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愛肢體接觸?


    雲澈希回想起自己撲在果凍身上,滾來滾去,就差翻個筋鬥了。


    尾巴和耳朵,更是無時無刻遭到他的毒手。


    見王妃臉色古怪發青,總管說:“王妃不必緊張,陛下不會讓討厭的人待在身邊超過一秒,既然殿下在王宮裏已經住下來,足可見陛下對殿下的喜愛,殿下隻要做回原本自己就夠了。”


    不……


    總管先生,原本的他,可是在陛下的雷區跳極樂淨土啊!


    可是陛下一直沒有拒絕。


    難道是因為對他格外容忍,才忍住不適?是他沒眼力見,一再仗著陛下對他的溫柔放肆,陛下被他撫摸耳朵和尾巴的時候,其實滿心煩躁不適。


    想到這一點,雲澈希的心髒便被揪緊般不舒服。


    “我知道了,”


    不想讓別人擔心自己,雲澈希強撐起笑容將話題繼續下去:“陛下還有什麽討厭的東西嗎?”


    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現在從陛下身邊的人得知雷區,自然要仔細避開。


    陛下的心情是他在奧冠星上生活水平平指標,說是掌握了他的命脈也不過分,他理應討好陛下,將一切招陛下不滿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這是理智的分析。


    但在這一刻,王妃心底裏像有一個幼小靈魂在聲氣微弱地捂麵嘟噥——


    不想被陛下討厭呀。


    見王妃想要揣摩王的喜好,巴不得兩人立刻口口生崽報效國家的總管立刻跟進:“陛下討厭的事情很多,不過絕大部份是殿下不會觸犯到的,除了肢體接觸外,陛下討厭臃長多餘的廢話。在陛下剛登位的時候,有位官員在上交的報告裏刻意加入大量艱深難懂的術語公式,將同樣的內容以不同表達方法重複三次,試圖給陛下製造閱讀障礙,將問題蒙混過去。”


    王妃好奇:“結果呢?陛下讓他一個月下不來床嗎?”


    總管:“殿下的說法很有歧義。”


    王妃輕咳一聲:“呃,是一個月出不了醫務間。”


    “豈止,”總管搖頭:“王族的個體優越是全麵性的,並不限於戰鬥,陛下破解了艱深的公式,讓他滾回軍校做圖書館義務管理員,做滿十年通過考試後才能回到原有的崗位上。這代表他十年內不可能有任何外派機會,對好戰的我們來說,無異於十年的刑期。”待他“刑滿回職”,原先建立的人脈和積累早就換過一遍血,和他曾經的下屬競爭,而他的同期全是他的上級。


    作為陰險狡詐的藍星人,雲澈希雖然未曾經曆過辦公室裏的勾心鬥角,也能明白這人的前程肯定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這果然比打他一頓,讓他住一個月的院狠多了。”


    總管:“噢,他在醫務間裏待了一個月再去圖書館的。”


    ……


    罰歸罰,一頓痛打是跑不了的。


    瞥見王妃攏起的眉頭,總管溫聲勸解:“這是奧冠人的一種交流方法,殿下不用想得太嚴重,在病床上幹躺著自然痛苦,可是能夠和陛下交手,也是莫大的殊榮。”


    王妃點點頭,在心中記牢陛下討厭聽廢話。


    嗯。


    廢話……


    雲澈希稍作回想。


    在剛來到奧冠星的時候,他人生地不熟,活一天是一天,沒有可以聊天的對象,隻好對著勉強算是個活物的果凍說話,一說就是一晚上,根本停不下來。而後來陛下變成人,隻要兩人呆在一塊璧澈希不用掰手指頭苦思,隨意拈起一角記憶碎片,就是自己對著陛下得吧得吧個沒完的畫麵。


    啊,又在陛下的雷區大鵬展翅了。


    雲澈希平靜麻木地接受了自己一點不符合陛下審美的殘酷現實。


    總管:“殿下平時很少走出王宮呢。”


    和總管散步到王宮外,部份的高山被強行夷平後,風景變得空曠許多,放眼過去,田邊有幸存的樹亂長,和上輩子專業人員精心打造的綠化帶相比差距甚遠,可畢竟是植物,入眼的綠為王妃沉鬱的心情帶來一縷輕風。


    “我不能獨自離開王宮範圍,”雲澈希說:“沒人限製我的人身自由……但是王宮外麵有許多我無法獨自應付的危險。”


    總管訝異:“機甲團24小時待命。”


    “我知道。”


    可能靈魂始終是個平凡人,不習慣理直氣壯地使喚別人,雲澈希在考慮每日計劃的時候,會不自覺地避開麻煩到別人的選項,哪怕這個“別人”是他的下屬,為服務王妃殿下而感到榮耀。


    總管溫聲勸慰。


    他看著王妃消沉的清瘦小臉,心中有了想法。


    ………


    主廳。


    巨大的銀色辦公桌居於高位,每個進來匯報事項的官員必然在視角上矮一頭。辦公桌後坐著麵色冰冷的俊美少年,他戴著純黑軍帽——


    在室內的時候,其實不必穿戴全套製服,帽子和披風往往會由總管幫忙將其掛起,隻是當陛下發現豹耳獸征收不回去後,無論去哪裏也將軍帽戴得嚴嚴實實的,絕不讓那對毛絨絨的獸耳有外露的機會。


    一身的黑色從頸部延伸到筆直長腿,惟一的花巧裝飾是王族的金色徽章。雖然陛下有收藏金閃閃和庸俗寶石的愛好,可是在個人衣裝上,卻是將禁欲進行到底的簡約風格。


    漆黑軍帽扣在秘銀色的腦袋上,使得上半張臉隱沒在陰影在,將本來就冷的臉色襯得更臭了。


    無法自控的豹耳,實在有損王的威儀。


    日複一日的枯燥工作,戰場報告上麵永遠是死了多少人,又得到多少資源。資源數字的漲幅並不能為陛下帶來興奮情緒,而奧冠士兵的戰損數目更令他積鬱煩悶,恨不得親自上場。


    而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不說王族安全問題,他再強也隻是一個人,沒辦法解決所有戰線的問題。


    工作稍告一段落,陛下保持著嚴肅的端坐姿態,麵無表情地直視前方,像是在思考國家大事。而他此刻腦海浮現的問題,卻是這個時候,王妃在做什麽呢?


    會不會在看主播?


    金瞳微縮,想起來就生氣!


    王妃在快快樂樂的看其他生物說話,而他卻要辛勤工作,啊,好想將王妃搬到正廳來當裝飾品,看看也好的,或者讓他坐自己腿上,也不妨礙工作呀……


    奧冠王經常要接見高級官員,傳到議會勢必要掀起風波。


    這個想法裏的惟一可操作性,就是將藍星人定義為“珍稀寵物”,工作時間撫弄一下寵物,頂多是摸魚行為,而非荒淫作樂。可是一旦開了這個頭,雲澈希的地位便會降格到寵物,再想和他結成伴侶就更困難了。


    “唉……”


    陛下眉頭深鎖,憂國憂民地歎口氣。


    豹豹委屈,豹豹不說。


    察覺到他人的氣息漸近,陛下散漫的視線收攏回來,保證無論是誰進門必會見到一張全宇宙起碼欠他三百億的冷臉。早就習慣了奧冠王的冷淡,總管科倫麵上依然帶著恰到好處的禮貌微笑,向王問安後說起:“剛才我遇到了王妃殿下,和他說了一會話。”


    然後閉口不言,就像是簡單地交代自己遇到過陛下的後宮而已。


    如果陛下不問,總管自然不會多嘴。


    他預計的等待時刻是五秒,以陛下強烈的自尊心,需要一點時間來醞釀問話。沒想到,他話音剛落,陛下穿刺般的眸光便掃了過來:“說了什麽。”


    語調平淡卻隱含迫切。


    總管心下登時透亮。


    他想起王妃說起陛下時憂慮的小臉,看來殿下是多慮了。


    “王妃向我問起陛下的喜惡,啊,還有,”總管貼心地建議:“王妃很少離開王宮遊玩,可能是因為哪怕是王宮附近,奧冠星上有許多能威脅到王妃性命的生物,外出需要護衛陪伴,如果陛下有空陪王妃出去逛逛,不失為一種讓感情更加親密的方法。”


    語畢,空曠的主廳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總管的話戳中陛下的痛點了。


    讓感情更加親密,那是什麽樣的行為呢?陛下沒接受過類似的教育,說奧冠是土匪星球並不過分,他們擅於也慣於掠奪,王族更是如此。普通奧冠人之間尚會溫情脈脈地追求,可是沒人教過陛下什麽是談戀愛。


    高人一等,同時也無形中被剝奪了學習戀愛機會。


    念書時,隻要陛下透露出喜歡誰的意向,幾乎是半小時後對方就會投懷送抱——不論男女,隻是陛下性子冷淡晚熟,一直沒露出過端倪,也就杜絕了送上門的桃花。


    他想對雲澈希好,這點沒有疑問。


    但這是戀愛嗎?


    想要更加親密嗎?


    他不確定,對於讓他成為自己的伴侶,未來的王後,誕下繼承人的人選……黑帽下的豹耳不自覺地折了起來,豹尾亦搖來擺去。


    總管說:“陛下的工作日程表裏,三天後下午空了出來。”


    陛下的視線冷冷地掃過去,似是在無聲嗬斥他的多事。


    總管從善如流地接下去:“狄修元帥多次申請和陛下決鬥,陛下既然有空,要不要批準?他願意放棄一周年假換取決鬥機會,很有誠意。”


    陛下沉默片刻,瞳孔乍然亮起光彩:“給他三個小時。”


    在王族戰鬥紀錄上,從未有人能和戰神星淵進行持續兩小時以上的戰鬥。奧冠王的日程表一旦定下,便不會輕易更改,打敗元帥後多出來時間,是不會載入紀錄的自由時間,可以盡情摸魚,想去哪就去哪。


    而滿心期待和戰神交手的狄修元帥,被總管在腦內交際表打上了一個【工具人】的t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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