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沈餘好第一次主動邀請蘇景裴進房間,不管原因為何,蘇景裴都覺得是一個極大的進步,簡直可以稱為與沈餘好打好關係道路上的裏程碑事件。


    一進門沈餘好就給他倒了一杯水,然後坐在了蘇景裴的對麵。


    蘇景裴眼裏是快要溢出來的欣喜,想起沈餘好是來找他做什麽的,問道:“我們現在開始嗎?”


    沈餘好身體稍稍向前傾了一點,眉目中帶著星點的笑意,反問道:“開始什麽?”


    蘇景裴頓時生出幾分疑惑,“不是何導讓我們對戲嗎?”


    沈餘好盯了蘇景裴一陣,難得和他開個玩笑,“何導可沒跟我說讓我們對戲。”


    言罷,沈餘好從位置上起身行至房門口,然後擰開門把往外看去,走廊中已空無一人,剛剛那個男人顯然是走了,當然也不排出可能還守在附近的可能性,但沈餘好覺得對方應該不是那麽閑的人。


    沈餘好回到客廳,說:“剛剛那個男人已經走了,不過可能需要你在這裏再待一會兒。”


    蘇景裴神情越發迷惑,他總覺得對方似乎是誤會了什麽,接下來沈餘好所說證實了他的想法。


    “下次遇到這種人揍他一頓就行,”沈餘好聽過一些蘇景裴的傳聞,知道他背景不簡單,自然不用擔心惹禍的問題,“看起來你又不是打不過他。”


    瞬間,蘇景裴的臉色變得萬分精彩,沈餘好果然誤會了。然而沈餘好還在說,他就像是突然忘記了與蘇景裴的過節似的,說了需要注意的事情,以及遇到這種情況的解決方式。


    偏偏蘇景裴隻能點頭,心裏別提有多堵得慌,其實沈餘好這般誤會總比被他直接猜到兩人的關係要好,不然自己恐怕是一輩子都要追不上人。突然,他腦子裏冒出來一個想法,好像被誤會也不錯,最好完全打消沈餘好往別處想的可能才好。


    於是,下一秒沈餘好看見坐在對麵人高馬大的男人漲紅了一張臉,眉眼間是少見的局促,與那張張揚的臉十分不匹配。


    “我……”蘇景裴似乎是有些為難,“我又沒什麽靠山,怎麽能夠直接揍人,頂多下次躲著走。”


    這會兒輪到沈餘好愣了一下,難不成那些傳聞是假的?他又想到,那之前跟徐子晴上床的時候,怎麽不想想沒什麽靠山了。他自然想不到這是蘇景裴在扯謊。


    蘇景裴見對方臉上的表情便知道目的差不多達到了,他見好就收,抿唇笑了笑,完美發揮演技,好一副羞澀陽光大男孩兒的模樣。而沈餘好也著實被他的外表欺騙了一瞬間,居然無端覺得蘇景裴有點可憐。


    又在沈餘好房間待了二十分鍾之後,蘇景裴才依依不舍離開這裏,但他麵上裝得很好,還跟沈餘好道了謝,還說了句晚安。然而等那扇門被關上,他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回到房間之後,蘇景裴把外套甩在一邊,拿著手機就去了窗前,他撥通了一個電話,另一隻手煩躁地掃了一把頭發。


    響鈴幾秒電話便被接通,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慵懶,調侃了一下蘇景裴怎麽那麽快,才半個小時不到就結束了。


    蘇景裴沒心思跟他開玩笑,語氣不善地說:“宋爾維,我跟你說,你別來搗亂。”


    “我這哪裏是搗亂了?”宋爾維喊冤,“要不是我,你今晚能夠進沈餘好的門?按我說,你該謝謝我才是。”


    “對,是進門了,他以為你要對我用強。”蘇景裴嗤笑道。


    宋爾維沒想到居然會是這種發展,啞然失笑,“我還以為他在吃醋。”


    電話兩頭沉默許久,蘇景裴眸色暗了下來,輕笑了一聲,裏麵帶著點兒嘲弄的意味,“離你說的階段還有十萬八千裏呢,他現在能夠給我一個好臉色看就不錯了。”


    宋爾維疑惑地咦了一聲,“你這不是在追人嗎,怎麽搞成這種樣子了,看你也沒有用什麽偏激的手段啊,溫水煮青蛙煮到現在都沒有半點反應嗎?”


    蘇景裴不知道該怎麽才能夠和宋爾維說清楚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按著計劃進行,並且他還出了那麽大的偏差,簡直就把之前做的事情毀於一旦。


    “情況有些複雜,我現在沒辦法說清楚。”蘇景裴閉了閉眼,吐了口氣說。


    宋爾維沉默半晌,大抵是覺得蘇景裴這樣實在有些可憐,說:“我後天回去,明天再見一麵吧。”


    “行,”蘇景裴答道,“明天還是我去找你吧,不然讓劇組裏的看到了不太好。”主要是讓沈餘好瞧著了不太好,到時候保不齊又要給他加上一個想找金主的名頭。


    宋爾維卻猶豫了,半晌才說:“我沒回酒店,就在你們這層樓定了個房間。”不等蘇景裴炸,他趕緊笑嘻嘻地說:“我保證不會讓你們劇組的人看見,再說了也沒有什麽人認識我啊。”


    蘇景裴冷笑一聲,“何導認識你。”


    帶資進組,帶的就是宋家的資。


    宋爾維訕訕笑道:“不會那麽巧的。”


    掛了電話之後,蘇景裴在浴室待了一個小時,他得好好靜靜,想想之後該怎麽辦。


    然而最後得出來的結論無非就是走一步算一步。


    蘇景裴對什麽都有辦法,唯獨對沈餘好沒有一點法子,仿佛那些智商都憑空消失了一般,想出來的無一不是蠢笨的法子。從出生長到現在這個年齡一直都是順風順水,唯一就是在沈餘好這兒碰了釘子,偏偏他還就對這朵帶刺的玫瑰喜歡得不得了。


    光是想想,蘇景裴都覺得前途茫茫,按照現在的進度進行下去,根本不可能追到沈餘好。


    次日,沈餘好和蘇景裴都很早就到了片場,今天兩人的戲份很重,如果不抓緊時間拍,恐怕太陽下山之前要完成不了任務。


    因為趕時間,早餐也是帶到片場來吃的,大家夥人手一個三明治和一瓶牛奶,不夠的話一旁還有很多麵包。


    沈餘好不喜歡搞特殊,基本上都是大家吃什麽他就吃什麽,這會兒他也拿著一個三明治在吃,另一隻手則是拿著劇本,上麵打了許多標注。


    待吃完之後,他把塑料袋扔進了垃圾桶,拍了拍身上的長衫站了起來,眼睛一抬就看見了不遠處的蘇景裴,對方的早餐放在一旁還沒有動過,精神不太好的模樣,


    沈餘好還記得昨晚的事情,他不喜歡一件事隻做一半,於是猶豫了會兒還是走了過去。蘇景裴是真的不在狀態,沈餘好都站在他跟前了也沒有發現。


    “蘇景裴。”


    蘇景裴驀地抬頭,臉上帶著點沒來得及藏好的錯愕,他很快恢複了平日裏爽朗的模樣,跟沈餘好打了個招呼。


    助理們也都去吃早餐了,此時這一片場地隻有他們兩人。


    即便如此,沈餘好還是放低了聲音,“昨晚那個人有沒有回去找你?”


    蘇景裴怔忡了一瞬,然後很快反應過來,搖頭道:“沒有。”


    沈餘好點點頭,之後又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莊怡正好過來看見了全部過程,心裏嘖嘖稱奇,這是天要下紅雨了,沈餘好居然主動找了蘇景裴。她最近背著沈餘好做了點兒事情,她去查了他和蘇景裴的過節,然而查了那麽久一點東西都沒查到,甚至查不出兩人有在什麽場合碰過麵。


    莊怡收斂心神,理了理頭發,然後踩著高跟鞋朝著沈餘好走去。


    沈餘好見她來了,對她笑了笑。莊怡差點被晃花眼,又一次感慨這臉可真是生得好。


    莊怡拉過一張凳子坐在沈餘好旁邊,饒有興致地打趣道:“祖宗,你終於主動找蘇景裴講話了。”


    聞言,沈餘好轉身看了莊怡一眼,他挑挑眉:“說得好像我和蘇景裴從來沒有說過話似的。”


    莊怡聳聳肩,陳述著一個事實,“劇外幾乎沒交流,那天我無意間聽到了工作人員的對話,你猜他們怎麽說你和蘇景裴的關係。”


    沈餘好順著她的話往下說,“聽你這語氣應該不是什麽好話。”


    莊怡沒有否認,按著記憶大致複述了其中一句話,“我看沈餘好都沒對蘇景裴笑過,他脾氣出了名的好,對一個人這樣肯定是有原因的吧,肯定是兩個人有過節。”


    沈餘好覺得大家眼神都挺好,然後又反思了一下自己真的表現得有那麽誇張嗎?他明明隻是在最初幾天做得有些過而已,後麵那陣子氣過了後已經收斂許多。


    況且人心都是肉長的,蘇景裴每天都送果盒過來,夏日燥熱,這種細節著實很戳沈餘好的心,不可否認的是,因為這些細節,他確實已經慢慢地把蘇景裴和徐子晴那件事在進行剝離。


    想起了前幾天的事情,莊怡不由得感慨道:“你看我這經紀人還挺不合格,你不說都沒有察覺到你和他有過節。”


    “可是什麽過節都有過去的一天。”


    莊怡愣了愣。


    何晟已經在用大喇叭喊人,沈餘好起身將劇本放在一旁,笑道:“難道不是嗎?”


    是倒是,但這不是沈餘好。


    莊怡與他合作那麽多年早就吃透了他的性子,沈餘好這人外表看上去溫溫和和,與他相處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情,他不輕易與人發生衝突,可若一旦發生衝突,那這心就要比誰都硬了。


    徐子晴這事兒就是一個典型。


    沈餘好把她的所有聯係方式都拉黑了,後來又出了那種事,她便換了條路轉而打電話給莊怡,一句句都是聲淚俱下,甚至讓莊怡有種自己做得太過的錯覺。


    她就想徐子晴在跟自己哭之前肯定已經跟沈餘好哭過。


    可是沈餘好無動於衷,說斷就斷,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可是這種性子放在蘇景裴這兒居然有轉圜的餘地,莊怡覺得今年怪事兒挺多,不過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要好。


    下午六點半才收工,沈餘好看見蘇景裴又急急忙忙的離開了,等他跟何晟講幾句話再回頭看時人已經不見了蹤影,接著一句話脫口而出,“何導,蘇景裴最近很忙嗎?”


    話題跳躍度如此大,何晟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他的助理正好給他送來一疊資料,他一邊翻看著紙張邊說:“看著挺忙,也不知道這小子每天收工之後都跑去了哪裏。”


    何晟轉身對助理吩咐了幾句話才又跟沈餘好說話,兩人晚上約了一塊兒吃飯,本來打算是帶上蘇景裴,結果現在人都找不到了,他和沈餘好一塊兒往外走,“我聽說他最近和經紀人吵架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事兒。”


    沈餘好把事情默默記在了心裏沒有再多問。


    影視城這邊藝人很多,即便是蘇景裴這種當紅明星出現在店內也不會引起騷動,這種情況自然是不需要做什麽偽裝。他在侍者的指引下來到了一個包廂,推開門,裏麵還坐著一個男人,正是宋爾維。


    兩人先吃了晚飯再開始談事情,服務員把菜都撤了下去,接著又上了一些精致的點心。


    “現在可以說了吧。”宋爾維提起了昨晚未曾結束的話題,他倒是要看看情況有多複雜,才能把事情辦成這樣子。


    蘇景裴長話短說,直接把事情的核心點明,“我說過他以前交的都是女朋友,前幾個月他結束了一段戀情,原因是女方出軌。”


    宋爾維頷首表示自己在聽。


    蘇景裴繼續說:“出軌對象是我。”


    宋爾維立即直起了身體,俊臉上難得的出現了驚訝,“你瘋了?”若不是怕刺激到蘇景裴,他還想送他兩個字,活該。


    蘇景裴覺得很冤枉又十分苦惱,眉頭緊皺,嘴唇緊抿,“但我和她沒有發生什麽,我也從來沒有打算和那個女人發生什麽,這真的是個意外。”


    蘇景裴根本不知道那天是徐子晴的生日,更沒有想到沈餘好會突然出現在酒店,最最沒有猜到的是徐子晴居然扒了衣服就往他身上撲,居然還好巧不巧的讓沈餘好遇見。


    蘇景裴把全部過程跟宋爾維說了,聽了後,宋爾維沉默許久,差點就沒說讓蘇景裴放棄算了,一手好牌打得稀爛,說的就是對方。


    半晌,宋爾維幹巴巴給了一個建議,“那要不然你去解釋清楚?”


    蘇景裴看著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宋爾維噤了聲,那得扯出一係列事情來,更沒可能了。


    於是這場對話到這裏就結束了,如何把這件事妥善處理好仍舊是無解。蘇景裴覺得這事兒可能隻能等著沈餘好自己放下,就算是現在自己不管不顧的去跟沈餘好說真相,其實對方未必肯信,畢竟眼見為實。


    晚上,蘇景裴沒有回劇組的酒店而是跟著宋爾維去了他的地方,兩人開了一瓶紅酒,什麽話都說一些。


    蘇景裴喝多了一點,精神完全放鬆了下來,他坐在吧台旁的高腳凳上,神色慵懶,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猩紅的液體跟著晃動起來,他抬眼望向宋爾維,“你說我和他有可能嗎?”


    未等宋爾維給出一個回答,蘇景裴便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自顧自地說:“沒可能也無所謂,反正他也不能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宋爾維神色怪異,覺得蘇景裴真是幼稚至極,居然就這樣主動略過了沈餘好可以跟女人在一起的可能性。


    他陡然想到一件事,心頭一跳,一把抓住了蘇景裴的手臂,聲音不自覺地壓低,“沈餘好喜歡男人嗎?”


    蘇景裴突然就有點不高興了,甩開宋爾維的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神情鬱悶。宋爾維看他這模樣,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隻交過女朋友。”


    宋爾維覺得蘇景裴這人肯定還要追很久,他不太明白,蘇景裴這麽一個從小強硬到大的人,怎麽遇上沈餘好就成了一縮頭烏龜,不過這樣也好,這種溫和的方式至少不會擾亂沈餘好的正常生活。


    次日早上八點半蘇景裴才離開酒店,後來他和宋爾維沒再喝紅酒,直接上了烈酒,一杯杯下肚,饒是蘇景裴酒量很好也難免喝醉,好在今天沒有戲份,不然臉色一定很難看。


    除了頭痛欲裂的後遺症之外,蘇景裴的胃也開始抗議,他打了個哈欠,眉頭微皺低頭在走廊中行走,結果在一個轉角處差點跟人撞上,他抬眼一看,正是沈餘好。


    沈餘好臉上出現了些許錯愕,如果他沒有看錯,蘇景裴這一身衣服似乎是昨晚的,也就是說對方夜不歸宿了。


    兩人打了個招呼,沈餘好是要去吃早餐,蘇景裴是想要立即回房間補覺,於是打了招呼之後兩人便擦身而過,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待蘇景裴走出幾步路時,身後卻傳來的沈餘好的聲音。


    沈餘好沒有往電梯的方向去,他現在是麵對著蘇景裴所去的方向,把人喊住之後,他繼續說:“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需要叫醫生嗎?”


    蘇景裴本想說沒事,腦中卻突然靈光一現,他抿唇笑了笑,抬手搓了搓臉,說:“昨晚和朋友喝酒喝多了,又還沒有來得及吃早餐,可能看起來臉色就不太好吧,這種情況還用不上喊醫生。”


    沈餘好臉上仍舊是一片溫和的笑意,他說:“那就好。”


    說完這些話,兩人便又按著原路分開了兩頭走。


    一大早上就遇見了心上人,心上人還關心了自己,蘇景裴哪裏還有半點睡意,回到房間之後立即衝了個澡,把衣服上殘留的酒味兒給洗了,洗完之後他望著鏡子中的男人,臉色確實很差勁,不過他沒有打算收拾一下臉麵,這樣看起來慘兮兮的就挺好。


    接著蘇景裴便爬上了床,在床上安分地躺好,他在賭,賭沈餘好等會兒會不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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