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許洛風接收到沈斯寧無助的眼神,把他從兩個一見麵就互相看不順眼的幼稚鬼身邊解救了出來。


    許洛風把許洛南支使去和導演組道謝,沈斯寧則讓司機先送林朔回去,因為許洛風看上去好像有話要跟他說。


    兩人離開了後台,走到電視台空曠的樓道裏,此刻已經將近夜裏11點,工作人員大多都已經下班,所以沒有人經過。


    兩人站在玻璃幕牆前,俯瞰城市燈火。


    沈斯寧看了一會兒風景,忍不住先問:“許總找我出來,是有話想跟我說?”


    許洛風側頭看了他一眼,“嗯,有個電影想找沈總合作,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沈斯寧略有些驚訝,許洛風居然會找自己合作?他們風樺還有什麽電影是獨立出品不了的需要和別人合作?


    雖然沈斯寧一直覺得自己運氣還行,但也不敢貿然接過許洛風拋出的橄欖枝,沉吟道:“呃……我有點不太明白許總的意思。”


    許洛風把目光移開,淡淡道:“明年是華人電影150周年誕辰,風樺計劃今年下半年和其他幾家電影公司共同投拍一部慶賀150周年慶的影片。”他頓了頓,說,“劇本已經寫好,令堂雖然息影多年,但她的代表作曾在國際上獲得過大獎,這一紀錄至今還沒有人能打破。我們邀請她參演影片的重要角色,並且前不久她已經表示會接受邀請。”


    沈斯寧愣住,眨了兩下眼:“……你是說,白飄飄?”


    許洛風聽他這樣稱呼自己的母親,不禁皺眉看向他,沈斯寧意識到自己失言,連忙又說:“我是說,我的……”該死,“媽媽”這兩個字他無論如何地說不口。


    但許洛風念頭稍微一轉便表示了理解,他私下裏調查過沈斯寧的身世,母親白飄飄嫁給其父沈文翰,生下沈斯寧後不到兩年,因為不甘於豪門寂寞決定與丈夫離婚,之後遠渡重洋,定居在國外一直沒回過國,對於沈斯寧這個兒子肯定也疏於關愛,沈斯寧從小沒有得到母愛,不肯叫白飄飄“母親”也是在情理之中。


    他心中微微一動,看向沈斯寧的眸光裏帶了點暖意,聲音也放輕柔了些,“嗯,她應該最近會回國,而且看來,她還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你。”


    沈斯寧心想,她怎麽可能告訴我?根本不熟好嘛!


    《渣受從良記》裏,對炮灰“沈斯寧”的介紹隻是一筆帶過,但根據沈斯寧穿過來之後繼承的記憶顯示,“沈斯寧”父母離異,生母白飄飄變相的拋夫棄子,導致生父沈文翰恨白飄飄連帶也不太喜歡“沈斯寧”,再婚之後,就對“沈斯寧”這個兒子更加不重視了。


    沈斯寧從小是被養在祖父身邊,祖父去世之後,和沈家其他的人來往更少,和沈文瀚父子兩人一年到頭能見到一麵都算是多的。


    受家庭環境的影響,讓“沈斯寧”養成了孤僻桀驁的性子,所以雖然“沈斯寧”而他穿過來這麽久,也沒和原身的這些親戚朋友有過接觸,雖然皮下已經換了個靈魂,但也沒人發現他的不對勁。


    “好,多謝許總告訴我這些。”沈斯寧在心裏歎了口氣,想到可能要和原身的父母打交道就頭疼,“合作的事,我會認真考慮的,請恕我現在還不能給你答複。”


    許洛風估計是不知道這裏麵的彎彎繞繞,還以為請白飄飄拍電影,順帶邀請他這個兒子合作,是成人之美的好事呢,但事情要是有這麽簡單就好了。


    沈斯寧清楚,當年白飄飄為什麽會在和前夫分手後出國定居。


    當時沈文瀚要娶白飄飄的時候,沈老爺子是堅決不同意的,結果白飄飄未婚先孕,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沈老爺子這才答應讓白飄飄進門。


    但白飄飄雖然嫁進了豪門,最終還是不能忍受在豪門裏枯燥無味的生活,決定離婚,沈家付給她一筆天價贍養費,同時要求她離開國內,並且永遠不許在娛樂圈複出,因為隻要白飄飄出現在熒屏上,沈文瀚和白飄飄離婚的醜聞就會一直被提起。


    如果沈家知道白飄飄要複出參演電影,沈家絕對不會罷休。


    果然,沒幾天沈斯寧就接到了沈文瀚電話,要他回沈家一趟,有事商量。


    沈斯寧接完電話的心情是崩潰的,他隻想好好過他的小日子,可不想摻和什麽豪門恩怨啊。


    但沒辦法,雖然“沈斯寧”的靈魂已經變了,但骨肉親情卻不能說割舍就割舍,沈文瀚還是他血緣上的父親,而沈斯寧今天擁有的一切也都是來自沈家,看在錢的份上,他忍了!


    沈斯寧如約到了沈家別墅,這還是他穿過來之後第一次回到“自己家”。


    到沈家的時候,沈文瀚在樓上書房,接待沈斯寧的是他的繼母,這個家的現任女主人。


    沈文瀚似乎對娛樂圈的女人情有獨鍾,和白飄飄離婚之後,再娶的妻子還是一個女演員,但她比白飄飄的名氣小很多,也更好掌控,離開娛樂圈隻能攀附丈夫生存。


    沈斯寧敲門進了書房,沈文瀚坐在書桌後麵批改文件,他雖然年過五十,從五官上仍能看出他年輕時候的英俊風流,怪不得能吸引那麽多女明星前赴後繼地想嫁他。


    “你來了。”沈文瀚摘下眼鏡,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他都記不清兩個人有多少個月沒有見麵了,但以他沉浮商海多年的老辣眼光看,沈斯寧周身的氣質好像沉穩內斂了不少,眼神也沒有從前那般桀驁陰鷙。


    沈斯寧清了清嗓子,喊了聲“父親”,雖然沒什麽感情,但演戲他拿手。


    沈文瀚問:“聽說你開了個娛樂公司?”


    沈斯寧點頭說是。


    沈文瀚冷笑:“你不是從前最討厭和娛樂圈有關的一切東西的嗎?”


    受白飄飄的影響,沈斯寧原身最討厭的就是娛樂圈,認為娛樂圈裏的人都是無情無義的戲子,這個圈子也是包含著各種齷齪肮髒。


    沈斯寧不卑不亢道:“談不上喜歡討厭,我隻是把它當成事業。”


    “不是因為那個女人的緣故?”沈文瀚陰沉著臉問。


    沈斯寧聽懂了,估計沈文瀚還以為他開娛樂公司和白飄飄有關,說不定是為了白飄飄回國複出鋪路。


    “當然不是。”沈斯寧否認。


    沈文瀚盯著他看了有數秒,並沒發現沈斯寧表情坦然並不像在騙他,臉色稍霽。


    “你母親要回來了你可知道?”沈文瀚眉頭緊皺,冷哼道,“還接拍了個什麽電影,我看她是把曾經答應我們沈家的事給忘了!”他見沈斯寧低著頭不吭聲,拍了下桌子,“你去跟她說!讓她把拍電影的念頭打消!我們沈家可丟不起這個人!”


    沈斯寧低聲辯解:“我知道那個電影,並不是商業片,是個紀念華人電影誕辰的慶賀片,好像出演的明星都是無償,算是做公益,也不算複出……”


    “你還幫她說話!”沈文瀚氣道,“她才養了你多少天,我養了你多少天?!”


    沈斯寧不想和他爭執,閉了下眼,頭疼地說:“行行行,我知道了,我會勸她的,但是她聽不聽我的我可不敢保證。”


    “你不敢保證也得保證!”沈文瀚又拍了下桌子,“別給我耍花腔,這件事你必須得辦成聽到沒有?!”


    沈斯寧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沈文瀚又把白飄飄“拋夫棄子”的事跡批判地跟他講了一遍,威脅他如果不能讓白飄飄打消拍電影的念頭,就斷了沈斯寧的經濟來源,直到沈斯寧再三保證絕對會阻止白飄飄拍電影,沈文瀚才放過了他。


    沈斯寧立即獲釋般走出了書房,下了樓也沒和繼母打招呼就準備離開,傭人幫他開門,一開門恰好遇到有一男一女兩個人從外麵進來。


    沈斯寧迎麵對上他們,定睛看了一眼,迅速在腦海中搜索出關於這兩人的信息。


    女的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沈曼珍,而男的,當沈斯寧察覺出他長得和蕭景寒有三四分相似時愣住了——不是別人,正是沈斯寧原身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兩人看見沈斯寧也是俱都一愣,沈曼珍先開口:“呦,稀客啊!”


    “阿寧。”白月光叫謝玉洲,和原主是一起長大的竹馬,他對著沈斯寧淡淡一笑,打了個招呼。


    沈斯寧尷尬癌發作,臉上笑容勉強維持地和兩人打過招呼,側身讓開路讓他們進來,然後出門告辭。


    沈曼珍對這個一年見不到幾麵的哥哥並沒什麽感情,也沒開口挽留,倒是謝玉洲看見沈斯寧要走急了,和沈曼珍說了聲有話要找沈斯寧說,也追著沈斯寧離開了沈家,


    沈斯寧聽見身後有人喊他,回頭一看居然是謝玉洲追了出來,差點沒嚇一跳,一臉像見了鬼的模樣。


    沈斯寧指著自己的鼻子,心存僥幸地問:“你叫我?”


    “阿寧,我有話要跟你說!”謝玉洲追上來氣喘籲籲道。


    沈斯寧:“什麽話?”


    謝玉洲深深望著他,欲言又止,沈斯寧受不了他的目光,咽了口口水說:“有什麽話你直說無妨。”


    謝玉洲猶豫道:“我爸和沈伯父,要為我和曼珍訂婚。”


    沈斯寧還以為他要說什麽呢,聞言鬆了口氣,輕鬆地說:“那是好事啊,恭喜你們。”


    謝玉洲眸中露出痛苦之色,“這不是你的心裏話對不對?”


    沈斯寧:“……”怎麽回事?為什麽這個姓謝的神情好像一副被人拋棄的慘樣?被拒絕的人不是該是他嗎?!


    謝玉洲見他不說話,直接抓住了沈斯寧的手,一臉懇切地說:“阿寧,我知道你還在因為那天的事怪我,但是過去這麽多天,我想通了,我心裏是有你的,所以我不可能娶曼珍!”


    沈斯寧瞳孔地震:“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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