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槐魎的話擲地有聲,那青色的鬼物也接連點頭,看到他“乖巧”的樣子,我也不是很怕他了。


    隻不過他那張青色的殘缺臉偶爾瞅向我的時候,我心裏還是有些發怵,忍不住想要往秦槐魎的身後去躲。


    那青色鬼物點了會兒頭就對著秦槐魎“嗚嗚”地傾訴起來。


    那鬼物叫王啟寶,前些年去南方闖蕩,掙了些錢,兩年前回省城,想要開個服裝店。


    可他剛下了回省城的火車,出了火車站就碰到了一個纏著他要錢的叫花子,那人正是王泉山。


    王啟寶掙錢回鄉,虛榮心作祟,他就想著顯擺一下,便掏出十塊錢給了王泉山。


    那會兒好多人一天的工資才十來塊,所以王泉山就一邊感謝,一邊叫王啟寶老板。


    王啟寶在南方給別人打工,總是叫別人老板,這第一次聽見有人叫自己老板,心裏就覺得很舒坦,便和王泉山多攀談了幾句,問他知不知到附近哪裏有好點的旅館。


    王泉山也是很熱情,領著王啟寶去找了旅館。


    而王啟寶在住進旅館的時候,又多給了王泉山十塊錢。


    王啟寶休息了一天,第二天離開旅館準備去找店鋪的時候,就發現王泉山在旅店的門口等他,而且還是一口一個老板的叫他。


    王啟寶覺得自己剛到省城,沒個幫忙的也不行,而那王泉山,人機靈,他看著也順眼,所以決定讓王泉山跟著自己。


    為此王啟寶還給王泉山買了一身衣服,讓其看起來像是一個體麵人了。


    在找店鋪的期間,王啟寶也是把自己做生意的計劃全部都講給了王泉山聽,對王泉山,他幾乎是沒有任何的保留。


    王啟寶是把王泉山當成了兄弟,可他沒想到王泉山卻是狼子野心,是一條喂不熟的毒蛇。


    在他們認識的第七天,王泉山把王啟寶騙到郊區的一個果園,然後在那裏用事先準備好的榔頭直接把王啟寶給砸死了。


    王啟寶指著自己殘缺的臉說:“我變成了鬼,少了這半邊臉,就是被他榔頭給砸沒的。”


    “我當時是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幫助的竟然是這樣的人!”


    說著,王啟寶就轉頭惡狠狠地看向了王泉山。


    王泉山在殺了王啟寶後,將其埋了果園裏,那會兒還是冬天,果園裏不會有人,所以他殺人埋屍的事兒,至今沒有人發現。


    至於王啟寶的家人,他隻有一個上了歲數的母親,老人家隻知道兒子去打工了,還以為兒子在南方,根本不知道他已經回來了,而且還被害了。


    所以王泉山殺人的事兒,至今沒有敗露。


    王啟寶變成鬼物後,一直纏著王泉山,他本來想著殺了王泉山一了百了,可他剛變成鬼物,身上的邪性,還沒有王泉山一個人的邪性強,所以他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


    所以他就跟在王泉山的身邊,看著王泉山用他的錢揮霍,找女人。


    王泉山因為聽王啟寶說過做服裝生意的流程,他也去了南方,找了進貨的門路,還真在省城開了一家服裝店。


    開始的時候,王泉山的生意不錯,可他不是那種踏實的人,他弄了一些假貨,次貨,過了一年多他的店就開不下去了,還被工商部門給查了兩次,罰了款。


    最後實在幹不下去了,王泉山就開始吃老底兒,老底兒吃完了,他就尋思上了自己家裏的兩隻玉鐲子。


    恰好這個時候,化為討債鬼的王啟寶,身上聚集的怨氣已經到了能夠報仇的程度。


    所以他就決定展開報複,不過隨著內心仇恨的膨脹,他要報複的不是一個人,而是王泉山的全家。


    甚至一些和王泉山牽扯上關係的人。


    而在眾多關係中,金錢關係是王啟寶最不能容忍的,因為王啟寶就是因為錢被王泉山給殺害的。


    也正是這樣,我收了王泉山的一個紅包,所以王啟寶就纏上了我。


    至於那鐲子,王啟寶準備利用王泉山得手後,先殺了王泉山的全家,然後再用王泉山的身體把鐲子送給自己的老母親,讓其養老用,畢竟他作為鬼物,隻能以這種方式去盡孝道了。


    至於那鐲子的其他事兒,王啟寶並不知道,他隻是通過王泉林知道,那鐲子很值錢。


    聽王啟寶說完,秦槐魎就點了點頭說:“這麽說來,你也是可憐之人,不過這也是你咎由自取,都說財不外露,可你不但露了,還露給了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你不倒黴誰倒黴,我說這些你別不愛聽,也別說你有愛心什麽的,說到底,是你的虛榮心作祟,而非你的愛心。”


    王啟寶被秦槐魎說的啞口無言。


    九歲的我雖然聽的不是很明白,可大概也知道秦槐魎講的是大道理。


    秦槐魎繼續說:“好了,陽間的事兒自然有陽間的解決方式,我現在就散了你,運氣好,你還能去輪回,不過你放心,王泉山肯定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說罷,秦槐魎又取出一張符來,接著他直接把符拍在了王啟寶的額頭上,那青色的影子直接化為青煙就消失了。


    我問秦槐魎,他能投生嗎?


    秦槐魎笑道:“他怨念未消,已經魂飛魄散了,我說了他運氣好才能去輪回的,可惜他運氣差。”


    這時的秦槐魎像極了一個惡棍。


    我驚訝地看著秦槐魎問:“你殺了他?”


    秦槐魎說:“他已經是鬼了,不存在殺不殺的。”


    我繼續問:“難道鬼物除了將其斬殺,沒有其他的處理方式嗎?”


    秦槐魎說:“有,不過太麻煩,這種素不相識的小鬼,我才懶得耗費那精力。”


    聽到秦槐魎這麽說,我心裏就有些不舒服了。


    一來我覺得王啟寶不是什麽壞人,不應該有這樣的下場,二來,我又想起了爺爺被其打散的事兒。


    而就在王啟寶的魂魄被散掉了後,王泉山的父母,以及他的弟弟和皮褲女人全部爬在了桌子上暈了過去。


    王泉山也是恢複了自由,他轉身就想跑,可秦槐魎卻是抄起一根筷子,直接對著王泉山扔了過去。


    “嗖!”


    那筷子打在王泉山的腿上,看似軟綿綿的,可王泉山的腿卻好像遭受了重擊似的,整個人就爬了下去,然後痛苦地哀嚎了起來。


    秦槐魎的這一招,我也是看出了些眉目,他在扔筷子的時候,手上有個詭異的動作,所以那筷子粘著一股氣,正是那股氣打到了王泉山。


    秦槐魎見我看到了,就笑了笑說:“這是煞氣,用來下咒用的,王泉山被下了咒,三五天內是動不了的,到時候會有人來抓他,送他歸案。”


    這個時候,秦槐魎又好像是一個英雄了。


    秦槐魎慢慢地走到王泉山的身邊,然後從他的口袋裏掏出一對兒玉鐲子,在看到那鐲子的時候,我下意識看了下手中的鐵匣子。


    隻是這一次,鐵匣子就再也沒有反應了。


    秦槐魎說:“其實這鐲子並不是王家祖上傳下來的,而是破四舊的時候,王家人從狐娘娘塔裏得來的,當時他們不敢宣揚,現在稍微鬆點了,他們才對外說是祖上傳來的。”


    “本來我以為這鐲子會沾染點靈氣,沒想到卻隻是普通的鐲子,沒啥用途。”


    說罷,秦槐魎就把鐲子放回到了王泉林母親的旁邊。


    我問:“那東西是狐娘娘的,是不是應該給我?”


    秦槐魎說:“從命理上看,它已經不屬於你們張家了,如果你要強行拿走,隻會給你帶來厄運。”


    我又問:“王啟寶那麽慘,是不是應該把鐲子給他母親送去?”


    秦槐魎又道:“不用了,我通過王啟寶的鬼相看的出來,他的母親已經不在世上了。”


    這秦槐魎怎麽啥都知道?


    我還準備再說話,秦槐魎就道:“好了,別廢話了,這裏的事兒都解決了,我們離開這裏,去和你的父母道個別去吧,還有人在村口等我們呢,那個人怕是等的有些著急了。”


    有人等我們?誰?


    還有,現在真的要走了嗎!?


    我心裏不禁泛起無數的酸楚和憂傷來。


    就在我們出王家屋門的時候,我就聽到“叮呤”一聲,同時我手中的鐵匣子也是動了一下。


    我和秦槐魎同時回頭,就發現王泉山母親麵前的一對玉鐲子給碎掉了,雖然說不上是粉末,可也碎的差不多了。


    秦槐魎露出一臉驚訝,他回頭看了看玉鐲子,又轉頭看了看我手中的鐵匣子,然後搖了搖頭“哈哈”大笑起來。


    我問秦槐魎笑什麽,他就道:“以後你就知道了,隻不過現在看來,王家也無福消受這玉鐲子了,我這卜算還是差了一步,功夫還是不到家啊!”


    說罷,秦槐魎就用他那毫無生氣的雙眼盯著我道了一句:“你給我記住了,跟在我旁邊問題千萬不要太多,不然你會倒大黴的!”


    一股寒氣瞬間貫穿了我的身體。


    我在身體發冷的時候,呼吸和心跳也開始加速,我知道,是自己看到髒東西的緣故,我的氣血又開始加速了,一場發燒必不可免。


    隻是我這次發燒的時候,手中的鐵匣子卻越發的不安分了,我時不時感覺到它在跳幾下,它好像和什麽東西起了反應。


    會是什麽呢?


    王家的鐲子已經碎掉了,難不成是村口等我們的人?


    九歲,不對,過了年已經十歲的我,在發燒的時候,腦袋好像變得靈光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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