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啟稟將軍,後軍騎兵遭遇順州軍埋伏,陣亡三百餘騎!”


    聽了傳令兵的稟報,張景臉色又白變紅,由紅變青,隨後,咬牙冷聲說道:“現在騎兵還餘多少?”


    傳令兵看著張景的表情,不由心中一跳,再看到張景身後的兩個巨漢,連忙低下頭,急聲說道:“回將軍的話,現在騎兵尚存四百騎,正加速趕來。”


    “混蛋!張圖,你個王八蛋,怎麽帶的兵!”張景頓時厲聲怒罵起來。周圍的諸將都臉色暗淡,低頭不語。看現在的情形,是越來越不利了,讓所有的人都暗自擔心不已,唯有張景身後的兩個巨漢不為所動。


    青岩崗當然不是山崗,而是一個鎮子的一端道路,長十五餘裏,其中淡淡徐徐的間隔之間,有著一個個小村落,是那種十來戶的小村落。除了小村落是一個個稍微較大的空間之外,其餘的則之意一條狹長的官道和一條順著道路且與道路並行的小河。道路和小河兩側,則是山嶺,就猶如兩條長龍一般,並行匍匐在這十五裏之餘的大地之上。而順州軍的士卒就分散在這十餘裏的大大小小的山包之上,對黑蛇軍進行著一次又一次的襲擊。


    此次的計劃是好的,可就是在順州軍之中,缺少真正的弓箭手,許多士卒都是第一次接觸弓箭。弓箭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玩的,如果大規模集體作戰,部分弓箭手射不準沒關係,覆蓋打擊就可。可在這一隊隊不到百人的暗襲之中,要是射不準,那可真是毫無作用了。不過這也不能怪順州軍,畢竟順州軍前身是府軍和部分百姓組成,除了獵人,職業弓箭手較少,再加之沒來及的訓練和弓箭的缺少,就導致順州軍之中,弓箭手極少。


    而在火麟軍之中,親衛軍基本上人人都需要熟練的使用弓箭,當然,重甲營除外。步軍之中,要達到兩千人左右的弓箭手,騎兵也要最少半數是弓箭手,當然越多越好。在趙詢的計劃中,打通與白縣城的通道之後,從白縣城運來繳獲北海軍的弓箭之後,也要在順州軍之中加強對弓箭手的訓練。


    自古以來,張弓搭箭就是一件力氣活。能夠拉開多少石以上的強弓,也是評價一名武將的臂力與勇猛程度的重要標準。


    力量不足,就拉不開強弓。耐力不足,射兩箭就無法持久,無法保持一定的射速,對敵人形成連續不斷的火力壓製。


    所以雖然弓箭手一般來說不會與敵人進行肉搏戰,但是若論身體素質的話,在冷兵器時代,弓箭手這一兵種,並不見得比普通步兵要低,甚至更強。


    黑蛇軍就這般咬著牙向著河口奔去,在時不時的箭雨之中向前推進,傷亡不是很大,但心中的壓抑和整體的士氣,確實致命的打壓。


    出來了!終於出來了!黑蛇軍的士卒衝出穀道,進入河口,都不由的心中呐喊,對於隨時而至的暗箭,他們受夠了。


    “結陣!防禦!”衝出的黑蛇軍在軍官的喝令聲中,迅速的集結,形成一個大大的方陣,隨著出來的士卒越來越多,方陣越來越大。


    “統計人數!”張景陰沉的說道。此刻的他,臉色陰沉的快要滴下水來,從他加入黑蛇軍開始,從來沒像今日這般狼狽過,尤其還是身為一方將軍,竟然會有如此遭遇。現在的他,對順州軍可是恨之入骨。但同樣,他也對眼前的情況並不看好,雖然衝出來了,沒有了順州軍的暗箭。可是眼前的千餘屍首和無數的斷劍、箭矢和散落的兵器、旗幟讓他心中哀歎。


    不僅是張景,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裏去,探路的一千人全部都在這裏,全部都被整齊的擺在他們的麵前。那些頭顱,死不瞑目的眼睛,都在向他們敘述者曾經可怕的遭遇。周遭一些雜亂的痕跡,可以看出,探路前軍遭遇了順州軍騎兵的衝擊。


    騎兵!在這地勢平坦的河口之地,完全就是大殺器,而黑蛇軍的步軍也沒有有效的反擊和防禦措施。不過還好,黑蛇軍也有騎兵。此外,按照斥候的稟報,順州軍的騎兵隻有三百餘騎。


    同為高陵縣城的石橋隻在不到一裏的距離,隻要過了石橋,是殺入高陵縣城還是從其他道路撤回黑蛇軍地盤,都不再是話下。可是,順州軍會讓他們順利的走下去嗎?


    “啟稟將軍!全軍剩餘一千七百人,騎兵三百人,步軍一千三百人,其餘盡皆陷入穀道之中。”副將張琪道抑鬱的回稟道。


    張景聞言,身形一晃,差點沒從馬上跌落。情況?出發之時四千人,現在竟然連半數都沒有了。尤其是一千騎兵的損失,讓張景心如刀絞。這可是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契丹人手中交換而來的,現在竟然隻剩下三百騎了。


    其實張景也有些後悔,後悔讓張牛前去探路,而沒有隨軍前行。說起來,張牛一部,其實則是自己一手將他們推入死地的。看著結陣的部下,各個臉色黯淡,一臉疲倦,張景是又驚又怒。


    “張圖!”張景越想越氣,厲聲喝道。


    “將……將軍!張圖在此!”張圖臉色慘白,顫顫抖抖的回答道。在其身上,同樣有著數道傷痕,鮮血已經將他的錦袍染成了紅色。


    “混蛋!你怎麽帶的兵,一千騎兵,現在隻有不到三分之一了!留你何用!武大,交給你了!”張景怒吼道。


    張圖聞言,頓時大驚失色,慘白的臉色更是慘白,急聲說道:“大人饒命!不是屬下無能,而是……”


    “噗嗤……”張圖還未說完,整個人就被砸飛,落在地上之時,已經不見了頭顱,隻剩下滿地的血水和腦漿。


    所有人都不禁一怔,心中一緊。看著張景身後兩個壯漢之中的一個,緩緩收起手中的鐵棍,退至張景身後。張景身後的兩名壯漢,一名武大,另一名則叫武二,腦子有些問題,但力量奇大,三四百斤的鐵棍,在他們手中有如小樹枝一般,隨意把玩。隻要張景下令,這二人殺起人來,沒有任何問題。


    張景厭惡的看了一眼不遠處張圖的屍體,雖然他知道此事不能責怪張圖,雖然張圖是他的族侄,但張景此刻隻需要發泄,而張圖就是那個倒黴的人了。


    “列陣,給我向前推進,傳來周圍設伏的其他兩營的士卒,立刻前來集結,我們要將這群王八蛋徹底堵死在這裏。”辛明大笑著下令。


    頓時經過一戰之後,潛伏在穀口山側的猛虎都第一營迅速出現,卡死在穀口之處,出現在黑蛇軍的背後。


    昔日屢次侵擾順州軍地盤的黑蛇軍,現在終於成為自己的手中肉,盤中餐。不禁辛明激動不已,就是全都的士卒,也興奮不已,對於指揮使大人,則是更加信服了。指揮使大人麽來之時,屢戰屢敗。指揮使大人一到,立刻局勢大改,有敗轉勝。


    “報!啟稟將軍,身後穀口之地,出現一千餘順州軍,他們正在向我軍身後推進!”


    張景聽聞斥候之言,臉色稍微一變,這種情況,他已經預料到了。但他相信,對方的手段絕不止於此。起碼,對方的騎兵尚未出現。雖然張牛一部遭遇的是三百騎兵,但張景更害怕,對方的騎兵不止於此。現在的情況,騎兵顯然要比其他軍隊對自己有著更大的殺傷力。


    “不要理會身後敵人,全軍準備開拔,向著石橋而去,隻要過了石橋,據守石橋,我們就能順利撤回。”張景臉色抑鬱的下令道。現在,他對繼續進攻高陵縣城已經不抱希望了。既然對方又準備,那就說明,不是公孫泱在暗害自己,那就是公孫泱被人識破。以自己和公孫泱結拜的關係,公孫泱不會無緣無故暗害自己,那就說明,公孫泱已經暴露了。現在,他們除了撤軍,再無其他路途可選。


    就在黑蛇軍準備出動之際,張景臉色一邊,不僅是他,其餘人也看向東麵遠方。


    朔風蕭蕭,大地一片蒼莽。雖然已經是三月初臨,但天地之間,除了寒冷的寒風之外,再無其他。


    一陣寒風吹至張景的臉上和脖子,頓時一陣冰冷。張景緊了緊手中長劍,冰冷的質感從指尖傳來,令他神誌一清。張景極目曠野盡頭,那裏有一條淡淡的黑線在蠕動。


    終於要來了嗎?這就是順州軍的伏軍?騎兵?張景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苦澀,最後抖了抖身子,他有種預感,今日有可能就會葬身於此。


    “全軍準備!防禦陣型!”張景示意之下,各軍軍官厲聲高喝。隻要不是瞎子,都能從遠方看到那一條越來越粗的黑線,以及地麵上輕微的震動。


    兵器出鞘聲、喘息聲、金屬撞擊聲響成一片,黑蛇軍士卒也不是初哥,所有人都開始戰前的最後準備,烈烈寒風吹起他們的頭巾,形成一片翻滾的綠色怒濤,黑蛇軍雖名黑,但他們卻是綠色大旗,綠色頭巾。至於衣服,自然各色皆有。


    地平線上那道黑線變得越來越粗,往前蠕動的速度也變得越來越快。


    令人窒息的等待中,黑蛇軍士卒感到時間和空間在這一刻漫長成了永恒,有隱隱的雷聲從天邊傳來,腳下的大地也在輕輕地顫抖。見到這種情形,張景的臉色變了,所有黑蛇軍的臉色也變了。


    那是一支騎兵,一支龐大的騎兵!並不是斥候所言隻有三百的餘騎的騎兵,至少對方對一千騎以上。一千騎兵,在這空蕩的河穀之地,對沒有巨盾,沒有弩箭的黑蛇軍來說,完全就是絕地,他們麵臨的,隻有死路一條。


    “咚……咚……咚……”


    馬蹄刨地的聲音從東麵沉沉響起,黑蛇軍諸將的瞳孔倏然縮緊,遙望東方,那黑線變成了黑壓壓一片的順州軍騎兵,他們已經排列成齊整的陣形,上千匹戰馬踩著整齊的步點緩緩前進,就像一堵山一樣向著河口之地碾壓過來。


    近了,終於近了,所有的黑蛇軍士卒都看到了,這是一支一千五百人左右的騎兵,一杆迎風招展的烈烈旌旗,赫然繡著大大的“順州軍”三字,其下還有著一列小字,“順州軍指揮使趙!”這是順州軍的騎兵!


    這騎兵不是旁人,則是趙詢親衛營和支援而來的水字營騎兵,另外的二百多人,則是順州軍的士卒,因為擊敗了不少黑蛇軍下轄侵擾順州軍的馬賊,繳獲了不少戰馬。因為親衛營和水字營都是火麟軍士卒,故而趙詢指揮起來更加方便。


    趙詢本意是不願加入順州軍騎兵在內的,但為了給順州軍培養一部分騎兵,也好讓順州軍騎兵最快的成長起來,故而,從順州軍之中挑選了二百人,加入此次騎兵行動,讓他們看看火麟軍騎兵是如何行動的。


    說起來,順州府地處北疆,和燕州府一樣,與燕州府相比,順州府北麵數百裏之地,並沒有嚴格的防禦措施,故而,順州府的百姓,更容易遭遇北方遊牧部落的騷擾,這也使得順州府百姓善騎者甚多。順州軍之中,現存戰馬不下千餘匹,但真正的騎兵卻沒有幾個。拋開猛虎都那五百經過趙詢親訓的精英之外,其餘的隻能說是騎馬的步軍,並不能算是正規的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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