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城之上,蘇威看著臉色發白的部下,不由一陣氣苦。自己的部下和城外的還是有一些差距的,當然了,其中投石機的威懾作用起了很大的效果。


    不過,見此情景,蘇威也感覺到雙方的差距。其實蘇威也看到了,城外的山陽軍並不如傳說之中的那般強。隨即又想到他們也是在和武衛軍大戰之後,新征召當地青壯組建而成。這才明白城外山陽軍為何看起來有些不太完美,看起來,大軍就像三部混編一般,尤其是其中還有部分看起來明顯對投石機很驚訝。


    這也讓蘇威明白,城外山陽軍用投石機瘋狂的攻擊的原因,那就是為了震懾城中守軍,給城外山陽軍提升士氣。


    “雲梯準備,攻城部隊準備攀城近戰!”趙詢沉聲下令道。


    一架架的簡易雲梯已經從後方出現,這是在中午休息之時,趕製出來的簡易雲梯。每個扛著雲梯的士兵都提著一麵盾牌,在他們的後麵,則是數量更多的輕裝近戰將士,他們人人身著輕甲,一手提著橫刀,一手提著圓盾,蓄勢待發。在最前方,則是數百重步兵,他們的則是抵禦城上反擊的第一陣線。


    雖然這些士卒們臉色各異,但還是按照訓練之中要求,每一步都按照練習了多次的步驟進行。趙詢手一揮,後麵的傳令兵令旗招展,早已經準備好的雲梯兵和登城兵們如獵豹一般的向城下猛衝而去。


    任城城頭。


    “終於要開始奪城了嗎?接下來,該我們動一動了,這次,看你還能壓製我們?”蘇威臉色凝重,呼的抽出佩劍,高舉過頂,大聲道:“弓箭手……準備……”


    急促的腳步聲中,兩千弓箭手呼喇喇地湧到了女牆後麵,雖然弓箭手急速的出現在這裏,但蘇威臉色並不好看,因為除了部分老卒神情冷漠,麵對城外潮水般席卷而來的敵軍神情從容、不動如山外,其餘的卻是目露驚恐之色,甚至連持弓地左手也在微微顫抖。不用說,就能看出他們的緊張之色。


    “唉……整軍之後,訓練的還是太少,見血的太少啊!”見此,蘇威也隻能如此感歎一聲。這些麵色驚色的,自然是在整軍之中,征召的青壯。這也是和武衛軍開戰之後,原本的府軍損失太大,使得武衛軍兵力不足而大肆征召青壯入伍的緣故。


    不過,蘇威也知道,如果此戰能戰勝,能活下來,這些士卒就會在殘忍的殺戮中迅速成長起來,成長為合格的老兵!但是,此戰的結果已經脫離他的掌控,脫離他的預料。山陽軍有預謀的發動大戰,而兗州府軍卻被動防守,且將大軍東調至盧州府,已經讓蘇威感覺到兗州府軍的前景不怎麽好了。


    “殺……”城外傳來山崩海嘯般的呐喊聲。三四千山陽軍步兵排列成有序的陣形、洶湧而進。上百餘架雲梯被山陽軍將士扛著,頂著盾牌緊隨重甲步兵之後,他們是奪城地主力。


    站在後麵的觀戰的趙詢並沒有半絲鬆懈,手再次一揮,道:“弓箭兵向前移動,至城下五十步射擊掩護攻城!”


    一隊隊的弓箭手快速移動奔至城前,他們列成整齊的隊列,從背後取下一長弓。張弓搭箭,一個個開始瞄準那些出現在城頭上的敵兵。


    任城城牆之上。


    “將軍!敵軍的攻城部隊已經進入二百步之內。”蘇威身邊,將校沉聲說道。


    蘇威高舉的右臂仿佛石化了一般,一動不動,近兩千弓箭手地目光緊盯著蘇威手中的佩劍,等待蘇威的軍令。


    “將軍,敵軍的攻城隊伍已經衝進百步之內了!”


    聽聞身邊將校的提示,蘇威眼睛一眯,露出冰冷的殺機,高舉地佩劍往前用力一揮,清喝道:“放箭……”


    “咻咻咻……”


    近兩千弓箭手霍然回頭,倏忽之間一張張長弓已經挽滿,一枝枝鋒利的箭矢已經綽於弦上,下一刻,刺耳的銳嘯聲不絕於耳,密集如蝗的箭矢從城樓上傾泄而下,無情地攢落在洶湧而進的攻城軍陣中。


    綿綿不絕的慘嚎聲霎時響徹雲霄,雖然有盾牌守衛,但攻城士卒還是不斷的倒下。但他們並沒有後撤,還是繼續向前急速行進。


    見到城牆之上兗州府軍的弓箭手已經開始射擊,趙詢微微鬆了一口氣,幸好他們沒有再繼續等待,否則,接下來吃虧的就是自己的弓箭手了。


    “自由射擊,射!給我壓住他們!”在山陽軍軍陣後方,山陽軍弓箭手軍官厲聲吼道。此刻,城牆之上弓箭手冒了頭,自然就是最好的攻擊對象。再者,山陽軍裝備的是驍果軍的弓箭,弓弦也是配備多條,故而可要比城牆之上兗州府軍的弓箭強多了。


    弓弦輕響,箭如飛蝗,離弦而去。


    頓時,城牆之下,山陽軍的箭矢也開始飛射出去,向著城牆之上的兗州府軍弓箭手射去。不敢說箭箭都是例無虛發,但是,依舊讓城牆之上的兗州府軍折損不小。


    “射擊,朝著他們的弓箭手射!快!”蘇威看到城牆下麵的弓箭手,在己方箭矢等達到的極限之地射擊,不由臉色發苦。他知道,對方手中的箭矢要不自己麾下的強。不是說己方的弓箭就比對方差的太多。而是己方的兵甲器具優良者,都被運輸到盧州府去了,畢竟,武衛軍才是現在第一個需要解決的大敵。而自己這裏,不要說優良的兵甲器具,就是士卒補充所需的兵甲器具,都很難批到。


    “豎梯!”隨著頭上的箭矢減少,攻城隊伍也接近了城牆腳下。


    隨即,一架又一架的雲梯架起,後麵的輕裝戰甲一手提盾,口中銜刀,迅速如風的踩著梯子向上爬去。


    雲梯上的近戰士卒此時也紛紛爬到了頭,紛紛摘下口中刀,一躍而上,自城垛上跳下,刀光連閃,左劈右砍,聲勢無雙。


    “刀盾兵,給我殺,將他們給我攔住!”雙方的弓箭手都停止了射擊,因為在此時,大規模的箭矢已經無法帶來有效的作用。不僅不能給敵軍帶來傷害,反而會誤傷到自己人。


    “殺!”


    臉色鐵青的蘇威大喝一聲,劈手奪過一名山陽軍步兵的長槍,往前奮力擲出,鋒利的長槍挾帶著尖厲的銳嘯,冰冷地洞穿了剛剛從雲梯上冒出頭來的山陽軍士卒。長槍去勢猶疾,帶著對方的屍體往後又橫飛的出去,跌落在城下。


    “礌石滾木,給我砸!”蘇威怒聲吼道。


    霎時間,周圍的兗州府軍士卒都被蘇威這震天的嘶吼聲震住,紛紛拿起周圍的原木向著城下砸了出去。隨後,有些士卒開始用長槍頂住雲梯,欲將其頂出城去。


    “將軍……我觀他們並不是真的在攻城,而是在借助我們得手,訓練士卒。”就在蘇威為士卒擊敗第三次攻上城的敵軍士卒而鼓舞之時,身邊的將校沉聲說道。


    “恩?”蘇威眉頭緊鎖,道;“意思?”


    “將軍,屬下觀察,就開始正式攻城到現在,不過半個時辰,城外山陽軍陣亡的士卒不過千人不到,但他們卻將全軍都輪流換了個遍。將軍,這些山陽軍不是在和武衛軍大戰之後才征召訓練而成的嘛,看來,所言不差,此刻,這個李豐就是在用我們的反擊來訓練他麾下的士卒。每次攻城,並沒有讓部下去拚人命,隻是能戰則戰,不能則退。你看,他們撤退之間也是有序有度。”


    “混蛋,這家夥簡直……”蘇威張口便欲喝罵,但最後卻不知道說好。最終,悶聲說道,“無妨,他們在練兵,本將軍亦是如此。我就不相信了,就憑借他這晃悠悠的行動,能拿下我們守衛的任城。”


    見蘇威如此,身邊的將校暗暗歎了口氣,沒有再說。城外一萬五千人,各個都是士氣衝天,但城上的己方士卒呢?有多少能和城外士卒一比?


    說起來,這任城士卒,在山陽軍征召當地青壯為軍之後,宋州府則一萬兗州府軍也就沒有太大的作用了。或者說,在短期裏沒有太大的作用了。所以,徐階選擇性的將他們遺忘了。因此,在兵甲器備、糧草物資補充不足和軍餉不能照額發放的情況下,這些士卒真心去死戰的沒有多少。


    東城城樓之上,這裏有一千守軍周圍,主將則是一致果校尉。府軍之中原本是沒有這個官職的,但徐階按照衛軍來編製兗州府軍之後,這致果校尉就出現了。其下,則是兩個曲長,是個隊率。


    “城外有騎兵殺到,讓全軍準備一下,將此情況立刻通報蘇將軍。”致果校尉冷靜的看著城外呼嘯而至的騎兵,沉聲說道。


    “五千騎兵!山陽軍……竟然真的開始行動了!”不好軍官心中暗暗說道。


    “報……回稟校尉大人,城南蘇將軍傳令,讓大人駐守城池,不可輕出。”一士卒急匆匆的策馬而來稟報道。


    “那城南情況如何?我聽聞那裏鼓號之聲連綿不斷,是否有敵軍攻城?”致果校尉凝聲問道。


    “回大人的話,南門之外,一萬山陽軍已經開始對南門進行攻伐,雙方正在激戰,至於戰況如何小的不知。”


    “傳令,弓箭手準備,凡敵軍騎兵接近,射殺之!沒有我的軍令,一律不得打開城門。”致果校尉厲聲下令道。


    “城上的弟兄聽著,快些打開城門,我軍已經在城南展開行動了。爾等欲保全性命,則就要按照約定而為,立刻!”城外山陽軍騎兵軍陣之中,傳來呼喊聲。


    “恩?意思?約定?難道……來人……”致果校尉一下子想起數日之前那來拉攏自己的人,不由額頭冷汗滲出。


    “去……將所有的軍官……額……你……你是……”看著自己胸口的長刀,致果校尉艱難的說道。


    “沒錯,我與諸位弟兄已經臣服了山陽軍。”其中一個曲長厲聲說道,說完狠辣的將手中的長刀抽出。


    “本官已經臣服山陽軍,願意與我一起者,留下。不願者,可自行離去。”在周圍數十士卒將致果校尉的親衛斬殺一空之中,曲長高舉滴血長刀,厲聲吼道。


    “本官亦是如此,我願加入山陽軍,在山陽軍之中為卒。”


    “本官亦是如此……”


    霎時間,十餘個軍官齊齊應命,都臣服了山陽軍,而沒有回話的三個,也放下武器之後,脫身離去。


    “來人,打開城門!迎山陽軍入城!”


    “咯吱吱……”封閉的城門緩緩被打開。


    “第一營,進城,接管城門。”關林冷聲說道。看著城門被打開,關林的心,不由的熱乎起來。


    霎時間,一千騎兵蜂擁而出,向著城門越近。


    …………


    “嗚……嗚嗚……嗚……”


    “將軍,你聽,東門傳來了關林他們的號角聲,他們進城了。”盧語激動的說道。


    趙詢微微鬆了一口氣,厲聲道:“傳令,東門一破,大軍攻城!”


    在趙詢接到東門的號角之聲之時,城牆之上的蘇威也接到了。和趙詢的喜悅不同,蘇威臉上鐵青一片。因為他已經聽到,這號角之聲是在城中傳出的。也就是說,那繞向東門的武器鐵騎,已經殺進了東門


    “混蛋,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除了怒罵,蘇威再也想不起任何可以發泄的話語了。


    “劉墩,你立刻將城下的三千預備隊帶上,去東城接應。立刻!”蘇威稍微定了定神之後,急聲向身邊將校傳令。


    “將軍,城外山陽軍又開始攻城了。”


    這一次,山陽軍攻城隊伍不合最開始一樣,一打就撤,而是大軍壓上,強攻南門。雲梯很快就豎了起來,靠在了城牆之上。


    在山陽軍士卒高呼東門一破,大軍裏外夾擊的口號下,殺的很猛。而城上的兗州府軍士卒則各個臉色微變,東門已失,那真的就是裏外夾擊了。


    在蘇威的強力嗬斥之下,守軍士卒才堅信這隻不過是山陽軍的謊言。但是,隨著城中轟隆隆的馬蹄聲、喊殺聲和那冒起的濃煙則告訴守城士卒,城中真的是敵軍進來了。這一下,守城士卒士氣一下子跌至低穀。很開,山陽軍士卒開始殺上城頭。


    這一次,從攻城開始,到步卒們通過雲梯躍上城頭,前後半個時辰都不到。


    一陣緊接著一陣的喊殺聲響起,守軍再也抵擋不住。顧不得後麵的督戰頭領,一個個沒命的向著城下逃去。更多的士卒則在山陽軍降者不殺的口號下棄械投降。


    沒多久,城門被占領,緊閉的任城城門竟然被兗州府軍降卒給率先打開了。城外的山陽軍頓時蜂擁而入,任城南門破了……


    昏暗的下午,雖然未曾下雪,但是呼嘯的北方卻顯得更加的冰冷。大地之上,屍首遍地都是,將原本殘存的積雪都緩緩暖化。最後融合血水一起,又凍結成冰。


    “蘇將軍,降了吧,四座城門已經被本將軍所拿下。城中守軍除了戰死之外,也大多投降。蘇將軍,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也改為你這四百餘士卒想一想。難道你想讓他們死在我身後將士手中的箭矢之下?難道你想讓數百家庭懸掛縞素?”趙詢笑著對據守在城樓一側的數百士卒說道。


    這個蘇威在宋州府的一萬府軍之中,聲名不錯,勸降了他,對接管其餘幾縣,則簡單了許多,再也不用苦戰良久。


    “蘇將軍,葛信葛大人都認為山陽軍才是對兗州之地最有利的勢力,他現在也留在我的麾下。將軍臣服,可以減少殺戮,亦可以方便我山陽軍對地方災民的救濟。”


    “好,我降了,不是因為戰敗,而是為了這宋州府的百姓!”半晌,蘇威緩緩說道,隨即鬆下了手中利劍。


    雖然對蘇威愛好麵子有些鄙視,但嘴上還是說道:“蘇將軍大義,宋州府幾十萬百姓都要感謝蘇將軍的此舉。蘇將軍,請,我們入縣衙商議城中之事。”


    蘇威老臉一紅,道:“敗軍之將蘇某,愧不敢當,請!”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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