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寧報了警,警察很快趕到,沈曼珍當然不肯跟警察走,但謝玉洲警告她,她涉嫌謀、殺親哥哥,這種醜事要是被傳揚出去,她這輩子都得完,今天來的客人那麽多,她要是不想把事情鬧大,就配合一點。


    沈曼珍發完瘋理智也稍微清醒了一點,想到如果真的撞了沈斯寧或者是謝玉洲,會是什麽後果,不禁脊背一涼,但她心裏雖然有些後怕,嘴上也不肯服軟,想著反正也沒真撞到人,就算警察要拘留她,也可以申請保釋,就是花點錢的事,她才不怕。


    沈曼珍先給沈文瀚打了個電話告訴父親自己和沈斯寧鬧了點矛盾,人去了警察局要沈文瀚過去接她,然後趾高氣揚地上了警車,倒像她才是受害人一般。


    去派出所的路上,沈斯寧接到了蕭景寒的電話,蕭景寒劇組提前放假,他已經到了機場,問沈斯寧在哪裏的時候,沈斯寧看了旁邊的謝玉洲一眼,然後說:“在去派出所的路上。”


    蕭景寒詫異:“為什麽去派出所?”


    沈斯寧看著前麵的警車輕描淡寫地說:“被人謀、殺未遂,過去做筆錄。”


    可以想象電話那頭蕭景寒滿頭問號的表情,沈斯寧輕鬆地笑了下,開玩笑地說:“差點就上明天的社會新聞頭條了,一出狗血的家庭倫理劇。”


    “你在哪個片區的派出所,我馬上過來。”蕭景寒可沒有心情和他開玩笑,嚴肅地問。


    沈斯寧把派出所的名稱告訴了蕭景寒,蕭景寒表示會盡快帶律師趕到,然後掛了電話。


    謝玉洲雖然不知道打電話給沈斯寧的人是誰,但從沈斯寧接電話的神態他大概能猜得到,應該是關係很親密的人。


    他心裏一沉,會是那個人嗎?


    “雖然剛才已經說過了,但還是想再和你說一次,謝謝。”沈斯寧靠在車後座座椅上,淡淡地說,“如果剛剛不是你推開了我,沈曼珍可能會真的撞過來。”


    謝玉洲頹然地說:“你不用謝我,這件事我應該負責任,是我拒絕了婚事所以曼珍才會瘋魔,我才該說抱歉,是我連累了你。”


    沈斯寧:“現在不是追究誰的責任更大的時候,我和他們本來就有諸多矛盾,你不過是根□□,這此我不會就這麽算了,但是你家和沈家交好,所以這件事上你還是別出麵了,剩的連累你被家裏責罵。”


    “不。”謝玉洲深深看他,溫潤的眸子裏是緊張和堅定,“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不會讓你一個人麵對,阿寧,你不要拒我千裏,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守護你好嗎?”


    剛剛謝玉洲不顧自己的安危救了他,沈斯寧現在也狠不下心說出絕情的話,隻是謝玉洲的這份情他注定是還不清了,他不明白,既然謝玉洲對“沈斯寧”用情這麽深的話,之前做什麽去了?如果他早點發現自己對“沈斯寧”的感情,原主的下場也不至於會那麽慘。


    沈斯寧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對了,謝玉洲說過“重蹈覆轍”這四個字,難道說,他知道“沈斯寧”的命運?


    而且謝玉洲的言行,現在細細回想一遍,怎麽看怎麽像是一種補償?


    沈斯寧想到一種可能性,除非謝玉洲能未卜先知,要麽他就可能是——重生了?


    “重生”?聽起來是多麽荒謬,如果沈斯寧自己不是穿過來的人,他也絕對不會做這種假設。


    沈斯寧再看向謝玉洲的眼裏就帶了些探究的深意,裝作隨意地問:“玉洲,你剛剛跟我說的‘重蹈覆轍’是什麽意思?”


    謝玉洲眼神飄忽了一下,“沒什麽,就是擔心你會眾叛親離。”


    “你覺得我現在就不是眾叛親離了?所以不管我怎麽選,結果都是一樣的。”謝玉洲不願意言明,沈斯寧也不著急逼問他,假如重生回來的謝玉洲帶著歉疚想要彌補“沈斯寧”,卻發現這個“沈斯寧”已經不是他曾經認識的那個人,恐怕遭受的打擊比現在被沈斯寧拒絕還會更大。


    沈斯寧在心裏歎了口氣,真是造化弄人啊!


    三人到了派出所不久,沈文瀚帶著律師也趕來了,一走進來先看到沈斯寧,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去找自己的寶貝女兒。


    “爸!”沈曼珍一看到沈文瀚,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珍珠似的流個不停,“他們都欺負我!你要幫我做主!”


    “珍珍別哭,爸爸來了,到底是怎麽回事?”沈文瀚心疼地拍著沈曼珍的背安慰她。


    負責做筆錄的民警看著這一幕,忍不住翻了下記錄,上麵說兩個人是親兄妹,妹妹開車要撞哥哥,怎麽這個當爹的進來隻關心女兒,兒子都沒正眼瞧兩眼,也太偏心了點。


    “這位先生,據報案人沈先生聲稱,今天在青山公墓外麵,沈小姐開車想撞他,涉嫌謀、殺,我們正在做調查。”民警給沈文瀚解釋原委。


    “謀、殺?簡直荒唐!”沈文瀚臉色難看地說,“他們兄妹間肯定是鬧著玩而已,珍珍怎麽可能想殺人?一定是搞錯了!”


    民警說:“我們同事已經去調現場的監控記錄了,是不是搞錯,等查了監控就知道。”


    “爸!”沈曼珍一聽要查監控,緊張地握住了沈文瀚的手。


    沈文瀚拍了拍沈曼珍的手安撫她,然後看向沈斯寧,眉頭皺了下,沉聲道:“既然你人沒事,又何必小題大做?今天是什麽日子,差不多得了。”


    謝玉洲在勸沈斯寧不要和家裏鬧僵之前是不知道沈文瀚有多偏心,現在親眼見到,才明白沈斯寧為什麽鐵了心要和沈家決裂,如果換成是他,他也覺得寒心!


    謝玉洲忍不住出聲:“沈伯父,這件事是曼珍有錯在先,您怎麽能問都不問清楚就一昧偏袒她?今天如果不是我推開了阿寧,他真被撞了怎麽辦?他也是您的兒子啊!”


    沈文瀚冷笑一聲,說:“小謝,這件事是沈家的家事,你一個外人用不著摻和,再說,兄妹間小打小鬧很正常,我不信珍珍會真的想撞她哥哥。”


    “對!我隻是開個玩笑想嚇唬嚇唬沈斯寧而已!沒想真的撞他!”沈曼珍見有人撐腰,更加有恃無恐。


    民警擺了擺手,打斷他們的爭論,“你們現在不用爭這些,等查監控的人回來就知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


    沈文瀚態度強硬地道:“不用查了!我沒時間在這裏跟你們耗,王律師,這裏就交給你處理,不管珍珍犯了什麽錯,先保釋回家。”


    說完,拉起女兒的手就要往派出所外麵走,一直默不作聲的沈斯寧走到門口擋住了父女兩人的路。


    沈文瀚陰沉地問:“你什麽意思?”


    沈斯寧無視這對父女,麵無表情地問民警:“警察同誌,幹擾警務人員辦案,是不是得行政拘留?”


    民警剛才沒反應過來,被沈斯寧一提醒,連忙叫了外麵的同事攔住沈家父女倆,“沈先生,請您配合我們辦案,事情沒調查清楚之前,誰也不能離開。”


    沈文瀚對沈斯寧怒目而視:“你到底想幹嘛?”


    沈斯寧:“我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脅,爭取法律的保護合情合理。”


    謝玉洲站到沈斯寧身旁,他作為晚輩不能公然指責沈文瀚,這樣做算是無聲表明了自己支持沈斯寧的立場。


    沈文瀚的權威被沈斯寧無視,頓時怒不可遏,但這裏是派出所,他要顧忌場合和身份,不好立即發作,於是壓低了聲音警告沈斯寧:“你現在是可以得意,等離開了這裏我再和你算賬!”


    派去查看監控的民警很快就回到了派出所,跟著一起回來的還有正好在門口遇上的蕭景寒和律師。


    蕭景寒進來環顧一圈,發現了在窗邊坐著的沈斯寧的背影,大步流星走過去,剛想開口叫人,卻注意坐在沈斯寧旁邊那人的長相,神情一滯,幾乎都不用介紹,蕭景寒就知道是誰。


    謝玉洲發現有人走近,一抬頭,眼睛微睜,雖然已經做好了見到蕭景寒的心理準備,但真正見到時,看著這張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內心還是很不平靜。


    “你來了。”沈斯寧站起來,神色坦然地給他們互相介紹,“這是謝玉洲,他是蕭景寒。”


    兩人俱是一臉尷尬,不可能當不知情互相寒暄問好,隻是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然後都不約而同地把頭偏了過去。


    蕭景寒有一萬個問題想問沈斯寧,沈斯寧看出了他的困惑,主動解釋道:“今天是我爺爺的冥誕,我來祭拜他。回去的路上,”沈斯寧往沈曼珍的方向瞟了一眼,“沒想到我的親妹妹居然想開車撞我,幸好玉洲救了我。李律師,我想控告她謀、殺,麻煩你替我處理一下。”


    跟過來的律師點點頭,去警方那裏了解事情經過,蕭景寒聽得寒毛直豎,抓過沈斯寧的肩膀來回轉身看了好幾遍,“真的沒事嗎?有沒有哪裏受傷?”


    沈斯寧按住他的手,好笑地說:“真沒事,安然無恙。”


    蕭景寒緊繃著臉,沈斯寧這麽輕描淡寫,但他還是後怕,他不敢想如果謝玉洲不在,沈斯寧真被撞了後果會是怎麽樣。


    “多謝。”蕭景寒生硬地和謝玉洲道了聲謝,看在對方是沈斯寧救命恩人的份上。


    “你不用謝我,這是我該做的。”其實謝玉洲更想回的是“輪不到你來謝我”,但現在不是爭風吃醋的時候。


    蕭景寒沒再理會謝玉洲,把沈斯寧拉到了角落裏,再三確定人真的沒事後把人抱住,用惡聲惡氣來掩飾自己的心慌,壓抑著聲音說:“下次遇到這種事一定要先想到我知道嗎?以後不許你再和沈家的人接觸!”


    沈斯寧被他用盡全力勒在懷裏,推也推不開,隻得蕭景寒說什麽他答應什麽,倒好像蕭景寒才是受害者,他反倒成了那個安慰的人。


    謝玉洲在一旁靜靜站著,心中落寞無比,雖然他一直在心裏告訴自己,隻要他努力挽回努力彌補,沈斯寧總有一天會被他感動,可今天他看見兩人親密的模樣,才恍然大悟,原來沈斯寧身旁,早就沒有他的位置了。


    沒有人會一直在原地等你,隻能怪自己認清內心太晚。


    民警拿到監控分析了一下,沈曼珍的行為夠得上是蓄意傷人未遂,而且還有謝玉洲的證詞,但礙於雙方的關係是兄妹,如果受害人不追究,也可以降為民事糾紛,一般這種情況,警察都主張雙方自己調解。


    沈斯寧聽民警說完,態度堅決地拒絕調和,讓律師起訴沈曼珍。


    沈文瀚驚詫十分:“你想起訴你妹妹?”這要是傳出去,沈家就成了大笑話!


    沈斯寧冷冷道:“她開車撞我的時候怎麽沒想到我是她哥哥?”


    “爸,我不要待在這裏!你帶我走!”沈曼珍聽到民警說要拘留,一下慌了神,抓著沈文瀚哭哭啼啼。


    沈斯寧敢這麽和沈文瀚叫板完全不把他這個父親放在眼裏,把沈文瀚氣得不行,要不是這裏是派出所,他早就想拿棍子打死這個忤逆子了!


    “王律師,麻煩你辦下保釋。”沈文瀚呼吸粗重,明顯是氣到極點。


    蕭景寒沉著臉對律師說:“李律師,我擔心沈小姐出去以後還會繼續對沈先生的人身安全造成危害,你能不能和警方溝通,讓她無法取保?”


    律師想了下道:“可以的,沈小姐已經有了傷害您的傾向,這種情況可以和警方溝通。”


    沈文瀚氣憤地瞪向蕭景寒,“你是誰?輪得到你來管我家的事?”


    蕭景寒不知道他們父子間有什麽矛盾,但誰敢傷害沈斯寧,別說是他爸他妹妹,就算是天王老子他也不會放過。


    而且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沈斯寧他爸根本沒把他當兒子,女兒做了這麽過分的事,沈文瀚一句責備的話都沒有,完完全全偏袒女兒,所以即使對方是沈斯寧的父親,蕭景寒也不認為自己有給沈文瀚麵子的必要。


    “我是他男朋友。”蕭景寒一字一頓報上家門,握住沈斯寧的手,身姿挺拔,像一棵可以為他遮風擋雨的大樹。


    沈斯寧沒有反駁蕭景寒的自稱,而是含笑和他對視了一眼,見到了此情此景的謝玉洲,心痛難忍,一顆心仿佛碎成了幾瓣,他真的是不甘心啊,原本站在沈斯寧身旁的人應該是他!


    沈曼珍見沈斯寧是鐵了心要讓自己出洋相,也顧不上裝可憐了,不停用汙言穢語咒罵沈斯寧,甚至還想衝過來和沈斯寧廝打,被蕭景寒毫不手軟地推倒在地。


    沈文瀚先是被兒子駁了麵子,現在女兒跟個潑婦一樣胡攪蠻纏,更讓他臉上無光,心裏也不禁惱怒起沈曼珍的不懂事,非要搞出這麽一場鬧劇。


    今天沈老爺子冥誕,家裏還有一堆客人等著,他在這裏浪費了那麽多時間,家裏交代不過去,一咬牙,幹脆把事情都交給律師處理,氣衝衝地離開了派出所。


    沈曼珍坐在地上哭天搶地,罵完沈斯寧罵謝玉洲,蕭景寒從她前言不搭後語裏麵聽出了些眉目,原來是因為謝玉洲拒絕了和沈曼珍的婚事,所以沈曼珍才會報複在沈斯寧身上。


    “我勸沈小姐還是省省力氣吧,人都走了你哭給誰看?”沈斯寧理了理衣服,漫不經心地說,“今天臘月二十八,後天就是除夕,可能得委屈你在派出所裏過年了。新年快樂啊,好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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