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莊園外的大樹下達成一致,借助鯨鯊的力量,等價的利益交換。


    飄零的黃葉落在我的肩膀,就像曾經堅持的那些東西,正在一片一片的凋零瓦解。


    我並不後悔自己的選擇,不後悔自己的任何決定。


    在做任何事情之前,我都會提前考慮後果。


    在鯨鯊的安排下,他們把輪椅推到一輛商務車旁。


    把我抬上了商務車,讓我可以坐著也可以半躺。


    我知道這是一場漫長的旅程,也知道一定會有很發現,解開心中的很多疑惑。


    現在我沒有任何聯係方式,聯係不到任何人,我也不想聯係任何人,我隻是想要去親眼看一看……


    在車上他們給我了一些照片,哪怕在此之前,我已經看過所有現場照片和所有人死亡時候的樣子。


    但是當另外一批照片用另外一個角度在殯儀館拍攝,我的內心還是會有觸動,哪怕我已經坦然接受他們已經死亡的事實。


    我不相信這是真的,不相信照片,我隻相信眼見為實!


    幾天幾夜之後,他們帶我來到了灰鴿子剿滅遠程所有成員的現場。


    在地上還有一些殘存的血跡和彈殼,和照片上看到的場景一模一樣。


    這是灰鴿子處決他們的地方,是以叛徒叛變者的身份和方式!


    看過現場之後,他們帶我來到一家當地的殯儀館,用輪椅推著我到了收納骨灰的地方。


    這裏有很多貨架,收納了很多無名氏的骨灰,都在簡單的堆放著。


    貨架之外的牆角,也有許許多多的簡易骨灰盒,就隨意的丟在地上。


    上邊沒有照片,隻有一個信息卡,卡片上有死亡原因,男女性別,大約多少歲,以及具體的火化事件。


    說白了這裏都是一些沒有人認領的骨灰,按照規定收納一段時間之後,就會自行處理,銷毀!


    頂多就是找地方挖坑埋了,要比倒在垃圾桶裏好一些,最起碼也算是入土為安。


    在這裏我見到了師傅老色鬼,還有飛夢,飛狐他們的信息卡……


    他們每個人都有一個簡易的骨灰盒,上邊還有許許多多已經幹掉口水的印記。


    這是有多少人在他們的骨灰盒上吐了口水?表示唾棄?


    甚至在一個盒子的後邊,還被人打破了一個邊角,露出了裏邊的骨灰!


    這一刻所有的酸酸楚湧上心頭,這些都曾經是活生生的人啊!


    別人怎麽樣我不知道,但是這些都是曾經和我一樣並肩作戰的人啊!


    這些是和我有著相同的信仰,有著相同理想的人啊!


    但是現在卻被定義為叛變者,被所有人唾罵,唾棄……


    甚至死了都不能入土為安,被隨意丟棄在這裏,如同無魂的野鬼……


    我的心一直在顫抖,我起身顫抖的想要捧起來,但是他們不讓我動手。


    “有什麽需要,我們替你完成。”


    “帶走這些骨灰,我要安葬他們!”


    “可以。”


    他們幫我買了一塊墓地,就在殯儀館斜對麵的山上。


    我給他們選了最好的位置,依山傍水的長眠之地。


    哪怕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但是此刻仍舊有人願意為我買單,有人願意為我付賬。


    不是因為他們大發善心,也不是因為他們錢多的沒地方花,而是因為提出這個條件的人,是我熊九東!


    哪怕所有人都說他們是叛徒,是叛變者,但我知道他們不是。


    我讓雕刻石匠給他們所有人的墓碑上,都刻下精忠報國,浩氣長存。


    我不想讓他們在死後,還被後人評說無名之輩。


    不想讓他們丟掉性命之後,連個名字都無法留下。


    我低頭看著墓碑前的鮮花,這一刻隻有悲傷!


    可能老色鬼自己也想不到,他這輩子第一次收到的鮮花,是在他的墓碑前。


    這一刻我為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後怕!


    如果我死了,沒有了利用價值,那誰會來這裏安葬他們?


    如果我不來,就連讓他們入土為安的人都沒有!


    人活一世就算什麽都不要,空空的來,空空的走。


    可是也不能沒有人料理後事,那樣人生路走得太淒涼!


    安葬之後,我停留在墓碑之前,久久不肯釋懷,久久不願離開。


    所有人都在這裏陪著我,從早上到中午再到晚上。


    我隻想在這裏多陪他們一會兒,因為我知道可能今天就是最後一麵!


    我輕輕摸索墓碑的邊角,盡可能的溫柔,盡可能的想要再感受他們最後一次。


    我不是一個看不開的人,也不是一個沉溺於死亡無法自拔的人。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人早晚都會離開這個世界。


    不管是誰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都要學會揮手告別……


    “呼呼,走吧。”


    他們把我重新放回到車上,經過簡單的休息,我要回去看我大哥。


    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受到牽連。


    但我想鯨鯊既然能滿足我這個要求,應該說明他們是安全的……


    兩天後回到家鄉,大街小巷到處都是堆積的商品和禮品,中秋月餅琳琅滿目。


    原來回到家的這一天,恰好是中秋佳節。


    俗話說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


    我並沒有打算去和大哥見麵,我隻想遠遠的看他一眼,看看他現在的情況。


    因為我無法解釋我為什麽會從監獄裏出來,我也不想再打擾他的生活。


    最起碼我不願意把麻煩和危險,帶到他們身邊。


    可是回到家的附近,我透過車窗看到大門上貼著白底黑字的封條!


    我看的清清楚楚,大哥的房子已經被查封了……


    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但門鎖把手上落滿了灰塵,說明這裏已經人去樓空!


    “這裏的人呢?我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給我找到他!”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我發動所有人,讓他們用所有的關係尋找我大哥。


    此刻鯨鯊的人一定在暗中盯著,他們一定知道我大哥的下落。


    因為隻要我還沒死,他們就會有價值!


    中秋佳節的七點鍾,路上已經沒什麽人。


    除了小賣部之外,道路兩旁的商家店鋪基本都關門,到處冷冷清清的。


    天上飄起了細微的小雨,很快他們找到了我大哥。


    車停在了距離不遠的醫院附近,曾經大哥帶我來這裏看過手。


    此刻在醫院門口斜對麵有一輛小餐車,兩隻燈泡,隻是周圍冷冷清清,根本沒什麽生意。


    中秋團圓佳節,誰又會出來買一份炒麵呢?


    毛毛雨越下越大,但是大哥絲毫沒有要收攤回去的意思。


    我坐在豪華商務車中,透過車窗看到大哥站在小餐車後邊,用小餐桌上的棚子來躲雨。


    在這個舉家團圓,應該團聚在一起把酒言歡的時刻,看著眼前的大哥,我說不清楚心裏是個什麽滋味。


    我不能打開車門走下去,不能走到他的麵前給他一個擁抱。


    但我就在車裏隔著一條馬路,靜靜的陪著他……


    此刻我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來是一種什麽滋味。


    一直到晚上十一點鍾,醫院大門被關上,隻留下一個行人通過的地方。


    醫院住院大樓裏的燈光也都逐漸熄滅。


    大哥這才穿上了雨衣,開始準備收拾攤位回家。


    在我陪他的將近四個小時時間裏,他一單生意也沒有。


    哪怕一個去買份炒麵的人都沒有,他就在這裏等了四個小時!


    不知道他是否記得今天是八月十五,是中秋節……


    不知道他是不是因為沒有賺到錢,沒有臉麵太早回去。


    在他收拾好攤位之後,推著餐車一步一步的走。


    不知何為,我突然覺得寬大柔軟的座椅,變得那麽不舒服,如同針紮火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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