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對於腳下的機關,最好的破解方法是緊貼著牆壁走,但是這空曠的環境根本沒給予我們任何支撐的條件。


    除非一個世界級跳遠選手過來嚐試,整個身體“飛”過這片看似無序的青磚石,但是容不得半點差錯,踩錯一塊磚便可能被射成豪豬。


    蹲在第一道青磚前麵,我用手電掃視,看了良久。胖子則在旁邊屏住呼吸等待著我的答案,其實我自己沒什麽頭緒。


    抽象來看,這些青磚加上灰石,很像玩了半局的俄羅斯方塊。


    就在等著新來的玩家,去填補其中的空缺。


    填補的好了,尚且可以活命,如果走錯一步,可能會被任何方向飛來的雨箭給當場射死。


    我正拄著下巴思索著,突然一腳踩上去,我踩的是離我最近的一塊磚。


    胖子被我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下意識弓起身子,試圖抵禦即將射來的飛箭。


    但等了七八秒鍾,周圍並未發生什麽異常,胖子才慢慢直起身子,嘴裏直嚷嚷:“嘛呢!抽冷子來一腳,連聲招呼都不打!哎...不對,你是這......”


    我笑而不語。


    看到我的笑容,胖子心中大概明白了。一定是我從中看出了什麽規律,尋到了破解之法。


    “有招兒你就說唄,還整這出。”胖子催促我快點行動,看他的樣子,似乎哪裏有些不好受。


    對於我個人而言,確實不太喜歡賣關子這種行為,快人就該快語,磨磨唧唧活該挨耳刮子。


    我也是突然想到的破解之法,當然,全得益於我熟讀的《墓裏乾坤》。


    剛才我踩得那一步,有著講究。


    丁宮九步,隻踩八格。是一地表陣法。記載在《墓裏乾坤》機關陣法篇。


    我數了數,前方所有青磚石的數量,不多不少四十三塊。完全符合“八踏丁宮陣”的規格。


    想要破解此法,一定要躲開四這個數字,即左數不能是第四塊,右數不能是第四塊,前後左右數起來不能帶有四這個數字。


    依照這個規律,看似可以選擇的路很多,但實則隻有那麽兩三種,而且隻要數錯一層,便前功盡棄,死無葬身之地。


    我在前麵帶路,雖然早已胸有成竹,但這每一腳放下去,都覺得有千斤之重,腳放的快了怕自己數錯,放的慢了又十分的折磨。


    一步三抬頭,五回頭。


    數學不好的胖子還在不停的在一旁打岔。


    “老曹,這右邊數對了麽?要不再數一數,咱們前麵就兩道坎了,再邁一步就能摸到正殿大門了。”


    我讓胖子閉嘴:“你他娘的不幫忙就算了,老子算數的時候別給我打岔,媽的。剛才左邊數到哪了?”


    跳的這十幾步,已經讓我身上掛滿了冷汗,見我重新一邊數,擦著腦門上的汗,胖子也慌起來,趕緊對我說道:“這趟雷的工作確實不好做,我是說,要不咱們就歇歇?”


    我沒工夫搭理他,就差最後幾步了,現在我們待得位置就像一片偽裝好的梅花樁。每塊正確的青石便對應著一根梅花樁,稍有差池便會摔得粉身碎骨。


    我繼續默數著最後兩塊青磚石的左右排序,隻甩下一句:“別讓我分心,在我剛才踩過的磚上好好待著。咱哥三現在是懸崖邊上壓翹板,誰也不能出錯!”


    可我話還沒說完,突然感覺腳底一震,緊接著便是來自地底的一聲脆響。然後就是胖子的一聲慘叫。


    我暗叫糟了!難道是我算錯了?誤踩了機關?胖子率先中招?


    我心中哀歎,趕忙回頭看去,隻見胖子左腳下的一塊灰石板被他踩下去一個大窟窿,而他,正一臉驚慌地看著我。


    胖子的行為,讓我差點換條褲子,我瞬間大怒,一時竟忘了為什麽沒有箭雨射出。


    我對他大聲斥責:“胖子!你想害死我們嗎?”


    胖子驚慌連忙解釋道:“我這腿...不知怎麽了,疼的厲害!剛才一下卸了力,實在對不住...”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龍五的眼神已經變了,抬著刀柄伏在胖子的腋下,正是龍五的及時出手,才讓胖子沒有完全栽倒在灰石板上。


    我讓胖子不要動,我小心翼翼的踩回去,配合著龍五,二人合力將胖子拉回正位。


    胖子的表情卻仍是痛苦,我忙問他到底怎麽了,他說他也不知道,現在隻覺得左邊小腿鑽心的疼,根本使不上勁兒。


    我用手電照胖子踩爛的那個窟窿,隻見底部探出一根十幾公分的箭尾,箭頭的位置已經折斷。


    我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氣,鬧不好鋒利的箭頭已經刺進胖子的腳底,如果上麵帶毒,胖子今天肯定要說再見。


    我想起以前去工地淘貨時聽到過的事情,工人們如果不小心,很容易在工地上踩到釘子。


    有些釘子已經鏽得不成樣子,鐵鏽剌進腳底板,必須要打破傷風,否則小命難保。


    這幾千年的箭頭,就算沒有荼毒,就上麵的腐爛鏽斑的威力也要比那鋼釘鐵鏽強上百倍。


    可我們古墓探險哪裏會備上破傷風這種東西,僅帶有的藥品還是一些抗生素與外傷藥。


    在這種情況下,我不由心裏暗罵,倒黴起來,喝涼水都塞牙縫。


    就算我破解了八踏丁宮陣又如何,胖子的小命依舊難保。


    就在我哀歎惆悵的時候,龍五突然說:“他沒有踩中箭頭,那本身就是斷箭。”


    我看胖子一直捂著小腿的前麵,確實看不出腳底疼的樣子,心中頓時一陣狂喜。


    我問胖子:“還能不能走?把背包丟給我!”


    見胖子臉上仍是痛苦,嘴上不置可否,我連忙快速數完剩下的兩道青磚,終於踏到正殿前的石階上,懸著的那顆心才終於放下一半。


    剛才我本想用手抓住胖子的衣服,硬拽著他過來,但覺得十分冒險,不如讓胖子堅持一下,換個最穩妥的方式。


    我站在安全地帶對胖子大喊,讓他把背包甩給我,但側頭一看,竟然是看到龍五正盯著那處斷箭殘坑,我看他的眼神十分犀利,冷得可怕。


    我繼續讓胖子把包丟給我,然後我作為接應,將他倆逐一接到安全地帶。


    我心裏想著,龍五剛才盯那斷箭的眼神為什麽會突然發生變化?他好似是在回憶著什麽。


    那沒有完全發射出來的弩箭,難道是年久失修?可唯獨怎麽會失去了最重要的箭頭部分?


    來不及細細想這些,已經被胖子的嚎叫擾的心煩意亂。


    還從未見過胖子這樣叫虛過,想必剛才在機關陣法中他是一忍再忍。


    知道他這幅痛苦的樣子絕不是裝的,絕不是怕我責怪他,才故意表演給我看。


    我按住他的手,問他:“疼的地方在這?”


    胖子腦門上已經見汗,對我點點頭:“越來越疼了!”


    突然想起在山洞爬行的時候,胖子就問過我這事情,當時他說自己的小腿有點疼,是不是爬的時候硌著什麽東西,還讓我小心查看。


    由於並沒有發現異常,所以當時我也沒有當回事,如今想來,難道是那會他就受傷了,隻不過現在是嚴重了?


    想著,我慢慢挽起他的褲腿,手電照上去,僅是看了一眼,頓時連吸幾口涼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了。


    我忍不住驚呼:“你怎麽有了跟老三一樣的症狀!”


    驚呼完,我猛地一回頭,發現一個帶犄角腦袋在殿門處一閃而過,迅速縮回了石門裏。


    這一前一後的變故,我大驚失色,再看那龍五,卻也正盯著那處石門,眼神冰冷的可怕。


    剛才挽起來的時候,胖子腿上生有數十根細小白毛,可一見到光,那白毛就跟活了一樣,一下子又鑽進了皮膚之中。


    那白毛攏聚的位置,胖子的小腿上嵌入了一小塊黑乎乎的東西,像是尖銳的石頭子兒。以石子為中心,周圍巴掌塊大小的皮膚也開始變得透明,馬上可以清楚看到裏麵的血管,他竟然中了跟龍五一樣的毒!


    胖子人都傻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是一個勁兒的咽唾沫。


    我也用力咽了口唾沫,腦門上已經見汗。我慢慢貼近那塊“小石子”,正準備幫胖子取下來,卻被龍五捷足先登,寒光一現,他用刀尖挑出“石子兒”,然後置到鼻子近前細細嗅聞。


    而胖子腿上留下了一個紅潤的小肉坑,那剛鑽進去白毛顯露片刻,又往深處裏鑽了鑽。


    龍五“品嗅”著那塊石子兒,眉頭反複挑動,他突然麵色一冷,對我們說:“這裏我好像來過!我手上的傷或許這塊箭頭殘片有關係!”


    我一時沒聽明白龍五話中的意思,仔細琢磨了一下,才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龍五之前造訪過這間古墓,而且觸發過這裏的機關,箭頭刺入他的手掌但未能完整取出。


    而且他是從來時山洞逃出去的,他手上被傷了,取出的箭頭碎片遺落在山洞中被胖子蹭到。


    他與胖子身體皮膚的透明化都與箭頭上攜帶的怪毒有關。


    可為什麽要在箭頭上塗抹這種慢性毒,讓人身體慢慢變透明呢?這並不能在極短時間內殺死前來倒鬥的不速之客,更不能阻止自己安息的地方被打擾。


    我再次回想起,三個月前,龍五第一次見到我,手裏拎著的那個幹屍頭顱,那個幹癟的腦袋也是在這墓裏砍下來的麽?又會是誰的?


    思緒一亂,又有一些環節斷開了,頓時感覺遭重了一記強手裂顱,頭痛欲裂。


    一時,我實在搞不懂,外麵有見血封喉的黑鴆毒,也有沾之即爛的龍角赤尾蛾毒,為什麽要用這種慢性毒呢?


    但無論怎麽說。現在身中奇毒之人又添加了一位,當務之急是趕緊一起去找解藥。


    胖子楞了半晌,才忙對龍五說:“老三,你能記起來太好了,如果你真來過這,快想想解藥到底在哪?還有,那龍泉圖呢,是不是標注在那上麵?”


    龍五回歸淡然,搖頭道:“我隻記起這些,繼續前進,或許能想起更多。”


    可能是有龍五這“後期”患者在跟前,身中奇毒的胖子反而緩和冷靜了下來,似乎認為皮膚的透明化隻是暫時的,畢竟答案可能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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