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選擇的這根柱子足以支撐我們齊同上行互不幹擾。沒想到胖子事先準備的腳扣真的派上了用場,利用著工具我們輕鬆的向上攀爬。


    爬到一半,龍五的腳扣突然停止向上攀爬的哢哢聲,他雙腿夾緊柱子,一隻胳膊半摟著,舉起另一隻手臂,像孫猴子扒在花果樹向天邊張望一般。


    他探著腦袋對一個方向盯視良久,突然說,他看到薩特正在鬼鬼祟祟的躲在一個柱子後麵,腦袋還在不停的搖晃,十分詭異。


    我趕緊輕聲叫停,霎時間,三個人更像是三隻四腿蜘蛛,停留在這巨大楠木柱子之上。我心思轉動,突生一計。既然彼此都是睜眼瞎,倒不如戲耍這薩特一番。


    當下便跟胖子說,有一個更有意思的,如果它真活了千年,不如整點熟悉的聲音給他聽。


    “您可找對人了。”


    胖子樂了,拍著胸脯子說:“這是算命找到陳二瞎,瞧病找著賽華佗。這我在行啊,跑船的時候實在無聊,淨練習口...那個...技了。瞧好啊。”


    胖子說弄就弄,噘著嘴學了一聲豬叫。


    空蕩的墓穴正殿,一聲豬叫聲越傳越遠。離奇的古墓,詭異的豬叫聲,使胖子也忍不住捂嘴偷樂起來。


    胖子樂完,才想起什麽,馬上小聲問龍五:“老三咋樣,看清楚沒有?那怪物什麽反應?”。


    問完,胖子又咧嘴吸溜了幾口涼氣,想必是那腿上又傳來鑽心劇痛。


    對於胖子的提問,龍五隻是微微點頭。


    黑暗之中,我們三人共用一雙眼睛,從龍五的表現來看,那薩特也在十分納悶之中。


    我更覺得有意思,同時知道胖子能爬上這麽高很不容易,便繼續鼓勵他:“嘿呦,別說,還挺像模像樣,我說胖子你別停,繼續別的花樣。”。


    胖子興致正起,說道:“得嘞,今兒是小母牛進門,牛逼地還在後頭。“


    然後他繼續整了一聲驢叫,貓叫,狗叫,羊叫---


    牲畜的叫聲,給那薩特都整迷糊了。


    我止不住嘿嘿偷笑,胖子學的繪聲繪色,真如拉了一車田園牲畜排著隊來此參觀。


    沒想到這胖子還有這般絕活。直感歎胖子實屬小母牛倒立,牛逼衝天。


    我唇舌攪動,也想嚎上兩嗓子,但又怕攪亂了胖子的節奏。


    隻好讓胖子學雞叫!快!雞叫最簡單!


    胖子的口條變幻莫測,竟然咧開嗓子喊:“來呀,大爺,過來玩呀!”


    -----------


    這一聲,出事了!


    龍五人都傻了,我也傻了。我們各自笑容直接僵住,隨後麵目表情全是各種抽搐。


    我讓他學雞叫,是因為很多不見天日的生物,都害怕公雞打鳴。


    可萬萬沒想到,胖子整這麽一出兒。


    空蕩的大殿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似乎掉根針都能聽到。


    我心說完了,還沒玩盡興,被胖子搞砸了。


    胖子也趕緊捂住了嘴,支支吾吾的說:“抱歉了各位...娛樂至死...娛樂至死哈...”。


    前方黑漆麻咚的,手指頭伸遠了,都看不清幾根。


    胖子努力的朝那邊張望,尷尬問道:“老三,你趕緊再看看,現在是什麽情況?”


    龍五冰冷的說道:“危險是對“勇者”的饋贈,你剛才的行為,已徹底激怒它,現在正仰頭盯著我們。”


    “什麽勇不勇敢的,就是小母牛坐火箭---”


    胖子還以為是誇他,氣得我咬牙道:“不要給我說上了天。(破音)”。


    胖子移動腳扣,哢哢幾聲,努力湊近我,像一隻肥蛆在樹幹上挪動了位置。


    “老曹,你聲兒咋變了。”


    胖子的口器離我太近,從中噴出一股惡臭之氣,我心中大呼:果當是,惡心他媽給惡心開門---惡心到家了!


    雖說有些時日顧不上刷牙洗漱,可嘴裏不該這樣臭,簡直比下水道還臭。我很想說,讓他趕緊戴回濾芯麵罩。


    可忽然想起,他的麵罩已經損壞,早被丟棄在地宮入口處。


    當下忍不住皺眉說:“胖子!你舔一下自己手背,自己聞聞臭不臭!幽門螺旋杆菌吃多了還是咋著,真不怕熏別人一個跟頭!”。


    幽門螺杆菌國人百分之六七十都有,跟我們的飲食習慣有很大的關係,這種細菌能在胃液裏生存,也是導致口臭的一主要誘因。


    幽門螺旋杆菌主要是小時候嘴對嘴喂飯感染的,成人殺滅後再感染的少。成人可通過深吻感染,吃飯沒那麽容易感染。


    胖子有沒有跟哪個小姑娘深吻我不知道,但現在派他上場,母豬都得熏死當場。


    離得近了越聞越臭,胖子知道我不是那種不給他們麵子的人,見我這樣應激反應,知道可能真的有問題。


    他舔了自己手背一下,然後聞了聞。他竟然幹嘔一聲,大翻白眼。


    我心說剛才我沒幹嘔已經給足他麵子了,他現在是被自己惡心到。


    胖子五官扭曲在一起,從嗓子眼裏擠出一句話:“好惡心,吃十頭大蒜都沒這個味兒衝!真他娘的上頭呐,


    不過我敢保證,以前絕沒這樣過,真是頭一回發現。”


    “這是中毒的症狀,我也出現了,所以我很少講話。”龍五抽冷子突然說出這樣一句。


    龍五的麵罩一直緊緊戴在臉上,回想一下,好像是這麽回事,即便他不戴麵罩的時候,說話都側著身子,從來不貼近我們。更重要的是話少。


    “他娘娘的牛歡喜,這毒還能讓人嘴臭呢?”胖子懊惱至極。“腦袋掉了碗大個疤瘌,說話帶味兒,讓人怎麽交朋友!”


    “我猜測是身體內器官慢慢腐爛的信號,不過當下之急,是那羊頭怪物已經來到我們柱子下麵。”龍五說著話,腦袋已經垂下,目光直視著下方。


    方才跟胖子一頓扯,竟忘了下麵的薩特。


    此時我雙手所抱著的柱身,我摸到上麵有許多淺層的凹陷,有的光滑,有的粗糙,可惜漆黑一片無法看清是漆麵還是柱身本身的殘缺。


    我摳下一塊堅硬似乎是木片的東西,扔了下去。


    木片落地發出一聲脆響,看來沒砸中那薩特。


    既然薩特找到了我們,龍五說正在看向我們這裏。已經沒有隱藏的必要,我打開手電照向那薩特。


    手電一照,那長滿怪毛,四肢粗壯,人身羊頭的薩特正抬頭死死盯住我們。


    它被手電光照的很不舒服,揮起毛茸茸尖長指甲的大手,遮擋在麵前,射燈的光柱可以看到它口中正不斷噴出霧氣,想必是氣壞了。


    這玩意好像是個靜音的,從始至終沒聽到過它發出任何動靜,哪怕一聲吼叫都沒聽到過。


    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真當是這輩子都無法忘掉。


    那薩特突然翻折身軀,頭朝下,下肢朝上,竟像隻倒爬的魷魚,吸附在柱身上,急速的向上襲來。


    情急之下,胖子拉動槍栓,連發數槍。


    噠-噠-噠


    胖子嘴裏罵罵咧咧:“顧頭不顧腚的羊頭怪,皮燕子給你打爛!”


    幾發槍響,那薩特被打的接連停頓,卻不曾見任何顏色的血液的迸出。一度懷疑是不是打在了橡膠輪胎上麵。


    那薩特倒爬而上,速度極快,子彈都對它沒作用,我頓覺不妙。


    無奈我們三人是旱鴨子下水,哪敢亂撲騰。在這高大楠木柱身上能站住腳就不錯了,哪還能做出多餘的動作。


    那薩特越戰越勇,見胖子就幾招點射的本事,開始變換身形,在空中打了個盤旋,淩空頭底掉了個過兒!


    我看的連連咂舌,這果真是個怪物,就憑這身力量,實在搞不懂它一開始為什麽要躲著我們。


    此刻羊腦袋被我們照的十分清楚,臉上掛著兩顆無比深邃的黑色小圓球,這是它那能通往地獄的黑色眼珠。


    手電光照上去都好像被吸了進去,這時它已不再懼怕強光,那黑色小眼珠就像噩夢的源頭,讓人稍不注意,就會墜入冰冷的萬丈深淵。


    我心生寒意,趕緊大叫別看它的眼睛,可胖子擔著開槍的重任,他不得不哢哢哢的移動腳扣,時刻在找準目標。


    又是噠噠噠三槍。


    三槍爆頭是對“勇者”的饋贈。


    三槍無一例外,打在了薩特的天靈蓋上,可讓人絕望的一幕再次發生。


    鐺鐺鐺,三聲脆響,如果不是沒有濺射出火化,真以為那薩特生有一副銅頭鐵臂。


    我當下懷疑,這薩特皮膚之下是不是嵌入了銅牆鐵板,否則怎會不傷分毫?


    胖子垂下槍,大叫苦也,完了,這世上竟有不怕槍的東西。


    龍五已經抄出烏金開山刃,一道冰涼的寒光從薩特身軀上閃過。這薩特速度未減,眼看就要扒上來,那強壯如鋼鐵的四肢,隨意一扯,就能將我們之中任何一人甩落高空,墜地變成肉餅。


    我現在無法思考薩特為何能不懼槍火,趕緊對胖子說:“別看它,學雞叫!”


    胖子被我說的一愣。


    緊急之中胖子張開大嘴:“來玩呀大...呃...我呸!


    咯咯咯!咯咯咯!”(仰天雄雞叫)


    胖子這通口技,果當以假亂真,如果閉上眼睛,還真以為是雄雞報天曉。


    聽到雞鳴之聲,那薩特忽然停了下來,腦袋機械式的轉動。似乎在找聲音的來源。


    我大叫有門,利用腳扣,下意識又往上爬了兩步,對胖子輕聲喊道:“千萬別停!”


    趁這個工夫,我找好角度,單手持92式手槍,狠狠瞄準薩特其中一隻黑色無底洞。


    說實話,我從未如此緊張過,握槍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本來我的槍法就十分一般,如果在這種艱難的條件下,我還能命中薩特的一隻眼球。我必須稱之為幸運之彈,隻要給我這次機會,出去我就在槍械俱樂部會員卡上再充值兩萬塊錢,天天去練習槍法!


    我深吸一口氣,閉上一隻眼睛,握槍的手臂與視線保持垂直。


    這向下瞄準的感覺使我十分不舒服,可那黑漆漆的小眼球實在攝人心魄,我都不敢瞄太久。


    我心中直念阿彌陀佛,求許海峰附體。


    隻聽“啪”的一聲。


    開了槍,第一時間我都沒敢往下看,這是唯一的機會,如果我沒有命中,就算胖子學老鴇叫都無力回天了!


    我心中祈求,可千萬要打瞎它一隻眼珠,否則這怪物隻會越激越怒,我們三個都得被他扯下去摔死。


    可能是我經商以來,雖然做的是古董行的買賣。但我一直問心無愧,從未坑過善人,也從未饒過小人。


    興許是我日積月累的善舉,終於得到了回應,這次竟然讓我一擊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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