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5日,培訓正式開始。參加這次培訓的人並不多,因此學校隻開放了一個教室——高三一班。


    上一屆的高三已經畢業了,雖然高考成績還沒有出來,但大家估完分後差不多也有了個譜,考得還不錯,這是陸雲飛看論壇裏說的。那時候,陸雲飛看著高三的學長學姐交流,還沒什麽感觸,直到今天,當他踏進高三一班的教室,他才清楚而明白的意識到,下學期他就高三了,距離高考真的不遠了。


    上午是數學培訓,陸雲飛按照習慣,選了靠窗的最後一排坐下,班裏本來已經坐下的許多人看到他坐定,都蠢蠢欲動的站了起來,想要換到他的旁邊。然而這些人剛走了兩步,就發現自己的目標座位已經被人占了——溫明奕人未到聲先到,喊了聲陸雲飛,就往他旁邊走去。


    班裏的人看著溫明奕在陸雲飛旁邊坐下,竊竊私語道,“他怎麽來了?溫明奕不是文科生嗎?文科生也參加這次培訓。”


    陸雲飛到沒有他們那麽吃驚,溫明奕數理化都不差,甚至和自己不相上下,報文科純粹是為了氣他哥,僅此而已。


    溫明奕坐下,一邊拿出文具袋和本子,一邊和陸雲飛聊天。


    陸雲飛好奇道,“下午的物理課你還上嗎?”


    “不上。”溫明奕把書包放進了桌兜裏,“我都一年沒學物理了,也不想學了。”


    “行吧。”


    “邊晉源怎麽沒來?我坐了這個位子,日後他來了,我是不是還得給他讓座啊?”溫明奕趴在桌上問道。


    陸雲飛想了想,這個問題該怎麽回答呢,理論上,他和溫明奕邊晉源都是好朋友,和誰坐都應該,可大概是和邊晉源坐同桌坐習慣了,兩者必須選一個,陸雲飛隱約感覺到自己的天平不受控製的往邊晉源那邊傾斜。


    他咳了一聲,正準備說話,突然如遇救星一般的指著不遠處的女生,“那不是你們班的學委嗎?嘖,這個班就你們兩個文科生,還是同一個班的,這個時候,正是需要你們倆團結的時候!”


    溫明奕:……


    溫明奕無語望天,隻覺得他的好朋友太虛偽了。


    數學課的培訓是李莉負責,陸雲飛聽慣了李莉講課,不知不覺一早上就過去了。


    溫明奕陪陸雲飛吃了午飯,才離開了學校。陸雲飛重新回到了教室,換了筆記本,等著上物理課。


    這會兒距離上課還有半個小時,陸雲飛閑著無聊,拿出手機戴了耳機開始看視頻,正看著,突然感到身邊暗了下來,他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就見一個長相頗為帥氣的男生把包放在了自己旁邊的課桌上,見他看過來,對方禮貌的笑了一下,主動打招呼道,“我叫戴涵森。”


    “陸雲飛。”


    “我知道。”戴涵森笑道,“我聽過你。”


    陸雲飛點了點頭,想了想,又道,“你要坐我旁邊嗎?”


    “不可以嗎?”


    “不是,就是這個座位是我給別人留的,過幾天他就該來了,到時候,你可能得離開。”


    戴涵森聞言,輕笑了一下,“我還以為隻有圖書館才需要占座呢。”


    陸雲飛也就笑笑,沒說話。


    “可以。”戴涵森道,“等到時候再說吧。”


    陸雲飛應了聲,也就沒再管他了,繼續看著手機裏的視頻。倒是戴涵森,收拾完東西後往他那邊看了看,最後竟和他一起看了起來。


    陸雲飛天生外向,見此,就把耳機分了他一隻,戴涵森道了謝,繼續和他看視頻。看了視頻,兩個人就有了共同話題,戴涵森十分健談,涉獵又廣,陸雲飛不管說什麽,他都能接上並說得頭頭是道,陸雲飛聽著,覺得他還挺有趣。


    “你是幾班的?”


    “三班。”戴涵森道。


    “那離我們班挺近。”


    “對。”


    下午放學的時候,戴涵森問陸雲飛要不要一起去吃飯,“我們家沒人,所以我吃完飯再回去,你呢?要一起嗎?”


    “行吧。”陸雲飛道,反正今晚他家裏也沒人,回去也是一個人。


    戴涵森帶他去了一家私房菜店,店裏的口味偏辣,好在陸雲飛也是個無辣不歡的人,正和他的口味,一頓飯也算是吃的十分愉快。


    吃完飯,戴涵森還想約他去打遊戲,不過陸雲飛看了看時間,拒絕了,“改天吧”,他說完,伸手攔了一輛車,上了車。


    戴涵森看著他離開,這才卸下了臉上的笑容,收回了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往回走去。


    陸雲飛回了家,才發現陸母竟然在家,他一邊換鞋一邊和陸母打招呼。


    “你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早?我爸呢?”


    “你爸在陪客戶吃飯。”


    “什麽客戶這麽大的麵子,還需要我爸陪他吃飯?”陸雲飛驚訝。


    “當然是大客戶了。”陸母笑了一下,“說起來,對方還長得很英俊呢,不僅英俊,還麵善,我看著有些眼熟,所以忍不住誇了兩句,這不,剛誇完,你爸就把我趕回來了,唉!”


    陸雲飛聽著自己的母親開始秀恩愛,很配合的“汪汪汪”叫了三聲,“一回家就給我發狗糧,老夫老妻了,你還秀恩愛。”


    “我沒有啊,”陸母不承認,“我隻是覺得你爸爸心眼太小了,我是在和你抱怨。”


    “明抱暗秀,我懂。”


    “你懂什麽?”陸母招手讓他過去,給他遞了幾顆碗裏的紅提,“你還是小孩子呢。”


    陸雲飛:“嗬。”


    “學校有女生追你嗎?”


    “有啊。”陸雲飛在沙發上坐下。


    “那有你喜歡的嗎?”


    陸雲飛搖頭。


    陸母猜也是這樣,“虧得我們家小飛長了一張會早戀的臉,其實比誰都乖。”


    “早戀有什麽好?”陸雲飛大言不慚,“學生嘛,學習最重要。”


    “那是,不過戀愛還是要談的,等高考後,你再談吧。”


    “再說吧。”反正他也不著急。


    “對了,這個月怎麽沒看到小邊老師?”陸母疑惑道。


    “我給他放假了。”陸雲飛道,“他平時還要打工呢,所以我讓他7月不用來了,8月再來。”


    “這樣。”陸母點頭,“小邊老師還真不容易,等下次他來,我和他說說漲工資的事情吧,這一年,也全靠他,你的英語才提高了這麽多。”


    “行,但我估計他不答應。”


    “沒事,我勸勸。”陸母剝了個紅提,又好奇道,“他也沒有女朋友嗎?不應該吧,他學習好,長得也好看,應該很受女生歡迎吧。”


    “沒有哦。”陸雲飛一邊吃提子一邊道,“邊老師好像還不想談戀愛,我覺得他可能情竇還沒開,對女生不感興趣。”


    “那沒關係,等以後他情竇開了,要是沒有合適的,我就幫他瞅瞅,給小邊老師找個膚白貌美體貼人的。”


    陸雲飛不解,“那你為什麽不幫我瞅瞅呢?”


    陸母看著他,認真道,“寶寶,這些都是和咱們家有親戚關係的,和你在一起,那是法律不允許的。”


    陸雲飛:……明白了。


    他和陸母聊了一會,就上樓回自己房去了。


    邊晉源的老家在西北的一個小山村裏,這個村子人已經不多了,年輕人都早早外出打工,留下的都是一些老人和尚且年幼的孩子。邊婕熟門熟路的帶著邊晉源和雙雙回了自己家。


    因為長期沒有人住,房間裏有些滲,邊婕讓雙雙在院子裏玩,自己則和邊晉源打掃了起來。兩個人很快收拾完了屋子,邊婕讓邊晉源看著雙雙,自己去不遠處的人家買了些米麵菜回來。


    第二天的時候,邊晉源和邊婕準備了些祭祀用的東西,兩個人坐在床上,說著話。邊婕給他講著自己小時候的事情,大多數都是和邊婷有關的,邊晉源就安靜的聽著,時不時露出點溫柔的笑意。邊婕伸手摟住他,親了他一下,和他道,“姐姐要是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一定會很高興。”


    邊晉源低聲應道,“她明天就會看到的。”


    翌日清晨,三個人換了一身黑衣,拿著祭祀的用品,上了山。雙雙還小,還是孩子心性,他並不知道這是一件沉重的事情,反而因為很少爬山而感到興奮。邊婕看著他一路跑跑跳跳,還摘了好幾朵野花遞給自己,溫柔的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心情也不自覺好了許多。


    山高路卻不算遠,幾人走了半個多小時就到了,邊晉源看著眼前的鬱鬱蔥蔥,這是他很熟悉的景象,隻是因為一年隻來一次,每次看到,還是會有新鮮感。


    他把目光移向了自己母親的墓碑,拿起放在不遠處的笤帚,開始掃墓。


    掃完後,邊晉源燒了些東西給自己的母親,他半蹲在墓前,心裏默默的說著自己想說的話,他把沒有向陸雲飛宣之於口的喜歡,無聲的說給邊婷聽。


    你應該會喜歡他,邊晉源在心裏默道,如果有可能,我會帶他來看你;如果不可能,那我也會告訴你這段感情的結果。


    他看著墓碑上的照片,第一次,產生了好奇,這麽久了,這麽多年,邊晉源從來沒有好奇過自己的父親。最年幼的時候,他會問自己的母親,他的爸爸呢,那時候邊婷會回答他,他在別的地方。


    邊晉源不懂,“為什麽他不和我們在一起?”


    “因為我們不需要和他在一起。”


    “我想要。”邊晉源說。


    邊婷聞言,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可是,他不需要啊。”


    她笑的十分好看,溫婉動人,她說,“隻需要媽媽好不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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