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鏈繃的響直,石製棺槨懸在半空,巍峨不動。


    石棺正上方是樓閣底部,就在正殿的最深處,山漫不斷湧出的水傾瀉而至,似乎其中有座金池阻隔,以至於樓閣外的“瀑布”不急不緩。


    樓閣底部延伸出一大截,正好成為下方石棺的天然屏障,但日夜水汽繚繞,換做一般的材質,早就腐爛成泥,根本撐不住如此巨棺的拖拽。


    登時,我對那十幾條玄鐵黑鏈更是著迷,心裏想著:莫不是天外來物?又由高人打造。否則以當時的冶煉水平,很難想象是如何製造出來的。


    忽然發覺胖子良久沒有說話,甚時覺得不對,我扭頭一看,隻見旁邊的胖子牢牢貼著柱子,眼睛死死瞅著淩雲閣樓之上,嘴唇還在微微顫抖。


    照明彈的光越來越弱,再過一會,就會徹底熄滅,我趕緊問他:“你小子又看到什麽了?”


    胖子極其不自然道:“興許是我看錯了------”


    見我眉頭緊皺。


    胖子這才說了實話:“我是說,我好像看到一個人影從山漫中衝了下來!”


    照明彈發出的白光越來越暗,再有幾秒鍾恐怕就會橫然熄滅,我趕緊變換自己在柱子後邊的角度,借著餘光想看那淩空樓閣的內部情況。


    怎無奈我們爬的位置高度有限,即便那照明彈照射的角度剛剛好,我們卻一點都看不清淩空閣裏麵究竟排列著什麽。


    光是越來越暗,水流的轟隆聲也逐漸減弱,我心中十分詫異。


    眼連肝髒,耳朵連心。常語說:要用心去聆聽。要用眼睛去感受。


    難道在這外晉內漢,不知道該稱之為,曹操墓,還是司馬懿的地宮正殿之中,有高人布下了奇門八卦陣。


    陷陣之中,唯有眼見方能聽耳?


    趁著餘光,環繞淩空樓閣的梯階上再也尋不到那薩特的蹤影。我心中大急,這老東西神出鬼沒,煩人倒怪,現在被我們瞎了一隻眼,一定會伺機報複。


    剛才聽它那嬰兒般的啼哭,就知道一定是個千年老變態,說不好偏愛食人幼崽這一口!套用胖子的話說就是:去他娘的牛歡喜。


    爬吧!趁著還有幾秒的亮光趕緊向上爬吧,最好能逮那薩特個正著。


    三個人,更像是三隻屁股著火的樹懶,哢哢哢,利用腳扣奮力向上爬。


    可終究我們不是猴子,雖有腳扣,但實際上還有兩名傷員。


    還沒等我們看清楚淩空閣的全貌,半空中的白色火球已經縮成芝麻大小,不細看,根本分辨不出那是一個亮點。


    光一滅,四周的環境瞬間安靜下來,原本的水流轟隆聲,近前聽著卻像是滴水的水龍頭。


    剛才有照明彈的存在,電筒的光顯得微乎其微,現在強光消退,我們才注意到手中還有三道光柱。


    好在爬高之後,我們的視野也好了起來,竟然能照到樓閣內部的情況。這時才明白為什麽還能聽到細微的水流聲,原來是忘記了電筒光,如果這時關掉電筒,估計連這點聲兒都無法聽到。


    眼見即為所聽,還從未遭遇過如此詭異的情況,我心中駭然,把這枝枝細節刀刻斧鑿般記載腦子裏,如能僥幸逃出去,誓要再寫篇章,續寫《墓裏乾坤》中的古墓傳奇。


    心中僥幸已起,竟出神思考出去後自己到底會不會寫篇章。


    然而這時卻聽。


    “嘚嘚噠,我的腿好麻。”


    胖子轉頭問我:“你們的腿麻不麻?咱們老掛在這上頭也不是回事兒,既然那羊頭怪已經躲到這二層上麵,幹脆不如我們下去爬樓梯找它去。”


    胖子的話音剛落,我的電筒光正想從淩空樓閣中移開,就在這即將要發生明暗恍惚之時,我看見從二層樓閣中伸出了一隻慘白的手臂。


    模糊的看到,那手臂上長滿茸毛,尖利的指甲正在半空中抓撓。指甲上還在滴著墨綠色的汁液,忽然,一隻羊臉突然探了出來!


    剛才還要吵吵下去的胖子,抬槍便射,噠噠噠噠!


    那獨眼薩特躲在淩閣的石牆後邊,看到不遠處柱子高出有火舌噴射出,遂低身躲避。


    胖子開完槍,腦門上已經見汗,指定不是開槍累得,應該是他腿上的奇毒正在發作,這小子再能忍,竟然一聲不吭。


    其實從他剛才的話就聽出他已經吃不消了,隻不過這小子愛逞強,更不願意在我麵前露怯。


    痛苦的時間誰都想快點過去,快樂的時間誰都想慢點享受。剛抵達外晉內漢墓的地宮正殿,還未搞明白那懸空鐵鏈巨棺的來路,就得繼續麵對其它未知風險。其中雖然痛苦過程占據大部分,但我不得不繼續回憶下去,因為我有必要將這段真實的經曆一一奉獻給大家。


    三道手電匯聚成一條線,邊找薩特又躲到哪了,邊一點點描繪淩閣的內部情況。


    這淩閣上是挖出了一圈圈引水的溝壑,最外層圈大,內層逐漸減小,最後再匯集到一個大池子中。


    大池子裏的情況還需爬的更高,以現在的角度根本看不清楚。


    本想找那薩特的身影,卻正好瞧到了胖子說的那個人影。


    是具屍體沒錯了,從山漫中衝下來,就順著一圈圈溝壑漂流,現在被卡在中間較細的溝壑之中。


    再仔細一看,頓覺新奇,屍體竟然身穿現代的黑色作戰服,屍體裸露的皮膚已經變成透明的乳白色,筋絡清晰可見。


    就這一幕,總感覺似曾相識。


    還未來得及深想,隻見那薩特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冒出來,速度極快,它先是俯視著卡在溝壑中的屍體片刻,胖子也是看傻了,竟然沒及時開槍,任由那薩特如此詭異的俯視現代人的屍體。


    薩特看完屍體,猛地轉頭看向我們,那獨眼黑洞,似乎再次恢複了魔力,正好像是告訴我們這便是最後的下場。


    還沒等我們明白過來它究竟想做什麽,那羊頭薩特已經猛地一扯,毛茸茸的巨手拽住透明乳白屍體的左小腿像是摔苞米一樣,將屍體從水裏拉出來狠狠的拍在地上。


    僅是一下,屍體都摔變形了。這一幕看的同樣左小腿受傷的胖子渾身的骨頭一陣酥嘍。


    “這是不把人當人呐,別說是死人,就算是個活人,就這一下也得肝腸寸斷,渾身找不出一根好骨頭!”胖子和我都看的遍體發麻,一時也沒顧上看龍五作何反應。


    “噠噠噠”


    “啪啪啪”


    柯爾特衝鋒槍,92式國產手槍,我跟胖子不約而同,齊齊發射。


    92式手槍雖然威力巨大,但有效射程十分有限,隻適合近戰秒殺。


    所以我開槍無外乎是發泄心中的驚恐與怒火,見到同類被虐殺,這是一個正常人應有的反應。


    一輪齊射,非但沒把那薩特打退,反而激得那羊頭怪暴怒無已,它抓住透明的屍體在地上胡亂扯拽,嘴裏再次發出嬰兒般的尖啼。


    它抓著屍體原地起跳,跳的老高,用腳猛地踹向屍體的腦袋,剝去一灘血泥的頭顱,把屍體身子倒舉,就著腔子,猛飲屍血。


    幾番折騰,那透明屍體的衣服已經被扯的稀碎,雖然一直泡在水裏,但體內的血液已經凝結。薩特喝了幾口再也嘬不出來,登時再次暴怒,甩開屍體,弓起身子,惡毒的再次盯向我們。


    看到這樣恐怖到極點的畫麵,幾人是偏體生寒,從頭麻到腳,我手心上的汗就跟滑了油似的,怎麽擦都擦不幹淨。


    就在這詭異氛圍即將抵達極點高潮全麵爆發的那一刻。


    抽冷子龍五竟然來了句。


    “打死你個龜孫兒!”


    龍五罵著街顯得十分木訥不協調,眼睛卻沒從無頭屍體上離開半刻。


    我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


    龍五說又想起一些,這些黑衣人曾經是他的夥伴,現在被扭掉腦袋,舉著腔子飲血。實在受不了。


    胖子也驚掉了下巴,竟學著剛才的語調調:“河南滴老鄉兒?”


    胖子學得再像!


    “你個西安大連人,擱哪冒充河南老鄉呢?”我訓斥完胖子,不過從剛才的這地道味正的家鄉話中,確實可以得知龍五的祖籍應該在河南一帶。


    “曉滴嘍,曉滴嘍,咱不學了就是嘛。”胖子雙腿夾緊柱子,尷尬擺手。


    其實在得知龍五是個失憶患者後,我或多或少已經做過些功課。在許多臨床表現,失憶者往往會回歸家鄉語言,即便是無論忘了什麽都忘不掉兒時的慣語,這便是家鄉的魅力。


    龍五倒算個特例,若不是如此情急的情況,把他腦子裏最深處的一句話給勾了出來,還真不好猜他老家哪的。


    中國人有家國情懷,在鄉中是小家,在國中是大家。無論身在何處,又經曆過什麽,都無法忘本。


    不知道得知龍五祖籍在河南這個消息會不會對以後查證他的身份有幫助。


    但現在我想的是,這些黑衣人八成就是民宿老板瓦坤遇到的,現在龍五說他們曾是隊友夥伴,不得不想起一本關於護照的故事。


    胖子又在旁邊說:“是不是那個叫av艾的女老外?”


    葫蘆嘴裏噴糞,不是黃心兒就是黃泥兒。我讓胖子別瞎說,人家明明叫艾薇兒。


    龍五很是頭疼,他說認識這種衣服,肯定和這些人做過隊友,但卻想不起更多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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