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遊年有點鬱悶,尤其往下翻,發現管鬱奚叫什麽的都有,心裏酸溜溜的。


    他握住鬱奚的手親了幾口,又很手欠地摸了摸鬱奚的臉頰。他動作輕,鬱奚又睡得很沉,沒有被弄醒,但睡夢裏皺了下眉,朝他手背上抽了一巴掌,傅遊年這才消停。


    原本傅遊年這段時間為了陪鬱奚治病,就幾乎沒接過通告,現在直接出櫃,多少還是有點影響的,幾個上周還在試圖聯係他工作室,想讓他代言的品牌方,都銷聲匿跡,開始持觀望態度。


    傅遊年完全不在意,反而覺得現在這樣也不錯,至少他在外麵也可以隨便牽著鬱奚的手,不用防備什麽時候又被人偷拍。


    他們可以像所有戀人一樣,有相愛的自由。


    鬱奚也沒有再趕傅遊年離開醫院,看到傅遊年晚上又留下來陪他,就默許了讓他待在那裏。


    “反正你現在還是我的男朋友,”鬱奚輸完液就往他懷裏鑽,讓傅遊年幫他按著手背上的輸液貼,紅著臉有點別扭地支支吾吾,“你要留在這裏陪我睡覺,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鬱奚還是覺得傅遊年不應該再接著跟他在一起,但他也學會了更坦然地麵對死亡這件事。


    不是為了他自己,畢竟他從未畏懼過,而是為了傅遊年。


    他覺得自己應該對傅遊年更多一點信任。


    哪怕他死了,傅遊年也不會過得很糟糕,即便沒有再去喜歡別的什麽人,可能還會時不時地想起他,那種回憶也不全都是讓人痛苦的。


    傅遊年不知道鬱奚心裏在想什麽,隻覺得他這段時間變得黏人多了,像條小尾巴一樣跟著他。


    早上傅遊年起床後,看到鬱奚還沒醒,就輕輕地把自己的胳膊從他懷裏抽出來,起身打算去洗個澡。


    這邊病房經過改造後,完全是適宜居住的,設施一應俱全。


    而且鬱老爺子後來又特意讓人重新翻修了一下,看起來並不像是病房,多少能減輕一點鬱奚的心理負擔。


    傅遊年剛把水擰開,就聽到浴室的門吱呀一聲輕響,回頭看到鬱奚正湊在門縫那裏站著,探頭看著他。


    “幹嘛?”傅遊年笑著問他。


    “我也要洗澡。”鬱奚過去伸手抱他,溫熱的水流淌到他脊背上,他又覺得有些難為情,也不去看傅遊年,隨便傅遊年像平常在家給小黑貓洗澡一樣,拉著他的手腕拿沐浴露揉揉。


    傅遊年低頭親了親他的唇,覺得潮濕而柔軟,隔著氤氳的水霧他看向鬱奚的眼睛,彼此心裏都是一跳。


    他知道鬱奚想要什麽,但是不敢碰他,怕萬一弄傷了他,畢竟已經這麽長時間都沒有再做過。


    “哥哥用手好不好?”他抱著鬱奚,把他放到洗漱台上坐著,抬頭問他。


    鬱奚突然間被抱起來,手下意識地搭在了傅遊年肩膀上,指尖有點緊張地微微蜷縮。


    “沒關係的,”鬱奚有點執拗,“偶爾一次。”


    傅遊年向來都很縱容他,有求必應,但這種時候也不由著他折騰,再不動聲色的撒嬌都不心軟,握住他的手,含了一下他的指尖,說:“那換一個辦法。”


    他們在浴室裏胡鬧,出去時鬱奚臉都紅透了,裹著厚厚的浴巾坐在床邊不肯說話。


    傅遊年去接了杯溫水喝,拿起手機才看到嬸嬸給他打了電話,剛才被浴室的水聲掩蓋,完全沒聽到。


    他猜測是看到了他跟鬱奚出櫃的消息,畢竟這段時間還在風口浪尖上,傅遊年有時候自己隨便點開哪個軟件,都會收到推送消息,她會知道也不奇怪。


    傅遊年撥了回去,嬸嬸在電話裏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問他鬱奚住在哪家醫院,說一會兒要過來看看。


    鬱奚聽到後,抬頭看向傅遊年。


    這次他沒有元旦跟傅遊年回去見家長那麽緊張了,而且已經做好了傅遊年的嬸嬸會找他暗示或者挑明讓他跟傅遊年分手的心理準備。他完全能夠理解,就像沒有哪對父母願意自己孩子的戀人重病纏身,放下了所有的事,成天守在病床邊照顧一樣。


    鬱奚覺得自己做得不對,可他想要自私一回。


    嬸嬸說要中午做點吃的帶給鬱奚,所以不會這麽早來。


    輸液時,傅遊年去開了投影,隨便找了部輕喜劇片,然後上床摟著鬱奚,讓鬱奚靠在他懷裏邊輸液邊看。


    《盲友》殺青已經有一段時間。


    傅遊年低頭親了親鬱奚冰涼的耳朵尖,偶爾還是會覺得有點難受。


    他很想讓鬱奚看到他們一起拍的第一部 電影上映,去找張斐然,給他又投了一筆錢,麻煩他盡量早點完成剪片和後期製作。但電影製作的進度再加快,也還是需要時間的,張斐然盯著團隊加班加點搞,傅遊年有空也會過去幫忙,還是需要幾個月才能完成。


    而且這部電影注定不能在國內上映,去聯係國外的院線,等排檔,一切都需要時間,


    傅遊年不知道那個時候鬱奚的病情會惡化到什麽地步。


    “你弄得我好癢。”鬱奚歪著頭往旁邊躲,小聲抱怨。


    傅遊年仗著鬱奚坐在他懷裏,而且還在輸液,不能亂動,伸手去被子底下摸他光裸的小腿,說:“小氣鬼,給老公親一下都不行。”


    鬱奚一開始忍著沒動,等輸完液就想跑掉,又被傅遊年摟著腰一把攔住。


    傅遊年想過很多次要怎麽跟鬱奚求婚,或者至少先把戒指送給他。


    但都沒有派上用場。


    上午陽光燦爛,透過落地窗照進了病房,傅遊年從西裝褲兜裏拿出了那個放了很久的紅絲絨小盒子。


    鬱奚猜到那裏麵是什麽,一下子僵住了,坐在他懷裏沒有再動。


    “因為不知道你喜歡哪個款式,”傅遊年打開給他看,“就買了兩對。”


    藍寶石在和煦的陽光下顯得熠熠發光,另一對素戒,鬱奚隱約看到了內側刻著的字樣。


    傅遊年看他眼神裏都是躊躇和糾結,沒忍住笑了笑,捧著他的臉揉了揉,說:“寶貝,你先挑一對,另一對等到我們結婚再戴。”


    鬱奚指了指那對素戒,小聲地說:“要這個。”


    傅遊年就先把那兩枚素戒從盒子裏拿了出來。


    他把其中一枚放到了鬱奚的手心裏,本來想讓鬱奚給他戴,結果鬱奚一時間沒回過神,看傅遊年遞給他,就拿著自己戴在了無名指上。


    戴好以後才發現有點鬆,懵懵地抬頭看著傅遊年。


    “笨蛋。”傅遊年笑他,然後伸手過去。


    鬱奚這下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麽傻事,耳根到臉頰都一瞬間變得通紅,匆忙把戒指又摘下來,拽著傅遊年的手給他戴上,不像求婚,莽撞得像來搶親的。


    傅遊年給他戴的時候,動作就溫柔多了,稍微抬起一點他的無名指,拿著那個素戒,從指尖輕輕地推下去。


    快要推到底時,他抬頭吻住了鬱奚的唇,拉起他的手十指交扣。


    “我愛你。”傅遊年摸了摸他的臉頰,對他說。


    鬱奚臉頰微燙,連著眼尾都是一片緋紅,卻不好意思說出那幾個字。


    他沒有接受過太多愛意,無論是來自什麽人,所以表達愛意這種事情總是讓他覺得難以啟齒,他可以在心裏把這幾個字反複地默念無數遍,卻無法發出聲音。


    但傅遊年也沒有非得要他的回答。


    他牽著鬱奚的手,就好像感覺到了他心髒的跳動,從無名指的指根蔓延到他的每一根細小的血管裏。


    傅遊年想今天把戒指送給鬱奚,除了忽然覺得時間恰好以外,也想戴給他嬸嬸看,這樣至少有什麽問題,會直接找他,不會再跟鬱奚說什麽。


    中午嬸嬸過來時,沒過幾分鍾就注意到了他倆手上的戒指,有點欲言又止,但也沒說話,就從餐盒裏拿出在家裏做好的飯菜給鬱奚吃。


    等鬱奚開始吃飯,她才把傅遊年叫了出去。


    她是最近才知道鬱奚生病的事情,丈夫和女兒都沒有告訴她。


    還是她昨晚問起來,才跟她說了之前在醫院碰到過鬱奚。


    “你叔叔上次說的話,小奚沒往心裏去吧?”嬸嬸有些忐忑地說,“他那個人有時候口沒遮攔,不愛聽就當他沒說。”


    “沒有,”傅遊年搖搖頭,“沒事的,他不在意。”


    “那就好。”嬸嬸看著他手上的戒指笑了笑。


    傅遊年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抬手蹭了蹭鼻尖。


    鬱奚不知道他們出去說了什麽,眼巴巴地等著傅遊年回來,看傅遊年的神情,好像嬸嬸也沒有阻攔他們在一起。而且坐過來之後,還給鬱奚夾了塊魚,魚刺都是弄幹淨的,鬱奚就低頭吃飯。


    傅遊年的嬸嬸今年剛剛退休,她有空就會帶點吃的來給鬱奚。


    偶爾會撞見傅遊年抱著鬱奚,故意把他困到角落裏玩,就罵他,“不要欺負小奚。”


    鬱奚頭一次有了幫手。


    看到傅遊年挨罵,他就覺得開心。


    傅遊年發覺自己在家裏毫無地位。


    而且他總是忍不住去微博上發照片,之前的很多年他的微博都是李堯在打理,基本上是個沒有感情的轉發機器,最近才終於活躍得像個真人,盡管發微博的頻率比起其他明星來說還是不算高,但已經是極為罕見。


    他牽著鬱奚的手,發了那張戴著戒指的照片。


    隻是想要一點新婚祝福,結果粉絲都在舔屏,根本沒有人理他。


    【魚魚的手太好看了,吸溜~】


    【隻露手算什麽!多搞一點!】


    【讓我康康你老婆!】


    【rwkk!】


    傅遊年覺得自己隻擁有一群假粉。


    鬱奚的身體時好時壞,病情嚴重時隻能躺在病床上休息,整天昏睡,偶爾好一些,醫生就讓傅遊年帶著他出去散散心,但是不能勞累。


    傅遊年就在鬱奚腿不怎麽疼,狀況還不錯的時候帶他去玩。


    他們去了很多地方。


    到之前一起去過的那個遊樂場轉了轉,盡管鬱奚絕大多數項目都不能玩,但是晚上還可以看焰火,摩天輪升到最頂端時,夜幕上的群星似乎觸手可及。


    聽說有新開的畫展,傅遊年就買了票帶他去看。


    鬱奚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適合去過分嘈雜喧鬧的環境,所以他們就沒有去演唱會,傅遊年拉著他去聽了幾場輕音樂。


    偶爾晚上他們還會出去看電影,幾乎一有新上映的片子,他們就過去。


    《盲友》後期還沒有製作完成,但傅遊年要來了前半部的樣片,到私人放映室自己播,跟鬱奚翻來覆去看了很多遍。


    晚上看完電影要回醫院時,剛好路過廟會街,正是熱鬧的時候。


    “要不要下去看一眼?”傅遊年看到入口那邊人並不是很多,還算不上擁擠。


    鬱奚點了點頭。


    傅遊年就親了親他的鼻尖,給他戴上口罩,牽著他的手下車走過去。


    這種廟會街總是在入口處擺著幾張乍一看很有年頭的木桌,桌上放幾個簽筒,沒人看管,可以自己過去搖簽算卦。不同的攤子可能還不太一樣,有的直接搖就好,有的要在心裏默想一個願望,再搖簽看會不會實現。


    放在以前鬱奚是沒有興趣的,這次卻停下了腳步,拉著傅遊年過去看了看。


    傅遊年看他煞有介事地拿著簽筒,好像還真的在心裏想了點什麽,才開始認真地搖,覺得他可愛,就隔著薄薄的一層口罩捏了下他的臉頰,低聲問他,“寶貝,你許了什麽願望?”


    鬱奚拾起了掉在桌上的那根竹簽,是一根仿鎏金的上上簽,拉下口罩朝傅遊年吐了一點舌尖,又鬆手讓口罩彈回去。


    如果神明真的靈驗。


    鬱奚剛才想的是,讓我留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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