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的結尾,是人們淒慘的叫聲。


    “淮子,頭頂上!”


    “是什麽鬼東西?”


    “蝙蝠,好像是蝙蝠!”


    “阿成這個混蛋!眼珠子都讓鳥屎堵住了嗎?怎麽連個屁都沒放!”


    “信號斷了!阿成聯係不上!小海那也沒回應!”


    “他媽的!見鬼!”


    “全都聯係不上!唐老大下麵也斷了!“


    “彈夾,誰還有彈夾!”


    “不行!數量太多了……頂不住了……”


    槍聲越來越弱,被沙獷暴戾的撕咬聲,空中的掠奪聲全然覆蓋。


    這麽多人,這麽多條槍按理說不會被成群的沙獷所獵食,這樣說來,阿成和那個叫小海的作為哨崗,卻被毫無聲息的弄死。


    在如此遠的距離放哨並不難解釋,巨大隕石造成的衝擊波使周圍形成了大麵積“真空地帶”,方圓百米外兩人粗的大樹隻剩下半截身子,即使邊緣位置也是東倒西歪。


    隕石表麵坑坑窪窪,外圓周圍被超高的溫度燒成焦土,黃沙外溢,半黑半透明的石塊夾雜其中。


    流沙沼澤的緩衝力如此強大嗎?總感覺隕石墜落的位置正中幾個流沙沼澤,它正在緩慢的下陷。


    周圍的土地像是被人剛剛精心翻一遍,各種顏色的泥土摻雜在一起。


    我抓了把泥土,望著頭頂不斷盤旋的黑色旋風,它們跟營地被偷襲有必然的關係,但是它們飛行姿態詭異,像是在集體下某種決心。


    我曾經自己騎行至拉薩,一路單車,用時四十五天,一路上曬脫兩層皮,整個人變了個顏色,收獲是見過不少有關動物的離奇事件。


    孫老板聽得皺眉:“用騎噠?還似去辣麽遠的地方?我是真的佩服曹老弟啦,換做是我直接夭壽的啦!”


    胖子嘖了一聲剛要懟上兩句。


    突然間,空中盤旋著的大耳狐蝠,集體撞隕石自殺。


    一個個黑色怪影就像二戰中日本的神風特攻隊,把自己的血肉之軀撞得稀巴爛。


    這隕石怪異,能讓動物發狂發癲。一些大耳狐蝠撞在隕石的坑窪中一時未死,掙紮著要再次起飛重蹈覆轍。


    我們都被看呆了,艾薇兒張大嘴巴,早就聽說過南極企鵝會有離奇的群體自殺事件,但這些事情真實發生在眼皮子底下,讓人不得不心底發涼。


    飛蛾撲火,一時間空中黑色的影子變成了飛蛾,而隕石變為了永不熄滅的火團。


    空中滿是蝙蝠特有的“嘰嘰”聲,淒厲悲慘。所有的聲音隨著肉軀狠狠撞在隕石上戛然而止。


    眼前離奇詭異的畫麵,給這塊巨型隕石蒙上一層神秘的麵紗,使我們不敢輕易的靠近扯開。


    沙獷停止了啃食屍體,它們望著眼前的自殺行為毫無波瀾,隻是“呼呼”的看著,幾隻看的累了便舔舐身上的傷口,好似眼前這場大戲已在它們意料之中,它們似乎才是真正的“觀賞者”。


    也就幾分多鍾,空中密密麻麻的黑影子全變成了血肉模糊的黑色殘軀。兩三隻沙獷過去嗅了嗅,隨後像非洲鬣狗般肆意的跑開,看得出,它們並不打算享用這堆送到嘴邊的“蝙蝠大餐”。


    胖子小聲嘀咕著:在我們那有個說法,說是老鼠吃了鹽就會變成會飛的蝙蝠。這得多大老鼠吃了多少鹽?


    對此艾薇兒表示: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


    胖子永遠會在人們最緊張的時候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孫老板張著嘴也想嘲諷兩句,卻突然間,隻見那巨大的隕石突然下沉,毫無征兆的下沉了足有幾米,好像下麵終於給它“閃開”了更大的空間。


    巨石下沉的聲音無法形容,卻把每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種無形的緊張感,莫名又無助。


    沙獷的反應最烈,像是被同時踩住了尾巴,本來就短小的毛尾巴,全部夾回了腚溝。脊背上的鬃毛立的齊整。


    它們像是得到了獸王的呼喚,毫無準備間已經四散逃離的幹淨,幾隻順著我們這個方向逃來,龍五的烏金開山刃解決了兩隻。艾薇兒的身手極佳,袖口甩出九節鞭穩,準,狠,縛住沙獷的脖子,與胖子合力用工兵鏟斬死一隻。她竟掏出這種傳統武器是我始料未及的,這種古法絕學若想爐火純青,絕非一朝一夕能夠練成的。


    再一抬頭,沙獷其餘的同類竟也不管這三隻夥伴,再也看不到它們的蹤影。


    此刻唯一的隱藏危險是樹上那個未見真容的黑影,不過既然沙獷的威脅已經解除,我們立刻選擇靠近隕石中心的位置。這裏地形開闊,所有危險將一覽無餘。


    剛才隕石下沉,傳來的震感並不強烈,這樣的龐然大物動彈分毫都該是地動山搖,難以想象下麵擎著它的那股力量。


    繞到蝙蝠屍體最少的地方,越往核心區搜索,心裏越來越害怕了!這裏出現了不少人的肢體,被沙獷叼的四散。它們想把屍體殘骸拖到隕石下麵?可是剛才為什麽又四散逃走呢?


    我們拿起工兵鏟隨意挖掘幾下,發現了不少東西。有證件,衣服碎片,咬爛的對講機,打空的彈夾。


    越往核心處挖掘,我心裏越是擔心和害怕。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麽,是害怕找到東西還是害怕找不到東西?心裏很糾結。


    鑽到隕石縫隙,好似被擠壓扭曲的空間。焦土中露出半截石碑,我跟胖子合力試圖搬動它卻紋絲未動,隻好小心的將掩土挖開。


    上麵刻著古老的文字,辨別的任務隻能落在我的身上。


    研究古文字是比較仰靠天賦的,其特點是稀少的對比資料,無處考究的源頭。所以大量的經驗與頭腦中獨特思考缺一不可,隊伍中目前唯有我有這項能力。


    想我十幾歲便入行,在行當裏摸爬滾打至今,之所以能順風順水,自認為《墓裏乾坤》的作用是重中之重。它包含萬象,龐若地基,底層構造決定上層建築,地基越廣越深,高樓愈穩愈強。


    石碑上的文字雖然識別起來困難,但終究被我逐一點破。


    小篆是秦統一六國後的文字,在這之前是發展是甲骨文——金文——小篆。


    金文又叫鍾鼎文,在青銅器皿發展鼎盛時期,常刻其表。


    但這鍾鼎文的演變過程十分複雜,其中有一種形式,是甲骨文與華夏邊緣部落象形文字的結合體。


    這種“結合體”識別起來最為複雜。


    曾經出土的一舉東周蓮花寶塔鼎,其表麵便刻滿此種文字,識別難度極其之大,迄今隻識別出三分之二,剩餘部分成為未解之謎。


    在那個時期,蓮花與寶塔結合而成的造型絕非主流,甚為異類。


    隻可惜那三分之二的內容迄今一直被嚴密保護著,曾也跟道上幾位朋友著重探討過此事,並未有什麽出彩的結果。


    後來其中一位有門路的私下找過我,透露出一些“僅供參考”的猜測。


    我大膽分析,那蓮花寶塔鼎跟一則傳說有密切的關係。


    殷商時期,有這樣一則傳說:寶塔天王的三太子哪吒,削肉還母,切骨還父,之後依靠蓮花體複生。


    而同一時期華夏邊緣就有這樣一個部落,他們的圖騰便是蓮花藕。該部落族人極為長壽,雖說自古七十古來稀,但對於他們來說,卻變為了”青壯期“。


    但長壽的秘訣下有這樣一種代價:‘十年歿,蓮之以複生。’族人每隔十年需要“死”一次,隨後依靠蓮藕複生。


    既已知蓮花寶塔鼎是華夏邊緣部落所供,恐怕上麵記載的便這依靠蓮花,蓮藕使人複生的整個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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