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一個鬼頭從井水裏冒了出來?”


    我笑了笑,繼續吃麵。


    “怎麽?你不信我的話?告訴你,老陳家的二兒子如今都帶著媳婦搬到城裏去了,我們這小鎮子本來就不大,老陳家這點怪事很快就傳開了,好多人都搬走了,說是害怕這井水裏鬼出來。現在老陳一家子,就剩下他一個還留在那個院子裏,說這是租屋,他不能走。也不怕被鬼給禍害了!”


    這服務員正說著話呢,沒想到小店門口又走進來幾個人,兩男一女,這女的打敗的還挺時尚,倆男的則穿著迷彩服,看起來挺幹練的樣子。


    坐下來之後,三個人要了點吃的,旁邊的服務員還想和他們嘮嘮嗑,結果被這女人一個眼神給瞪了回來。


    我沒轉頭,安心吃我的麵,不過隨後他們三個說的話,我還是聽見了。


    “大牛,你的消息可靠嗎?別回頭撲個空,上一次就是的,讓那個厲鬼給跑了。害我們賠了不少路費。”


    這個姑娘看起來像是隊長,看他們的裝扮和樣子,應該是和過去的米娜一樣,是幹獵鬼行當的,也算是陰陽代理人的同行,不過不算正派也不算邪派。


    “鳳姐,你就放心吧,這事情我在圈子裏都打聽清楚了,就是要搞定那老屋子裏的老頭,不然回頭誤傷了他,那可就糟糕了。”


    一個皮膚挺黑的漢子笑著說道,他一開口就被這女的打了一下頭,不滿地喝道:“都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鳳姐!你聽不懂啊!叫我隊長,明白不?”


    我差點沒笑出聲來,如今這社會“鳳姐”二字,莫名其妙就成了罵人的話。


    “銅頭,回頭你把那個老屋子裏的老頭給支開,然後我們進去將那鬼給抓了,拖延時間長一點。水鬼一般都比較難纏,而且這附近還靠近酆都,鬼氣也比其他地方要濃,保不齊會有什麽變故,聽明白了嗎?”


    另一個戴了耳釘的年輕男子立刻點了點頭。


    我本來還尋思著,下午沒事幹,要是真有厲鬼作祟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如今看見這三個獵鬼的年輕人來了,也就用不著我出場了,看這女子做事風格還聽果敢,也比較嚴謹,應該也出不了什麽大事情。


    我吃完麵後,就推門走了出去,經過他們一桌的時候,這女隊長抬頭看了我一眼,我頭微微往另外一邊偏了偏,她沒看仔細,隻是嘟囔了一句:“應該不是他吧,這樣的大人物應該不會被我遇上吧。”


    入了夜,我和女魃出發了,踏著一路的夜色向著酆都的方向疾行,穿過之前麵店的時候我想到了那三個獵鬼的年輕人,停下了腳步,想了想後說道:“女魃,你在此地等一下,我這邊稍微有一些事情,我去去就來。”


    女魃一怔,不過也沒說什麽點了點頭活說道:“我在小鎮出口外麵等你,你速戰速決。”


    說完之後,我們倆就分開兩條路,我向著之前服務員跟我說的那個老陳家走了過去,遠遠地就能看見小鎮子四周的房子裏還有燈光,可是到了中間愛你一幢看起來挺老的古宅子時就徹底變成了一片漆黑,這應該就是老陳家的祖屋了。


    隻是,我靠近之後卻沒聽見任何打鬥的聲音,也沒有攻擊呼吼的叫聲,甚至來拿法術我都沒有看見,整個祖屋安靜的出奇。


    “不是說要來捉鬼的嗎?怎麽這麽安靜,已經捉完了?”


    我奇怪地一躍落在了房子的外牆上,往裏麵看了一眼,依然是安安靜靜的樣子,我開啟心眼,落在了那口水井上,水井表麵看起來黑乎乎的,可是卻有絲絲鬼氣往外冒,果然是不幹淨的。


    正在我好奇,厲鬼沒捉走,那三個獵鬼的年輕人到哪裏去了,難道已經遇害了的時候,遠遠地卻聽見了幾聲說話的聲音,我趕忙用散仙印隱去了自己的身形,坐在了圍牆上張頭望去。


    遠處黑暗的街道上有三個人影走了過來,正是早上我在餐館裏見到的三個年輕人,見到他們這時候才過來,不由得心裏稱讚道:倒是很懂行,知道白天逼鬼鬼拚命。晚上逼鬼鬼逃命這個道理,倒是有幾分見識。


    結果,我這心裏的稱讚還沒過三秒鍾,就聽見鳳姐大聲嗬斥道:“大牛,你丫的淨給我整事兒,讓你下午少吃點,你瞅瞅你吃了多少?兩斤刀削麵,還要了三碗瀘,還吃了兩斤牛肉,你不吃撐了才怪呢?還有你銅頭,讓你多吃點,不聽,非要去買拿破零食吃,好家夥,吃的拉肚子了吧?蹲馬桶上仨小時,你不累?和你們倆做隊友,那真是我王鳳這輩子最糟心的事情!難怪人家個頂個地上了靈異圈的頭條,說抓住千年厲鬼,封了萬年妖怪。你瞅瞅我,好歹也算是當年五行門內門弟子出生,結果整的如今入不敷出,上個月想換個手機,結果硬是沒錢,苦啊!”


    鳳姐說話間就歎了口氣,大牛和銅頭倆貨則躲在邊上不敢吭聲,我坐在圍牆上,差點沒笑出聲來。


    等到仨人到了老陳家門口後,鳳姐和大牛繞到了我身邊的牆根底下,鳳姐身材倒是不錯,爬圍牆也是麻溜的,三米高的圍牆,蹭蹭兩腳就上來了。我有意逗一逗大牛,他爬到一半的時候,我揮了揮手,道力往下一壓,把大牛給壓回了地麵上,摔了個屁股著地。


    “你幹啥呢?快點啊!是不是還沒消化?快上來!”


    鳳姐低聲嗬斥道,大牛則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無奈地搖搖頭,隨後重新爬上了圍牆。


    上了圍牆之後,他就蹲在我身邊,鳳姐遠遠地對銅頭做了一個手勢,銅頭這才“咣咣”砸門,很快老陳家的大屋子裏有了聲響,不過卻沒開燈,老陳摸著黑就走了出來。


    一般人在晚上起身開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開燈,可是老陳卻沒有,這讓我吃了一驚,這還不算,老陳走出房子之後,月光下我依稀能夠看見他的臉。


    稀疏的頭發,穿著一件黑色的襯衫,蒼白的臉,以及滿臉白慘慘的胡渣子,月光下的他,看起來非常憔悴。而且,我注意到這老頭的影子看起來很淡,月光下,似乎隨時都會消失一般。


    銅頭這邊一敲門,老陳走出來開了門後,低聲說道:“你幹什麽?大晚上的。”


    銅頭也不知道說了什麽拉著老陳就走了出來,而此時我身邊的鳳姐和大牛一躍落到了井水邊上,此時銅頭一掌打暈了老陳之後,跑進來低聲喊道:“我把風,你們快一點幹活!”


    鳳姐點點頭,摸出幾張鎮魂符往井水裏一扔,過了一會兒井水裏亮起一道金光後,很快就有了水聲翻滾的聲音,慢慢地一個鬼頭陰森森地從井水裏升了起來。


    白色的眼睛,黑色的臉,以及鬼氣森森的魂體。


    隻是在我眼中看去,這鬼氣森森的厲鬼,看起來卻有一些不對勁。首先是魂體並不外散,其次是麵對鎮魂符的金光和眼前的兩個活人,這厲鬼顯得非常鎮定,最後便是它的表情,如同凝重的雕像。


    我覺得有古怪,可是此時急功近利的鳳姐和大牛已經動手了,抖出幾張靈符,還有一些法器,就往這頭厲鬼的身上招呼。


    卻沒料到,鎮魂符,暴天符,各種法器落在了這個厲鬼身上之後,卻一點用都沒有,厲鬼魂體上的黑氣往外一衝,將鳳姐和大牛給震飛了出去,銅頭也受到了波及。


    而這黑氣落在我麵前後,將我的散仙印給震散了,一滴黑水落在了我的臉上,皮膚隱隱作痛。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這黑水是厲鬼釋放的,有一定的腐蝕性,小小一滴竟然在我的皮膚上留下了一點紅色的印記。


    我從圍牆上落下,這厲鬼卻也不攻擊鳳姐他們,隻是這會兒子卻盯上了我。


    “我們早知道你要來,我們的世界,是魔的世界,我們都是魔的仆從。你將成為魔的客人,在這裏,你將會看見魔的本源。”


    我一怔,這個厲鬼說話的聲音很平,可是說這話的對象卻是我。


    “什麽意思?魔的世界?你從哪裏來?”


    我反問道。


    “這個世界不僅有聖,亦有魔,我們便是魔的仆從。端木森,你成不了聖,便可以入魔。我們歡迎你的到來,汙濘之海,我們的主人在海中等你。他比聖人更偉大,比混沌更神秘,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知道鴻元本質的存在。此行,你將見證偉大的魔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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