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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一幕,恰巧也讓剛剛下樓來的陳雅安看到了。


    其實,她剛剛下樓的時候正好撞見了急匆匆上樓的顧念兮,還有跟在身後追上去的談逸澤。


    本來,她今天難得心情好,還想要和他們兩人好好打一聲招呼的。


    可沒想到,這兩個人的臉色黑的跟包公有的一拚。那眼神,瞪得人發慌。


    好像是她陳雅安要是敢擋道的話,就要為此喪命一樣。


    見這兩人都一副修羅表情,陳雅安很識相的讓開了道。


    當然,她還不忘在心裏嘀咕一陣:不愧是夫妻,連瞪人的嚇人勁,都如出一轍。


    不過看到這,陳雅安倒是想起了一個問題。


    這兩口子以前不都是一個鼻孔出氣的麽?


    今兒個這是吹了什麽風,竟然還鬧了起來?


    有意思!


    相當的有意思!


    推開門,談逸澤看到先他上樓的顧念兮,正在收拾著床上的被褥。


    顧念兮的手上是一條帶著小花朵的毛毯,而邊上還有一條沒有折疊的乳白色被子。


    一張床上,兩條被子。


    這是,他們兩人最近的睡覺方式。


    以前的每個晚上,不管他回來的有多晚,顧念兮都會等他。等到他一回來,兩個人便蓋著同一條被單,然後相擁而眠。


    而現在,雖然他晚歸,顧念兮還是依舊會在床頭為他留下一盞燈,雖然顧念兮每次在他回來的時候,都會躺進被窩裏,雖然每一次他都知道,其實她都沒有真正睡去。可無奈的,是那條毛毯。


    她,總是用那條毛毯,將她自己裹得緊緊的,不讓他觸碰到她……


    某些時候,談逸澤真的恨不得將這條毛毯給撕個粉碎,看它以後還怎麽阻擋在他和顧念兮之間。


    收拾好了床上的被褥,顧念兮又搬來了一條凳子,準備踩上去拿放到櫃子上的行李箱。


    那個行李箱,還是當初她到d市來的時候帶的那個。


    沒想到,現在要回家了,她還是要用它。


    可當顧念兮還沒有踩上去的時候,她的手就被拉住了。


    不用回頭,她也知道那隻手的主人是誰。


    他們當了兩年多的夫妻。


    在這接近一千個夜晚裏,他們纏綿過無數次。


    她對他的溫度,是那麽的熟悉。


    熟悉到,隻要閉著眼感受,她就能知道那個人是不是他……


    有那麽一段時間,顧念兮的鼻尖紅紅的。


    但她的視線,隻是落在這個男人拉住她的那隻手上。


    “放開,我隻是想上去拿那個行李箱。”她說。


    她的聲音,有些啞。


    這啞啞的聲響,漂浮在半空中。


    幻化成,誰都無法解開的結……


    “那麽高,你不能上去。”他死死的拽著她的手,不肯鬆動分毫。


    他的視線,也同樣落在自己拉著顧念兮的那隻手上。


    那熟悉的觸感,那熟悉的體溫,依舊是他談逸澤最為眷戀的一切。


    在這共同生活的差不多一千個日夜裏,這些已經成為了他談逸澤所眷戀的暖。


    突然間,他的鼻尖也酸了。


    他,舍不得放開她。


    就算隻是離開個幾個月,都不行。


    “要不然,你幫我拿吧。”她說。


    其實,站到那個椅子上,她還真的有點怕摔傷了自己,和寶寶。


    “嗯!”


    聽到他的話,男人點了點頭。


    而後,他果真踮起了腳尖,伸出長臂。不同的是,談逸澤根本就不用踩著一張凳子,就能勾到放在衣櫃上的那個行李箱。


    這大概,就是手長腳長的好處。那麽高的櫃子,他連板凳都省了。


    沒一會兒,一個行李箱就這麽從他的手上被撈了下來。


    然後,他雙手送到顧念兮的麵前:“給你。”


    “嗯!”接過談逸澤送來的行李箱,顧念兮臉始終都耷拉著。


    前額過長的流汗,有些擋住了她的臉蛋。


    讓人,看不到此刻的她的真實麵容。


    可她自己卻知道,這個時候的自己一定是紅著眼眶,沒準已經有溫熱的液體,準備從她的眼眶中奪眶而出……


    其實,連顧念兮也不知道,自己這到底是怎麽了?


    明明,是她要談逸澤幫她拿下這個行李箱的,明明,是她自己說要走的。


    可為什麽當看到談逸澤將她的行李箱雙手奉上,為什麽當她看到那個男人對她的離去竟然不開口阻止的時候,她的心會是這麽的酸?


    這一切,明明就是她要的,不是麽?


    談逸澤給的,就是不幹預,不阻攔。


    她不是應該高興才對?


    可為什麽當看到這一切的時候,她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接過談逸澤遞給她的那個行李箱,她繼續低著頭,來到衣櫃前。


    將櫃子裏,那一排排放置著的衣服,挑出屬於自己的,放進了行李箱。至於他的西裝還有軍服,全都很好的保留了下來。


    收拾完衣服之後,顧念兮又開始收拾放在化妝台上的那些護膚品。


    裏麵有一些,都是蘇悠悠給她買的,據說,這個對孕婦好。


    最裏麵,還有一罐是香奈爾五號香水……


    還記得,結婚之後他第一次陪著她去逛街,送給她的第一件禮物,就是這款香水。


    不過那一瓶,當初在遇到霍思雨的時候,就被打破了。


    這一瓶,是他後來發了工資的時候又給她買的。


    她一直都沒有舍得用,所以至今兩年了,這瓶香水還如新的一樣。


    看了那香水一眼,顧念兮最終沒有忍住,還是將它給收進了自己的行李箱。


    雖然她知道,這香水是談逸澤買的,應該留下來還給她。雖然她知道,現在自己是孕婦,也不適合用香水,帶這個回家應該沒有多大的用處。可她,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手腳。


    也罷也罷。


    就讓她將這香水帶回家吧。


    留著,當個紀念也行。


    “兮兮,你真的要走麽……”


    就在顧念兮將那瓶香水給放進自己的行李箱的時候,身側那個男人開了口。


    他的聲音,也沙啞的出奇。


    比起床時候的他,還要沙啞濃鬱上幾分。


    “都已經決定好了,我機票都拖人買好了,哪還有不走的道理。”她依舊埋頭收拾著自己的東西,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不是她不想要看到那個男人,而是她害怕此刻抬起頭來,她的眼淚就會止不住掉下來。


    她不想,讓那個男人看到她顧念兮的懦弱。


    “對了,你的睡衣都放在正中間的櫃子,內衣放在最下麵的那個角落。還有,你的襯衣以後洗完還想要那麽直直的話,就讓劉嫂給你熨一下。”


    其實,這話隻是顧念兮無意間說出來。


    可說這話的時候,又不免得想起一件事情。


    那就是,談逸澤最喜歡襯衣被熨燙的直直的。


    還記得結婚的開始,她也不會為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談逸澤的那些衣服雖然也洗的幹幹淨淨,疊的整整齊齊的樣子,不過他的襯衣都沒有熨燙過。所以那些衣服,有時候有些折痕是難免的。


    第一次給談逸澤熨燙襯衣,是在住進了談家大宅之後。


    那個時候他們才剛剛有過肌膚之親,每天晚上談逸澤回到家的時候就跟中了邪一樣,非要拉著她在床上滾一圈不可。


    而在這樣的惡劣習性之下,他的那些襯衣和軍服,都有了些折痕。


    後來顧念兮實在看不下去了,便突然奇想在談家裏找來了電熨鬥,給他將那些被他壓得亂七八糟,偶爾還像是鹹菜葉子的衣服,都給熨燙了一遍。


    而回到家的談逸澤在看到這些被熨燙的直直的衣服之後,眼睛明顯的亮了。


    那也是顧念兮第一次看到,那個男人第一次露出孩童般天真的笑臉,直喊著以後要讓顧念兮都讓他的襯衣都變得直直的。


    當然的,高興過後,某男人又以要獎賞顧念兮為借口,將她從裏到外又給吃幹抹淨了一次。


    原以為,那些記憶早就已經褪去了色彩,遺失在生命的長河裏。


    卻沒有想到,今天再度被勾起來的這些回憶,非但沒有褪色,反而越演越濃。


    有滴晶瑩,悄然從顧念兮的眼眶中滑出,沿著她那姣好的麵容,悄悄的滑落在麵前擺置的行李箱裏麵,無聲的消失。


    而這整個過程,談逸澤都沒有看到。


    但他,卻像是中了魔一樣,放低了聲音,放柔了身段,在她的背後開了口,道:“老婆,如果我以後都不強迫你給我熨衣服,你留下來,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這樣的語氣,這樣的卑微懦弱,以前的談逸澤是沒有過的。


    他是天之驕子,他能傲視群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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