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時候,高夕輝的字體要比現在更加的張揚,筆力強勁,就像是她這個人,意氣風發有棱有角。


    第一頁的頁麵有些泛黃,似還沉澱著眼淚的味道。


    ——2000年3月,蘇靖安,我們說好要一起走下去,你呢?你做到了嗎?你對的起我們曾經的誓言嗎?是你,讓我知道什麽叫無情無義,我想死,你知道嗎?想和你一起死!!!


    蘇靖安摸著那一行字,想著在醫院的時候,高夕輝看著自己的眼神,心如刀割。那一刻,她多麽想上前去解釋。


    在下麵一篇,是三個月後的。


    ——2000年6月,蘇靖安,我不能釋懷。我在家裏,等著你,盼著你,想著一打開門,你就會像是以前一樣抱著西安等我回家,你會給我溫暖的懷抱,會給我親昵的吻,可是都沒有……當年,你告訴我,在西藏好好幹,我聽你的了,而如今,你卻不在了,你叫我如何不恨你?


    ——2000年11月,你的生日,有他。


    ——2001年1月,我去你們家樓下偷偷的看了你,你和他走在一起是那麽的般配,這曾經是我做夢都在幻想的畫麵啊……你怎麽忍心?我已經感覺不到心的跳動了,可是又如何呢?已經沒人心疼了不是麽?往後餘生,沒有了你,就算是行屍走肉又會有誰在意?


    ——2001年6月,老首長來找我了,他說現在的我讓他看不起,嗬嗬,我又何嚐看得起自己?蘇靖安,當年,我有多麽的愛你,現在就有多麽的恨你。


    ——2001年12月,要元旦了。你可能不知道,在局務會上我看到了你,你做到科長的位置了,笑容還是和以前一樣,我卻不敢再出現。


    ——2001年2月,安安,我睡不著覺,整夜整夜的想著我們的之前,醫生讓我吃藥,嗬嗬,到了這個時候,我還會想起當年我不肯吃藥你哄我的場景。朋友都說我在犯賤,這麽久了,還是忘不了呢。有人說,人身體的細胞六個月就會換掉,再濃烈的感情也會隨著時間而淡去,親情、愛情、友情都是如此,可是這麽久了,我為什麽還是忘不了你呢?你知道我多恨自己嗎?恨我的下賤,恨我的不值……


    ——2001年11月,好久沒來了,一眨眼又是一個冬夏,在朋友那聽說,你和他分開了,我沒有再去偷偷看你,這大概是我最後的尊嚴。


    ——2002年2月,今年過年我獨自一個人來到這裏,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麵孔,忘川忘川,我還是不能忘記你。


    ——2002年11月,非典爆發了,我出京就會去不去了,被隔離在外。這樣也好,四處看一看,昨天回到老家,在村長的帶領下,找了許久也沒有找到爸媽確切的埋葬之處,我一個人坐在墳頭,坐了許久,我不害怕,隻是想有一個人能說說心裏話。我告訴爸媽,我過得很好,雖然從小就沒看見過她們,但是我依然很愛她們,我告訴他們……我曾經深愛一個姑娘,可以為了她拋棄性命那種,本來想帶著她一起回來看看你們的……


    ——2003年2月,今年的春節有些早,三年了,你還好嗎?我已經沒有之前那麽恨你了。


    ——2003年8月,你病了,急性闌尾炎,我去醫院門口看了你,找了主治大夫,叮囑他一定好好照顧你。在朋友那聽說,你和他在一年前就分開了,你在半睡半醒之間,總是會看病房的後窗……安安,我不敢去想,你是否在等我。


    ——2003年12月,我回邊藏看望老首長,這一次路途荊棘坎坷,要解決許多實際問題,老領導問我是否考慮好了,這很有可能是一條不歸路,我沒有猶豫就答應了,安安,在你離開我那一天,我的人生早就沒有了歸途,我已經無所畏懼了不是麽?隻是……如果我真的回不來了,我希望你往後餘生,一切安好。


    ——2004年5月,今年回來的格外的晚,我受傷了,當鮮血從身體流出來的時候,我才知道當人被刺的時候,那一刻,是真的感覺不到痛,同事們甚至用碗堵住了我的肚子,她們說當時腸子已經往外流了……但是沒事的,我保護住了老首長,在病床上,我以為我要死了,安安,我多想再看你一眼。二等功的勳章就在那,那麽耀眼,如果我們沒有分開,看見它你該多麽的驕傲,不……如果沒有分開,你一定會心疼死吧。不……沒有如果……


    ——2005年2月,工作越來越忙,藥量加的越來越多,朋友來看我,問我為什麽要這樣自我折磨,我該放過我自己了。可是,安安,你早就長進了我的心裏你知道嗎?哪怕是用恨來纏繞我們這段感情,我也不想忘記……一旦忘記,我和你就再沒有任何牽連了。


    ——2005年12月,五年了,我成了最年輕的領導幹部……嗬嗬,所有人都為我歡呼,再沒有人敢看輕我,我終於有了保護你的能力。夜裏,慶功宴上,我喝了很多很多,我輸入了你的手機號碼看了一遍又一遍,怎麽都沒有敢打過去,安安,我要這一切究竟有什麽用?你告訴我好不好?


    ——2006年2月,以往過節總是我一個人冷冷清清,現在過節周圍總是會圍著很多人,可是,都不是我想要的。走在路上,我今天看見了一隻奇醜無比的貓,它很像安安,我把它洗幹淨弄好,送給了一戶好人家。安安,如果是你,你也會這麽做吧?


    ——2006年10月,居然有人敢傷害你,你呢?怎麽還像是以前那樣軟弱?你說我犯賤也好,說我自作多情也好,我當年答應你的,從未忘記,我就算是拚勁這一身力氣也不會讓別人傷你半分。


    ——2007年2月,安安,老首長找我了,說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兒,嗬嗬,我找到了一絲年輕時候貼著牆挨罵的感覺,停職半年對於我來說也是破天荒的,但好在你一切安好。


    ——2007年11月,七年了,從今天開始,我要停藥了,我不想恨了,也不想愛了,從此以後,各自安好。


    在往後翻,空白了很久很久,蘇靖安又看到了一行字,隻是一句話,就足以痛徹心扉。


    ——2012年2月,除夕,我還是愛著你。


    蘇靖安的手顫抖,眼淚像是斷線的珠子,一滴滴往下落。


    何慧和幾個服務員在旁邊看著也不敢說話,全都在旁邊各自各的忙著。


    許久許久,蘇靖安才緩和了自己的情緒,她拿起一支筆,在筆記本的最後寫著。


    ——2019年9月,灰灰,我來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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