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在哪兒?”


    旁邊有客人經過,聲音亂糟糟的,沈斯寧怕蕭景寒聽見,連忙捂住了聽筒,小聲說:“我在外麵有點事,你還在公司嗎?”


    該死,居然把正事給忘了!


    “我不在公司還能在哪兒?”蕭景寒的聲音裏壓抑著火氣,“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你是不是忘了,是你自己提出來要和我,”他頓了頓,接著說,“‘試戲’的事?”


    沈斯寧立即否認:“我沒忘!你再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


    蕭景寒輕輕哂笑了聲:“半個小時之內你趕不回公司,明天的試細我不去了。”


    隨後掛斷了電話。


    日,沈斯寧瞪著自己的手機,他這是養了個爹吧?


    回到餐廳內,沈斯寧坐下來,十分抱歉對許洛南說:“不好意思,我有點急事需要回趟公司,下次再請你吃飯。”


    許洛南錯愕了一下:“這就要走了?什麽事這麽急?”


    他心裏十分不滿,當然,不滿的對象是蕭景寒,一個電話就能把人叫走,可見在沈斯寧心裏,蕭景寒還是有一定分量的。


    他又有點不甘心就這麽讓沈斯寧離開,好不容易把人約出來,最重要的事他還沒來得及和沈斯寧說呢。


    沈斯寧給自己的杯子裏倒滿酒,舉起來一飲而盡,“是的,這杯酒就當我賠罪了,我忘了件重要的事要做,必須得趕回去。”


    許洛南放下酒杯,委屈地皺了下眉:“哥,不能再坐會兒嗎?我還有事想和你說呢。”


    沈斯寧還在想要怎麽哄蕭景寒,忽然瞥到許洛南手邊的餐盤裏有塊還沒動過的草莓奶酪蛋糕,指著問他:“這個你還吃嗎?”


    許洛南現在哪裏還有心情吃東西,不知道沈斯寧為什麽這麽問,不解地搖了搖頭。


    沈斯寧便招呼侍者過來,“請幫我把這份甜點打包一下,我要帶走。”


    侍者拿了專門用來打包甜點的包裝盒把甜點小心地放進去,看上去就和蛋糕店買的一樣。


    沈斯寧看懂了許洛南的疑惑,他自己其實也很尷尬,像他這樣的身份,出來吃飯還要打包剩飯,實在是太掉價,可時間緊急,他也想不到比這更好的哄蕭景寒的辦法了。


    “家裏有小朋友鬧脾氣了,拿這個回家哄哄他。”沈斯寧解釋說。


    許洛南心思一繞就明白是怎麽回事,小朋友?就是蕭景寒吧?


    許洛南瞬間像吃了一整隻檸檬,心裏酸到不行,沈斯寧這麽完美的一個人,那個姓蕭的老男人何德何能能擁有他的溫柔以待!


    沈斯寧招呼侍者買單,刷卡簽字後,站起來朝許洛南伸出手,微笑著說:“今天和你出來吃飯很高興,還有什麽事的話微信上或者電話告訴我,咱們保持聯係。”


    許洛南看了一眼沈斯寧伸過來的手,修長白皙,每根手指指甲都修剪得十分整齊幹淨,他伸手握住,觸感微涼滑膩,想過電一樣,有電流順著指尖躥到心裏,許洛南沒立即放,欲言又止。


    沈斯寧沒察覺到許洛南表情上的異樣,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距離蕭景寒給出的半個小時,已經過去十分鍾,他怕再不走,這個沒耐心的祖宗很可能真的翻臉走人。


    “有什麽事下次再說吧。”沈斯寧抽出自己的手拍了拍許洛南的肩膀,隨後腳步匆匆離開了餐廳。


    許洛南楞了一下,反應過來立即跟著追出去,卻晚了一步,眼睜睜看著沈斯寧上了一輛黑車的後座,車子快速啟動,不過片刻,就駛出了自己的視線。


    他捏緊了拳頭,一向以笑示人的俊臉,此刻卻嘴角緊繃,清澈的眸子裏閃爍著對獵物勢在必得的幽光。


    沒關係,來日方長,他比那個男人年輕優秀,沈斯寧對蕭景寒不過是一時的興趣,沈斯寧遲早會是自己的。


    ——


    回到公司,寫字樓裏一片靜謐,已經是周五晚上九點,所有員工都離開了公司,辦公室裏麵一片黑暗。


    沈斯寧不確定蕭景寒還在不在,打開燈,在辦公室裏找了一圈沒發現人,正想打電話給他,化妝間的門“哢噠”一聲從裏麵打開,蕭景寒逆著燈光站在門口,表情模糊不清,聲音幽冷地命令:“過來。”


    沈斯寧自認理虧,不和蕭景寒計較他的態度,迎著蕭景寒冷若冰霜的眼神走過去,若無其事地問了句:“你等多久了?”


    “沒離開過。”


    沈斯寧走進化妝間,摸了摸鼻子,“那你吃飯了嗎?”


    蕭景寒關上門,“沒有。”


    “你就一直等我,連飯都沒吃?”沈斯寧有些驚訝,蕭景寒什麽時候這麽刻苦用功了?


    沈斯寧把手裏的蛋糕盒放在桌上,打開來,“正好,我給你帶了蛋糕,是你喜歡的草莓味,你先吃點填填肚子然後我們再開始吧。”


    蕭景寒沒想到沈斯寧說的這麽直接,不過也是,他們之間本來就是包養關係,不直奔主題難不成還先談情說愛來段前戲嗎?


    等了一晚上,蕭景寒已經在心裏計劃好等等要怎麽在沈斯寧身上收回本,看向沈斯寧的眸光晦暗幽深,沈斯寧被他盯得心裏發毛,心虛地想,該不會蕭景寒是看出來這塊蛋糕是人家吃剩下的吧?


    “哈,你怎麽不吃啊?不喜歡嗎?”沈斯寧清了清嗓子,示好般把蛋糕往蕭景寒麵前推了點。


    蕭景寒沒再說什麽,坐下來拿勺子挖了一塊奶酪蛋糕放進嘴裏,酸酸甜甜,入口即化還帶著絲絲冰涼,看在沈斯寧還知道給他帶禮物賠禮的份上,蕭景寒決定等會兒動作可以稍微溫柔一點。


    沈斯寧一路匆匆趕回來,身上出了些汗,他脫掉了外麵的西服,隨意掛在椅背上,抽了兩張紙轉身對著化妝鏡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沈斯寧裏麵隻穿了件白襯衫,後背上濕了一塊,變得透明的襯衫黏在皮膚上,隱約可見一截形狀優美的蝴蝶穀隨著他的動作起伏。


    往下是勁瘦的腰,襯衣下擺鬆鬆垮垮地塞在黑色的皮帶裏,誘惑著人想把襯衣都從裏麵拉出來,再往上撩開,方便看清那一截腰身是不是想象中的又白又細,皮帶再往下,就是渾圓挺翹的臀部,正對著蕭景寒的視線。


    甜美綿軟的草莓蛋糕在蕭景寒嘴裏忽然就沒了滋味,現在無論什麽在他眼裏,都比不上眼前這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勾引他的人可口。


    蕭景寒無聲無息地朝沈斯寧靠過去,沈斯寧在鏡子裏看見他,毫無危機意識地問:“吃完了?”


    蕭景寒從喉嚨裏低低“嗯”了聲,如果稍加注意聽,就能聽到他聲音裏飽含濃濃欲念。


    沈斯寧扔掉手裏的紙巾,拍了拍手,“吃完了那就開始吧?”


    蕭景寒求之不得,身體更加貼近沈斯寧,剛想伸手把人圈在臂彎裏,沈斯寧轉過身,拍了一本冊子在他胸口,“來,你演四皇子,我演廢太子。”


    蕭景寒:“???”沒搞錯吧?這時候還看什麽劇本?


    沈斯寧翻了翻手裏的劇本,找到明天蕭景寒要試鏡的那一段,醞釀了一下情感,等著蕭景寒先說台詞,但蕭景寒遲遲沒出聲,沈斯寧不免有些奇怪,抬頭看了他一眼,“怎麽了?還需要時間準備嗎?”


    蕭景寒:“……”


    沈斯寧搬了張椅子坐下,後背靠在椅背上,翹起二郎腿,一隻手搭在桌上,這是他上輩子和新人演員講戲時的常用姿勢,霸氣十足。


    “你準備好了告訴我,我看下台詞。”


    蕭景寒好一會兒沒回過神,沈斯寧這是在和他玩什麽情趣?難不成他喜歡角色扮演?


    “你……”蕭景寒忍不住開口,“來真的?”


    沈斯寧以為蕭景寒在質疑他的演技,神色自若地笑了一下,“當然來真的,你就當這裏是明天試戲的地方,拿出你最好的狀態來演,放心,我接得住。”


    蕭景寒:“……”怎麽聽起來好像有點刺激?


    “來吧,開始吧。”沈斯寧放下劇本,閉了下眼,迅速調整進戲中人的狀態。


    來就來,蕭景寒索性豁出了去,不過等等,他的第一句台詞是什麽來著?


    沈斯寧好像看出他忘詞了,好意提醒:“皇兄,你來了。”


    “……”蕭景寒慢慢走近沈斯寧,“皇兄,你來了。”


    “不對,你這個狀態不對。”沈斯寧皺眉喊停,拿起劇本看了一眼,“哦,我懂了,來,你躺下來,我抱住你。”


    蕭景寒:“……”花樣這麽多?


    這一段戲是新皇命人賜毒酒給四皇子,但新皇回憶起曾經的點點滴滴,又後悔了,趕到四皇子府上想挽回自己的錯,可惜來晚一步,四皇子竟然沒有一點猶豫便喝下了毒酒,蕭景寒明天試鏡的就是四皇子在彌留之際和新皇敞露心扉的戲。


    沈斯寧拉著蕭景寒坐到地上,模仿戲裏的動作抱住蕭景寒的頭,提醒:“你要把喝了毒酒那種肝腸寸斷的痛苦和被最親之人懷疑背叛的痛同時演出來,但是心裏的痛比身體上的痛更痛,知道嗎?”


    蕭景寒眼角抽了抽,什麽痛不痛的,他感覺自己的耐心快要耗盡,隻想立即翻身把人壓在身下,告訴沈斯寧誰才是能讓你痛並快樂的男人!


    “不會?”沈斯寧卻以為蕭景寒是不明白要怎麽演,了然地把他推起來,然後換自己躺在蕭景寒腿上,“我來給你做個示範。”


    蕭景寒:“……”


    沈斯寧已經快速地進入到角色裏。


    沈斯寧扮演的四皇子虛弱地抬起手臂想要觸碰一下皇帝的臉,但又覺得自己手上的血汙會玷汙了新皇的儀表,最終停留在一寸距離,指尖顫抖地猶豫了一下,還是垂了下來。


    “皇兄,臣弟並不畏死,若是能以我的死穩固皇兄的基業,臣弟無怨無悔。臣弟隻是擔心,龍座上孤獨寂寞,從此皇兄您……又是孑然一身了。”


    沈斯寧說完這段台詞,眼角一滴淚應聲而落,緩緩滑下,眼神哀慟,卻隻有深深的擔憂並無半分憎恨,最後,那雙姣好溫潤的桃花眼裏的光亮仿佛隨著生命消逝而黯淡下來,沈斯寧慢慢闔上了眼。


    沈斯寧突如其來的演技狂飆,令蕭景寒措不及防,他不禁看呆了,怔怔看著沈斯寧腮邊那滴搖搖欲墜的淚珠兒,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


    他想吻掉那滴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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