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葉就知道程邵禮不會無視自己的示弱,就算不能給什麽實質性的傷害,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日常生活中給他點小鞋也夠惡心馮玉軒的了。


    知道馮玉軒不好過,程葉就安心了,他摒棄雜念,專心和程曦閉關了好一段時間。


    沒想到程曦竟然是個劍修天才,祛除經脈中的阻滯之後,程曦地修為竟然以光速日益上升。


    窩在自己洞穴吃零食的程葉差點握不住薯片,他微張著嘴:“我是不是拿錯劇本了?其實程曦才是主角?草根打怪升級迎娶白富美的起點流。”


    666:“……”


    半晌都沒得到回答,程葉略歪了歪腦袋:“最近你怎麽了?都不見你出現了?”


    666的聲音有些疲累:“我又沒有實體,怎麽可能出現?”


    程葉眯了眯眼:“別試圖轉移話題,你是不是想做什麽?最近在籌劃什麽?”


    666本來也沒想瞞著他,隻是事情還沒辦好,生怕給了他希望,又讓他失望,所以才一直拖拉著,見他問出來也就說了:“這幾個世界我也積攢了一些能量,我想試試看能不能讓你回到之前的世界。”


    之前的世界?


    那個渣男害死自己的世界?


    渣男?白蓮花?


    程葉以為自己是記恨的,畢竟他們毀了自己的人生!


    如果沒有666的話,他僅有二十歲,還沒真切感受到世界的美好,還沒體驗過各類美妙的體驗,還沒結交更多誌氣相投的朋友,他的生命就這樣……被結束了!


    程葉清楚地記得,在最後閉眼的瞬間,他心內的委屈,不甘,甚至是怨懣,幾乎衝天。


    他恨不得將那兩個渣男賤男生吞入腹。


    可是——


    不知為什麽,剛才666提起來的時候,程葉似乎覺得那段時光已經很遙遠了,遙遠到自己幾乎要淡忘整個事情經過,甚至是當初滔天的恨意。


    這也是為什麽進入這個世界,他沒有之前那麽強烈地想要趕緊解決白蓮花,連帶著對馮玉軒的怨恨也是因為程曦曾經在馮家所受的磋磨。


    難道——時間真的能淡化一切?包括恨意?


    程葉頹然地向後仰倒,大字型地躺著,一雙滾圓的眼睛毫無焦點地落在凹凸不平的岩石上。


    “可以不回現實世界嗎?”


    666:“你不想回去了?”


    程葉翻了個身,側躺著:“倒不是不想回去。”


    他在現實世界已經沒什麽親人了,之前卯著一口氣想回去就是想給渣男和白蓮花一個教訓,讓他們也嚐嚐什麽叫痛徹心扉。


    可現在——他似乎沒那麽執著了。


    回去也不知道要做什麽。


    666不忍見他蹙眉:“之所以會有執念是因為你恨他們,想證明離開他們你也可以過得很好,甚至比他們還好。可是經曆了這麽多世界之後,你的心智成熟了,你不想在這些不關緊要的人或事上花時間,耗精力,總而言之,不是你不恨他們了,而是你覺得他們不值得你恨了。”


    “他們隻是你人生的過客,並不是你人生的主導者,不要因為過客隨意更改自己的人生軌跡。愛也好,恨也罷,你都是為自己活著的。”


    “為自己?”程葉喃喃重複道。


    666:“是,隻要你覺得開心就好。”


    程葉使勁搓了搓臉。


    666:“回去肯定是要回去的,總不能一直在任務世界裏穿梭,時間長了對人的精神狀態還是有影響的,但是至於回去怎樣,一切都取決於你自己。”


    “回去會怎樣?”像是在問666,又像是在問自己,程葉閉上眼睛,沒一會竟然睡了過去。


    *


    “什麽情況?”


    “什麽什麽情況?”對上程邵禮焦急的神色,程葉顯得一臉迷茫,他剛出關,連個清潔術都還沒來得及施,全身髒兮兮的,狼狽的一比。


    程葉向下看看,撩起已經變色的衣擺:“這不是剛煉完器嘛,程曦呢,出關了嗎?”


    “什麽程曦,我是問你煉出來的東西怎麽就變成馮玉軒的了?”程邵禮看眼程葉,想了想,拉著程葉坐下來,“你不知道?”


    “知道什麽?我什麽時候煉製的什麽東西?”程葉被他突如其來的凝重弄得莫名其妙,本來還想著出關早點去找程曦的,畢竟隔著視頻總不如親自看一眼來的放心。


    那孩子吃了不少苦,現在還癱著沒恢複呢。


    “就你上次說有缺陷的那個防護罩。”程邵禮提了一句,程葉就想起來了。


    程家四麵環山,易守難攻,但原主心疼父親每隔一段時間都要消耗偌大的修為維護防護法陣,所以他就想方設法投機取巧,好不容易有了點眉目,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發現有些小瑕疵,關鍵時刻要人命的那種,所以雞肋似的擱在一邊——食之無用棄之可惜。


    程葉眯了眯眼睛:“你說被馮玉軒據為己有了?”


    “可不是,這段時間你可不知道他有多風光!”程邵禮甚至翻了個白眼,喝了一杯茶才算是平息了怒火。


    程葉心情變得有些複雜:“那東西的煉製配方我放在那個小秘境裏了。”


    “你上次說那個秘境的禁止被破壞了?”程邵禮見他完全不著急的模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嗯,除了我也就隻有祁少能從裏麵拿東西了。”程葉眼眉微微下斂,淩亂的發絲散落下來,遮蓋住了他全部的表情。


    程邵禮看著他,嘴角一點一點下壓,但他明白,有些東西不是別人勸就可以的,還得自己走出來。


    程葉深吸一口氣,抬起臉:“是我的,就隻能是我的,不是我的,狗皮膏藥一樣粘上來我也不要!”


    “好樣的!”程邵禮一拍桌子,“就等你這句話,這筆賬,一定要算清楚,禁製被破壞可以說是無意之舉,但不經人許可就隨便從裏麵拿東西,哪家養出來的這規矩!”


    看程邵禮一臉鄭重的表情,程葉不合時宜地想笑,硬是忍了下來:“好,這口氣我們一定要出!”


    “好了,程曦呢?出關沒,修為怎麽樣?”程葉終於問出口了,他就是卡著程曦出關的點出關的,要是再耽擱下去……


    程邵禮低低一笑:“還真是孩子,老喜歡跟孩子待在一起,就不願意陪我這把老骨頭。”


    程葉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哪有,他身體不好,我這不是不放心嗎。”


    程邵禮:“放心吧,你放在心上的人還能怠慢了不成,藥師早就過去看著了,你要現在過去嗎?”


    程葉邊點頭邊站起來:“嗯,我去看看。”


    “就這樣去看?”程邵禮指了指他的臉,程葉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是沒洗漱,笑了兩聲,趕緊給自己加了個清潔術,都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小孩修煉的成果了,“二叔,那你先坐,我去去就回來。”


    “我還坐什麽坐,你們也很長時間沒見麵了,程曦剛修煉,肯定有不少問題,你去看看。”程邵禮跟著他站起來,目送他步履匆忙地進了程曦的院子,禁製絲毫波動也沒有。


    程邵禮眯了眯眼睛,跟上去兩步,又覺得自己小題大做了,轉身回去了。


    *


    還沒等程葉走進去,程曦就已經穿戴整齊地迎了出來,他嘴角彎起:“進來了。”


    “我來看你怎麽樣了?”程葉定在原地,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修為上漲不說,個頭還拔高不少。”這不知不覺的,之前瘦弱的小孩都比自己高一個半的頭了。


    程曦點點頭:“還算順利。”他話本來就不多,用最簡短的語言將自己吃下丹藥,如何修煉的過程說了一遍,說到最後,語氣有些著急。


    程葉以為他出岔子了,情急之下抓了他的手腕:“你沒事吧,怎麽感覺喘不過氣了?”


    程曦眼底閃過一絲恨意:“我都聽說了。”


    “是嗎。”在程曦麵前,程葉就沒有那麽裝了,無所謂地說道,“殘次品而已,不過是我的,早晚都是我的!”


    程曦緊跟著點頭道:“是,是你的。”


    程葉看他半晌:“你相信我?”


    “嗯?”


    “你相信那是我煉製出來的東西?要知道,我的名聲可不怎麽好,我可不是馮玉軒那樣的天才,別說煉製法器,怕是連怎麽起爐都不知道。”


    “我相信你,一定是你的。”程曦一絲猶豫都沒有,尤其堅定地說。


    程葉笑了笑,轉身吩咐要了一桌噴香的飯菜,招呼著程曦坐下:“好了,不說不高興的事情了,雖然辟穀了,但是閉關這麽長時間肯定想念飯食了吧,來,我們先大吃一頓!”


    程曦:“……”是你吧,反正不是我!


    程葉吃的投入,沒有注意程曦一直再看他,甚至黑眸裏的笑意一直從未消失過。


    程曦吃的不多,隻是偶爾在程葉抬臉的時候才拿起筷子吃兩口。


    一個人又吃又說,另一個人唇角半彎認真地傾聽。


    餐桌上的氣氛十分融洽,也十分的溫馨。


    程曦決定,不管修為到什麽地步,以後每天他都要這樣定時吃三餐!


    程葉沒打算立刻就去找祁聿和馮玉軒,畢竟程曦的修為還需要鞏固,所以調查法器被偷以及和祁聿接洽的事情,全都交給了程邵禮。


    程葉則是留下來專心致誌幫助程曦修煉,他還特地帶程曦去了不少危險的秘境探索,隻為在生死關頭爆發出潛能!


    功夫不負有心人,程曦的悟性非常強,雖說入門晚了點,但勤能補拙,後麵的幾乎半百年的時間裏,他的修為竟然直逼祁聿,更甚至因為一直在險境中修煉,比起祁聿,他招招狠辣,一旦出劍,不見血不收劍!


    程曦的修為瘋長,雖然很多人都說沒問題,但程葉還是放心不下,甚至有些著急。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聯係丹塔的人,想要練點開拓經脈,鞏固修為的丹藥給程曦,隻可惜好的材料可遇不可求,出入了這麽多次百年、千年、萬年一開的秘境,才勉強湊足了一副養元丹的材料。


    這邊一出秘境,那邊程葉就收拾著帶著原材料去丹塔。


    丹塔和程家有交情,程葉甚至經常過來,他熟門熟路找到登記處:“我找寧夏。”


    外門接客弟子誰人不知道程葉,立刻客氣地說道:“好的,程小少爺稍等會。”


    程葉是一個人過來的,打算給程曦一個驚喜。


    他坐在會客室,又檢查一遍乾坤袋裏的材料。


    還沒多長時間,就感受到禁製被觸動,他以為是寧夏過來了,把所有的材料都裝了回去,抬頭就對上很久不見的馮玉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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