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陳子楊不明白這個稱呼跟自己之前喊出的老人家有什麽不同,無非就是個尊稱。姑姑也好,阿姨也罷,再不行吃點虧叫聲奶奶也可以,不用那麽較真兒吧。


    這個老婦人可真的挺有意思,不愧是精神病院的院長,原來她也是個精神病人,好像還是最厲害的那一個。


    看到陳子楊還沒明白其中的意思,老婦人接著說道:“我所說的姑姑其實不隻是一個稱呼,而是你我實實在在的關係。


    你不是一直在尋找杜家人的線索嗎?現在我告訴你,坐在你麵前的就是最後一個杜家人,而且我是你的姑姑,杜家人實際上就是陳家人。”


    如果說麵前的這位老婦人是杜家人的話,陳子楊還是可以接受的,但是他沒想明白最後一句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做杜家人實際上就是陳家人?這是什麽邏輯,根本就是兩件不挨著的事情。


    通過之前的查找,陳子楊的心中有了一個隱隱的猜測,他覺得杜家人跟自己的五爺爺陳本忠之間一定有很深的過節,這中間好像還穿插著掘龍會的事情,所以他對這位自稱是杜家人的老婦人說的話有點懷疑。


    看到了陳子楊臉上疑惑的表情,杜老太太笑了一笑,接著說道:“我知道你不太相信,等我把話說完了你就明白了。不過在詳細的解說整件事情的經過之前,我需要先拿出點東西來增加我說的話的可信度。


    《土木工集錄》分為土集、木集和工集,土集分望聞問切四法。望者,觀山知龍形,尋龍可點睛;聞者,眼聞木,鼻聞土,通過山川地勢之細節……”


    杜老太太剩下的話陳子楊已經沒有去聽了,他的整個大腦現在是一片空白。好家夥,現在不光是自己的簡曆人盡皆知,現在就連《土木工集錄》都已經爛大街了嗎?是個人就能背誦?


    震驚之餘,陳子楊已經有些相信了麵前這位自稱杜家人的老婦人的話了。《土木工集錄》落到了陳家人的手裏之後並沒有外傳,埋在了土裏幾十年,最後被自己得到了。


    自己隻是把這本書給楊雷和傘石帥看了,而陳本忠也不可能把這本書印得滿大街都是。最關鍵的這一點,自己麵前的這位老婦人在背誦《土木工集錄》的時候是一字不差的,很明顯她是看過書籍的原本,而不是從別處聽來之後背誦下來的。


    “有些震驚了是嗎,看來你真的是對杜家人一無所知。這也難怪,畢竟你的親爺爺不是陳本忠。我問你,你知道《土木工集錄》最早的名字是什麽嗎?”


    “是《土木集》,工集是後來才加進去的。”


    “傻孩子,答案不就在你的嘴裏嗎?我問你,一個土字,再加上一個木字,念什麽?”


    “土加木……杜字……”雖然此時天氣很熱,但是陳子楊還是禁不住打了一個哆嗦,一陣寒冷的感覺瞬間遍布了他的全身,皮膚下麵的每一粒雞皮疙瘩都鼓起來了。


    一直以來陳子楊都覺得杜家人跟自己有所關聯,這可能是因為修習道術的原因,讓他產生了一些感知的能力。而此時的陳子楊已經對杜老太太的話深信不疑了,世界上不可能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左耳向東麵朝南,


    女生相合無命還,


    他朝若曉句中意,


    白山黑水結孽緣。


    這首詩你應該聽說過吧。大概在30多年以前,這首詩就刻在了每一塊杜家人使用的羅盤後麵。實際上杜家人和陳家人的關係也寫在了這首詩裏。這首詩是我母親臨終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左耳向東麵朝南,這句話最重要的是前麵四個字,左邊一個耳刀,再加上一個東字,不就是陳姓的陳字嗎。


    女生相合無命還,女字加生字,就是一個姓字,這首詩的前兩句加起來就是陳姓兩個字。說的就是陳家人。


    他朝若曉句中意,白山黑水結孽緣。白山黑水指的就是關外,指的是老陳家的發跡之地,而孽緣兩個字卻道盡了這麽些年來陳家人和杜家人的紛爭。”


    “姑姑,你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嗎?你讓我叫你姑姑,也就是說你是我某個爺爺的孩子,難道當年的陳家五虎除了老二和老五之外還有人沒死嗎?


    既然杜家人就是陳家人,那麽你們為什麽又要姓杜呢?從你的話裏話外我聽得出來,好像杜家人和陳家人之間還有很多不愉快的事情,那又為什麽會同根相殘呢?”


    杜老太太搖了搖頭。“孽緣,真的是孽緣。我並不是你某個爺爺的孩子。當年在你的太爺爺當土匪的時候,她曾經收養了一個小女孩,而那個小女孩就是我的母親。”


    說到了這裏,陳子楊知道杜家人的來曆了。當年在滬海市的時候,自己曾經與陳本忠談了好久,當時陳本忠曾經一語帶過,說過這件事情。


    本來被收養的那個小女孩是被當做小丫鬟使的,可是因為小女孩特別的玲瓏乖巧,所以後來就被自己的太奶奶認作了幹女兒。


    當陳家五虎跟著陳家的老爺子在外麵給張作霖盜墓的時候,這個小女孩兒和自己的太奶奶一起被扣做了人質,留在了奉天。


    陳子楊也僅僅隻知道這麽多,後來的事情陳本忠也沒有說。當時陳子楊也沒有多想什麽,一個收養的小女孩而已,在那個年代非常的正常。可是現在看來,是陳本忠故意不說這段事情的。


    “在被當做人質的那段時間裏,我的母親一直陪著你的太奶奶。閑暇之餘,你的太奶奶便教我的母親識文斷字。因為我的母親非常的聰明,幾年之後,幾乎就把你的太奶奶能夠找到的書全都讀遍了,而且能夠倒背如流。


    可能是為了找幾本晦澀難懂的書難為一下我的母親,你的太奶奶便把一直藏著的《土木工集錄》拿了出來,誰知道卻也被我的母親學會了。


    當時的母女二人隻不過拿這本書當做遊戲,被有些後悔的你的太奶奶勒令禁止外傳之後,我的母親便也沒有把書中的事情放在心上,但是書中的東西卻牢牢的記在了她的腦中。


    後來張作霖手下的一名團長看上了我的母親,便去找你的太奶奶提親。女大不中留,當時的陳家老太太便答應了下來。


    相較於被當做人質來講,團長夫人這個身份無疑是一條出路,我的母親也答應了。他知道陳家老太太這是為她好。


    也正是因為這樣,後來當陳家老二和陳家老五帶著陳家老太太逃走的時候並沒有牽連到我的母親。因為一來她對外的身份隻不過是一個隨身丫鬟,二來她又有一個當團長的丈夫做靠山,所以沒有受到張作霖的刁難。


    可是誰知道,後來的苦難卻更甚。


    1929年張學良改旗易幟,30萬奉軍被改編成了東北軍。1931年九一八事變爆發,東北軍退入關內。


    1935年,張學良任西北剿總副總司令,16萬東北軍主力被******調至陝甘一帶圍剿紅軍,而我的父親和母親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來到了陝西。


    自從退入關內之後,我的父親一直耿耿於懷,希望有機會能夠打回東北去,收複失地,把小日本趕出去。鬱鬱不得誌讓他患上了重病,再加上初來陝西時的水土不服,我的父親一下子病倒了,臥榻不起。


    對於結了婚很多年卻一直沒有孩子的我的父母來講,當時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快要出生的我。


    人的執念這種東西是非常可怕的,也很難理解。當時很多大夫都看過我病重的父親,但是誰也沒有辦法治好他,而且所有的人都一致認為我的父親活不了多久了,但是他卻硬生生的挺到了我的出生。


    我被抱在父親懷中的那一刻,也就是我父親長眠之時。也是我們一家人噩夢的開始。


    很多東北軍的軍官匪性未除,而我的父親是一步步靠著戰功從士兵升到團長的,所以他也沒有什麽靠山。當我的父親死後,一些東北軍的軍官便聯合了起來,霸占了我父親的家產,並把我的母親和在繈褓中的我趕出了家門。


    當時是寒冬臘月,我的母親抱著我在路上瑟瑟發抖。無數次,我的母親想一死了之,但是她舍不得剛剛出生的我,便咬牙挺了下來,不管是要飯,還是當苦工,做苦力,她都咬牙堅持了下來。


    但她畢竟隻是一個女人,再加上遇上了一個動亂的年代,不管我的母親如何的努力,我們兩個人連溫飽都滿足不了。以淚洗麵成了我母親的家常便飯,當時她最大的願望就是能讓我吃飽。


    也許冥冥中自有安排,事情很快出現了轉機。我們被逐出家門第二年,秋收的時候,我的母親在一戶地主家當短工,在大田裏幹活的時候,她看著周圍的山川地勢,竟然覺得有些熟悉。


    對照著《土木工集錄》裏記載的東西回想了一下,我的母親發現原來大田周圍的環境竟然是一處龍脈。用聞字訣仔細的觀察之後,我的母親很肯定,大田的下方不光有一處龍脈,而且還有一個墓穴。


    可能當初的陳家老太太做夢也沒有想到,她無意中收養的這個女兒竟然可以活學活用《土木工集錄》裏的知識。


    人的潛能是無窮的,尤其是在有執念的情況下。我的母親為了我一個人去挖盜洞,一個人進到古墓中尋找陪葬品。


    沒有人知道我的母親在進到了古墓中遇到了什麽,她從來也沒告訴過我。但是我後來從我母親的手下人那裏打聽到,當我的母親從古墓中爬出來之後,她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而且她的目光中充滿了殺氣,再也不是那個平平凡凡的村姑了。從哪一天開始,我的母親徹底的變了。


    僅僅不到兩年的時間,她就憑著自己勘察墓穴和破解墓穴中機關的本領,拉起了一支盜墓的隊伍。


    其實說來真的非常有意思,陝西省是什麽地方?古墓一個挨著一個,也許一場洪水就會衝開一座墓門,一次地麵的塌陷就會露出一座古墓,這裏簡直就是盜墓人的天堂。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和我母親的生活徹底的改變了,我們不再是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而是一點點的向上爬去。


    而我的母親也在那個時候把姓氏改成了杜,就是為了紀念帶給我們這一切的《土木工集錄》。後來隻要是加入了我母親組織的骨幹,便都以杜家人相稱。這就是杜家人的由來。”


    說到了這裏,杜老太太停了下來,擦了擦從眼角處滲出的眼淚。看來對她來講,回想自己母親的遭遇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陳子楊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雖然杜家老太太說的很簡單,而且也跳過了很多險象環生的地方,但是他聽得出來,杜家人這一路走來真的是非常的不容易。


    雖然杜家人的來曆知道了,但是還有一點杜老太太沒有說明,為什麽陳本忠會說在十幾年前杜家人就應該已經死光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而且剛才杜家老太太說,坐在自己麵前的是最後一個杜家人,看來杜家人的境況就像陳本忠所說的那樣不容樂觀,到底為什麽杜家人會落得這步田地?


    等了好一會兒之後,看到杜老太太的情緒有所平複,陳子楊才繼續問道:“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杜家人在十幾年前一夜之間就消失了?李博健父親開的那個山莊的大火到底是怎麽回事?”


    聽到了陳子楊的問題,杜老太太麵露苦澀。


    “要說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既然我同意見你,就早已經做好了把所有的事情向你講述明白的準備。杜家人已經結束了,以後也不會再有杜家人了。你先不要著急,等我把話慢慢的說完。


    我的母親一直非常的感謝陳家老太太,如果不是陳老太太給她看了《土木工集錄》,也許我和我的母親早就餓死在什麽地方了。所以我的母親一直在尋找陳家老太太的下落。


    但是在那個動亂的年代能夠自保就已經很不錯了,想要在茫茫的人海中尋找消失的人又談何容易,何況很多地方都被日本人占領了,也根本無處去找。


    但是有一條線索卻意外的出現在了一座古墓當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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