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奚靠在他懷裏,分辨著他剛才那句話裏麵的意思,漸漸地臉就紅透了,眼尾也跟著泛紅。


    那一小片皮膚似乎很敏感,情緒有波動的時候就跟著變化。


    “你就會說好聽的話哄我。”鬱奚小聲說。


    鬱奚不太明白,這個地方才是傅遊年的家,他從小就在這兒長大,這裏的每個人都比他跟傅遊年認識的時間長,還要熟悉得多。他想不通,因此當成是傅遊年哄他開心的情話,反正他聽了確實挺開心的。


    他就喜歡傅遊年這樣毫無間隙地抱著他,好像很溫柔地摩挲他的臉頰,有時候湊在他耳邊很親昵叫他,略顯低沉的聲音讓人耳紅心跳。


    並不在意能有多少可以當真。


    傅遊年沒聽清他說了句什麽,牽著他的手十指交扣,在他身旁躺下。


    床的內側挨著暖氣,烤得被褥都是暖烘烘的,傅遊年讓鬱奚挨著那邊睡,然後他自己伸手摟著他,還省點地方。這床實在有些窄小,傅遊年個子高,腳幾乎是搭在外麵的,怎麽躺都不自在。


    不過還好隻住一晚,將就著也可以睡著。


    第二天早上醒來,鬱奚還沒睜開眼,迷迷瞪瞪地被抱著親了一口,他還困得厲害,抬頭瞥見窗外天色還沒亮,也不懂傅遊年起這麽早去做什麽,還要把他也弄醒,有點委屈地又縮回被子裏,蒙住頭接著睡覺。


    傅遊年拿他沒辦法,去取下來搭在暖氣片上烤著的衣服,坐在床邊伸手進被子裏摟他出來,套上毛衣和褲子。


    “我還想睡覺。”鬱奚揉了下眼睛。


    他靠著傅遊年自己把褲子拉上去,柔軟淩亂的黑發蹭過傅遊年頸側,一陣微癢的觸感。


    “下樓走走,順便買早點。”傅遊年握住他的腳踝,強行給他套了雙毛絨襪子。


    鬱奚很討厭穿這種襪子,寧可鞋子穿得厚實一點,而且覺得傅遊年實在是很惡趣味,總給他買這種帶貓耳朵或者小羊角的類型,害得他每次練舞都不敢當著隊友換鞋。


    再說穿就穿吧,他穿了傅遊年還要調侃戲謔他,語氣十分欠揍。


    “……你是不是欺負我特別上癮?”鬱奚忍住踹他的衝動。


    傅遊年沒出聲,起身走到臥室門邊,才回頭笑著跟他說:“是啊。”


    鬱奚忍了半天,跟他一起下樓之後,才過去打他,結果被傅遊年攔腰抱住推到後車座上。傅遊年偏過頭去吻他的耳根,溫熱的呼吸掃在上麵,每次都能很輕易把鬱奚弄得渾身發軟,就像被叼住後頸皮的幼貓,收起鋒利的爪尖,溫順又聽話。


    冬天的這個時間還是有些冷的,但最近天氣不錯,算不上嚴寒。


    傅遊年前段時間去了趟療養院,跟醫生聊了聊鬱奚這個月的身體狀況,胃的問題差不多解決了,能吃得下飯其實就已經好了大半,早年鬱奚還有些輕微的厭食症,現在已經痊愈。


    既然也沒有再腿疼,就可以相應地增加一些鍛煉,隻是需要循序漸進,太心急容易功虧一簣。


    同時還得盡量避免各種原因導致的高熱。


    所以傅遊年就想辦法哄他出來跟自己走走,趁著早上外麵人還不是很多。


    鬱奚被冷風一吹也清醒了幾分,戴上帽子和口罩,路過傅遊年以前的高中,還在後操場隔著鐵柵欄探頭看了一會兒。


    “裏麵那個樓是新蓋的麽?”鬱奚看到角落有棟形狀奇特的小紅樓,樓身整個是螺旋式的。


    傅遊年也不太記得了,就伸手抱起他,讓他自己看。


    保安察覺到這兩個人形跡可疑,朝這邊喊了一聲,“幹什麽呢?”


    鬱奚就牽著傅遊年的手跟他跑掉了。


    他們在叔叔家吃了頓早飯,然後就準備回家。


    臨走前鬱奚被傅遊年的叔叔叫住,讓他去書房一趟,鬱奚還有點忐忑,傅遊年就在書房門外等著他。但其實也沒有說什麽,隻是打聽了一下他的年齡,還有家裏人的情況,知道他跟傅遊年一起拍過戲,就沒問他的工作。


    鬱奚漸漸地放鬆下來,發現確實沒有人為難他。


    而且他們出門時,嬸嬸還裝了很多家裏燉的羊肉和鹵豬蹄讓他們帶回去,傅遊年都伸手接過。


    鬱奚也想幫忙拿東西,走到旁邊時傅遊年的嬸嬸很輕地摸了摸他的頭。


    “她摸我頭了。”走去停車場時,鬱奚跟傅遊年說。


    傅遊年聽出他語氣裏的驚訝和隱隱的開心,一開口酸溜溜地說:“我也天天摸你的頭。”


    鬱奚壓根都沒理他,很寶貝地把那袋早上剛烤好的巧克力小蛋糕和杏仁小酥餅放到後座角落,免得被擠壞,說好了這是拿給他吃的,連傅遊年都不給。


    元旦結束離過年也沒剩多長時間。


    張斐然想定下來在二月初開機,做導演的過年不回家是太正常的事了,尤其像他這樣的導演世家,每年家裏都湊不齊一桌人,今年他父母還在幫忙籌備地方台的晚會,他也懶得自己回去。


    隻是得聯係一下演員那邊。


    換成別人可能不用顧忌這麽多,劇組願意協調那是情麵,不然直接安排拍攝也是正常流程,但他還不敢不提前和傅遊年商量。


    傅遊年其實無所謂,元旦已經去過叔叔那裏了,往年過年他也是不回家的。


    而且他跟鬱奚都在劇組,過不過年,去哪裏過都一樣。


    “我也不用回家,”鬱奚說,“等初一去看爺爺奶奶就好了,別的不用管。”


    鬱家慣例還是會辦年節的宴會,不光是本家和旁係的人會來,也有其餘時常來往的合作商,按道理鬱奚是必須出席這種場合的,誰讓他是鬱家這一輩裏的長子。


    但因為他的病,他有了足夠的自由和一切豁免權,就像人們總是不會和快死的人多計較。


    而且今年回去大概也很尷尬,鬱學誠被免除職務,凍結了手裏的資金,隻剩下國外幾家瀕臨破產的小公司還在運作,對他而言杯水車薪,放在那兒不是助力,簡直像嘲諷。


    再加上之前那件事,鬱學誠在整個家族裏顏麵掃地,甚至許多人故意打電話過來羞辱他:“哥,那孩子都活不了幾年了,你這也太心急了吧,能撈到幾個錢?還惹惱了老爺子。”


    鬱學誠敢怒不敢言,虛與委蛇地應付著,隻覺得反胃。


    鬱奚很樂意過去給他添點兒堵,但遠不上跟傅遊年一起去拍戲來得更開心。


    開機時間定下來了,傅遊年不去工作室時基本就泡在健身房裏,每天回家也隻是給鬱奚做點吃的,自己定時定量地吃營養餐,快進組時瘦了十多斤,還得一直保持這個體重到殺青為止。


    鬱奚每天都跟他待在一起,很明顯地察覺到他消瘦後眉骨似乎更加鋒利,襯得眼窩也越發深邃,手指骨節修長而分明。


    上了妝之後就顯得有幾分少年氣,雖然還是偏於成熟淩厲。


    傅遊年跟鬱奚去見了張斐然,張斐然倒是對他減重的效果很滿意,既沒有太過羸弱,又很符合人設。


    “腹肌都快沒了。”從張斐然那邊離開後,到車上,傅遊年拉著鬱奚的手摸自己的腰腹。


    鬱奚感覺手底下肌肉輪廓仍然鮮明,雖然確實沒以前那麽清晰,畢竟短時間內瘦了這麽多,但離完全消失還差很遙遠的距離。可傅遊年似乎很介意,這段時間摟著他做都要先把床頭燈關了。


    然而鬱奚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指尖在他小腹上戳了戳,把另一隻手也放到他衣服裏暖著,很無辜地抬頭看他。


    傅遊年低頭親了他一口,覺得談戀愛讓人傷春悲秋。


    等回家把車停在地下車庫,下車後傅遊年伸手從身後抱了抱鬱奚。


    鬱奚每天吃得挺多,有時心情好,飯量能頂兩個人,但一直特別清瘦,除了天生的體質,消化功能也不太好。傅遊年很輕鬆就能把他抱起來,而且抱久了也不會累。


    鬱奚捏了下他挺直的鼻梁。


    “以後哥哥老了,抱不動你怎麽辦?”傅遊年嘴角勾起點笑意,對上鬱奚的視線。


    鬱奚覺得自己活不到那個時候,可他又不由得期待真的跟傅遊年在一起過完一輩子的那天,所以說:“那到時候我可以抱你。”


    .


    正式開機,還是跟往常一樣走流程。


    張斐然往常的電影都會辦開機發布會,然而這一次卻連開機儀式都全部對外封閉,隻透露出題材是同性相關、男主失明,其餘的一概壓住不能外傳。


    一來本身題材敏感,拍攝初期不適合太過張揚,就算要宣傳,那也是將來待定的事,免得連拍都沒辦法拍。二來主演的人氣其實在某種程度而言是個麻煩,換成普通剛出道的新人,大家期待或者吐槽一下顏值和演技,不會引起多餘的關注。


    但鬱奚正當紅,突然要去拍同性電影,再加上給他搭戲的還是傅遊年,必然是件引爆熱搜的事。


    傅遊年最近幾年拍電影隻看中本子,不拘束題材,不按套路出牌,粉絲早已習慣,誰都不知道他下一部是個什麽匪夷所思的冷門,可同性電影也是第一次,接受度難以預測。


    劇組的保密工作成了首要任務,否則後續還不知道會亂成什麽樣。


    張斐然捏著一把冷汗,總算是先平安度過了開機儀式和晚上的開機宴。


    “明天就正式拍攝了,我建議這一周晚上小鬱去跟傅老師住,”張斐然把他倆叫到人少的地方,說起來還是有點難為情,畢竟這話很難直接挑明,“之前咱們都一個劇組待幾個月了,也不是陌生人,但還是得多接觸接觸,免得拍戲時生疏。”


    然後張斐然又補了一句:“還有就是可能這周就要拍第一場吻戲了,所以……”


    傅遊年不可置否,神情冷淡,語氣毫無波瀾,“我都可以。”


    “……”鬱奚餘光發現他嘴角帶著幾不可察的笑意,頓時無語,同情了張斐然一秒,說:“我也沒問題。”


    前段時間傅遊年過生日的時候,張斐然本來也要去的,結果中途去省裏導演協會參加活動了,就沒去成,什麽都不知道。


    看他倆都很配合,感到欣慰,說:“那就好,先去劇本圍讀吧。”


    開機宴結束得早,主要這一次也不像往常有許多讚助商和各方前輩同行,純粹是劇組內部為了提前溝通感情才辦了場開機宴,所以就留下了主要演員,接著在小宴會廳裏進行劇本圍讀。


    劇本主要是以鬱奚飾演的宋西顧,和傅遊年飾演的眼科醫生江潮為主,其餘人的台詞相對零碎而簡短。


    張斐然挑出了下周要拍的那部分劇本節選,讓演員分角色先過了一遍。


    傅遊年從出道那年起,就被合作過的導演誇讚在台詞上很有天賦,他拍戲向來渾然天成,很容易進入角色,並且幾乎不會出現演什麽都變成‘傅遊年’的情況,哪怕同類型的角色,也都會根據情況調整細節。


    這次也是一樣,劇本都已經提前背熟,在對戲時就已經沉浸。


    演戲這種事,互相之間是有帶動作用的,一個人演得入戲,就很有可能把其餘人也拖進戲裏,所以導演有時哪怕要為了投資商往劇組裏塞新人,也都盡可能地希望有個戲骨帶著,無論主角配角。


    電影和劇集又不一樣,拍電視劇時,一點小差錯可以被掩蓋過去,電影的每一幀卻需要無比地精準簡練,容錯度很低。


    鬱奚以前幾乎沒拍過電影,頂多客串,這是第一次正經的男主。


    “我叫宋西顧,東南西北的西,回頭看的那個顧。”鬱奚拿著劇本抬頭看向傅遊年。


    這是宋西顧轉學到江潮班裏時,站在講台上自我介紹時說的話。


    電影裏應該算是他追傅遊年,一見鍾情。


    “都還不錯,”主演和重要男配都是合作過的演員,這次的配角也都是張斐然經人介紹,或者自己跑前跑後去特意聯係的,像是演宋西顧母親的那位女演員,名叫蔡之華,息影多年複出,曾經也被稱作無冕之後,張斐然笑了笑說,“期待咱們明天的合作。”


    劇本圍讀結束,張斐然在大群裏發了幾個紅包。


    鬱奚點進去搶到六十幾,回頭扒拉傅遊年的手,發現他隻有三塊錢。


    “傅哥你這什麽手氣?”張斐然在旁邊實在沒忍住笑了。


    傅遊年感到無語,更無語的是他發現自己好像是全劇組搶到最少的。有幾個熟悉的演員和工作人員,從他旁邊經過都跟他笑著聊了幾句,以示對非酋的尊敬。


    鬱奚的主治醫生發來了上次鬱奚的體檢報告單,傅遊年點開後皺了下眉。


    還是有點貧血。


    鬱奚回頭看到,還以為他是沒搶到紅包不太開心,就把自己搶到的六十多塊都轉給了他。


    傅遊年退出那張報告單,去點開鬱奚的聊天框,眼底泛起點笑意。


    [您收到一個紅包]


    [備注:你老婆給你的宵夜錢]


    “饞鬼,”傅遊年看到鬱奚走過來,低聲跟他說,“想吃什麽?”


    “反正你要帶我吃宵夜。”鬱奚在座椅靠背後去拉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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