是彌補他空白的少年時期,又像是中年得子,捧在手上怕摔了含著嘴裏怕太甜忍不住咽了。


    星淵深呼吸,告訴自己冷靜下來。


    門推開後,一陣甜蜜的馨香襲來,星淵以他優秀的動態視力捕捉到雲澈希轉頭過來,興奮地衝向自己的畫麵,他伸手將撲進懷裏的小東西撈住,低頭看住他的眼,心裏泛起一陣愉悅……


    光是這雙天藍色的眼睛倒映出自己的臉龐,一天的辛勞便圓滿了。


    星淵說:“你聞上去好甜。”


    “啊,應該剛才做甜品的時候殘留的味道,”保持著雙臂被陛下架著的姿勢,雲澈希低頭嗅嗅自己的手臂,已是一點味道都聞不出來了:“我回來還特地洗過澡呢,這都能被你聞出來,狗鼻子。”


    星淵不語,冷硬地抿了一整日的唇角彎起。


    藍星人和奧冠王的嗅覺分析能力天差地別,他回來時深深一嗅,就知道王妃幹過什麽事,去過哪裏,見過誰。這種獨占王妃的感覺非常好。


    正當星淵暗自愉悅時,雲澈希踮起腳,在他唇角親了一下。


    雲澈希沒想那麽多,他雖然沒戀愛經驗,可上輩子隻是個平民百姓,同學舍友好兄弟都脫單了,平常也會和他口無遮攔地聊聊那襠子事。既然已經互相坦露心跡,是情侶了,牽手接吻便是理所當然的事,想幹就幹。


    而尊貴的,高高在上的奧冠王……


    惟一能和他談談私事,交流感情的好朋友楚寒歌是個x冷淡。


    “……”


    方才使了九牛二虎之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的戰神星淵,僵住了。


    由於平常表情變化就不算豐富,雲澈希沒察覺到他的異樣,鬱悶了一下:“你變回成年人之後太高了,我不太好親。”


    大腦持續宕機的星淵老老實實認了這個莫名其妙的錯:“抱歉,我可以怎麽做?”


    “蹲下來一點,方便我親你。”


    王妃對著陛下頤指氣使。


    而至高無上,從來隻讓別人仰視的奧冠王,乖乖地單膝跪下來。


    隻是他肩寬人又高大,哪怕半跪著,依然很大一隻,常年強橫驕傲的氣質使他即使半跪,也沒有任何卑微的感覺——有人穿著龍袍不像太子,而他拿個破布麻袋套著,也是街上最靚的仔。


    星淵跪得利索,打了雲澈希一個措手不及。


    他隻好蹲下來,和陛下大眼瞪大眼。


    星淵不善言辭,隻是單膝跪下後,一直以脈脈的期待眼神,靜默無言地注視著他的小金雀……


    這樣鄭重熱烈的目光,讓沒心沒肺的雲澈希也有點臉熱:


    “呃,陛下,你這樣很像求婚。”


    星淵:“啊。”


    無所不能的奧冠王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普通人的婚姻習俗裏,還有求婚這個重要環節。


    雲澈希和他還隻是戀人關係,他喜歡他,自然不會漠視他的個人意願,哪怕不會放他走,叼回窩裏後也得好好哄著。


    這個無情殘酷的世界,陛下既沒搞定議會,也沒搞定王妃。


    雲澈希被戀人抓住手腕,聽著星淵鄭重道:“我明天就開始籌備。”


    ……???


    你要籌備什麽???


    不過是隨口一說的王妃,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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