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藝開始錄製前的一周多時間鬱奚沒有別的事可做,就在家裏練歌,把節目組發給他的那份歌單熟悉了很多遍。


    除唱歌之外,其實來這個地方之後他也沒有放下原來的基本功,這副身體常年臥床肌肉有些僵硬,但本身的筋骨還是相對柔韌的,鬱奚花了三四個月時間複健,連帶著拉伸練舞,很明顯能感覺到成效,走路也不像剛開始那樣腳步虛浮無力。


    他學的主要還是爵士,雖然不是舞擔,但在曾經的頂流男團裏魔鬼訓練了好幾年,舞蹈方麵也不遜色。


    前段時間路湛一直在給他發自己去街舞秀的solo視頻,鬱奚看著起了點興趣,隻是他現在的身體可能還不足以支撐長時間的比賽,而且一時半會恢複不到最佳狀態,就暫時擱置。


    八月底夏末,天氣稍微有些轉涼,但也隻是夜裏溫差大,白天仍舊灼熱。


    鬱奚收到經紀人發來的排練時間和地點後,早上心血來潮掃了輛單車騎去公司,結果曬得頭暈,冷冰冰地壓下帽簷決定還是當個沒有感情的開車機器。


    鬱奚還不知道除他和路湛之外其餘的幾位嘉賓是誰。


    這部綜藝到目前為止已經播了四季,這是第五季,前麵的常駐嘉賓不一定還會接著來。


    頭一天排練,陳家鶴原本打算跟他一起來,結果有事耽擱,就隻能讓鬱奚跟周小遲兩個人自己去。


    地點是在公司名下的一處演播大廳,鬱奚跟著工作人員進去時,看到裏麵已經布置好了舞台,觀眾席暫時還空無一人,但座位上都放著道具燈牌和手幅,出入口貼著許多張樂隊剪影海報,底下一行銀字——c.h樂隊三周年演唱會。


    光從海報剪影上也不太能看得出是誰,鬱奚隻能認出自己和路湛。


    “魚兒,你怎麽才過來,我等你好久了。”路湛剛從後台拿了貝斯過來,就看到鬱奚站在門口,走到他背後摟住他脖子,鬱奚被身後重量壓得往前倒了倒,拿手肘頂了下路湛的肩膀。


    路湛穿著鉚釘皮衣,肩上垮一把銀藍色電貝斯,鬱奚抬眼看到他挑染過的頭發,嫌棄地輕拽了一下,“我也得染麽?”


    “得吧,咱們不是一個樂隊嗎,當然要統一風格,”路湛領著他去化妝間,“上午還得拍單人海報,不然光排練也不用弄妝發,我感覺這色兒也挺好看的。”


    鬱奚不太想染藍毛,雖然隻有一縷。


    但盡管不想,他還是老實地坐過去讓發型師隨意折騰。


    拍單人海報用不了多長時間,鬱奚拍完之後就重新回一開始的那個演播廳找路湛。


    過去時就看到除路湛之外旁邊還有三個人,兩男一女。


    看來常駐還是跟上一季一樣,鬱奚看過節目後認得他們,在觀眾席前排坐著的那個女生叫鍾筠,以前是花樣體操運動員,跟路湛站在一起的兩個人,一個和他差不多大,叫洛遠,是男團舞擔,另一個叫李菏,是個演員,前不久剛有他的新電影上映,鬱奚路過電影院時還看到過海報。


    鬱奚過去後主動問了好,然後就不太知道該說什麽。


    路湛他們四個一起錄了至少十二期節目,已經特別熟稔默契,聊天接梗都很自然,鬱奚察覺到自己過去後氣氛有點尷尬,打過招呼後就打算先找個地方坐著,還剩一個人沒有到,暫時還不會開始排練。


    他找了個借口,轉身要走,路湛連忙搭住他肩膀,又把他拉了回來。


    “沒事,你就跟著我。”路湛小聲跟他說。


    鬱奚就在那裏站著,別人問他什麽他就乖乖地回答,所幸能在綜藝節目裏有話題度的嘉賓都格外善於活躍氣氛,而且之後他們還要一起拍好幾期節目,三言兩語聊過後鬱奚稍微放鬆了一點。


    “路路,你的貝斯給我玩一下。”鍾筠朝他伸手。


    路湛就把貝斯取下來遞給她。


    鬱奚回頭看向台上,問路湛:“鼓手是誰?”


    鍾筠是吉他手,路湛貝斯,洛遠鍵盤,李菏是他們的樂隊經紀人,現在隻差最後一個。


    “不知道,聽說有神秘嘉賓,”李菏搖搖頭,笑了下,“就連我這個經紀人都不清楚。”


    .


    神秘嘉賓傅遊年剛錄完采訪出來,正在往演播廳來的路上。


    “你那手真的沒事兒吧,”李堯還是有點不放心,開著車也不敢一直回頭看,“剛拆線沒多久,你去打架子鼓萬一把傷口崩了怎麽辦?”


    “不至於,已經好差不多了。”傅遊年說。


    李堯是真的沒想到傅遊年最後接了這個身份卡。


    傅遊年也會唱歌,但不是強項,能聽而已,導演一開始想讓傅遊年去當主唱,但被傅遊年直接拒絕了,雖然主唱位置顯眼,但又不是真的搞樂團,沒這種必要,一切以節目效果為先。


    然後李堯就想讓傅遊年去接經紀人那張牌,感覺最適合,結果傅遊年想都沒想,直接去拿了鼓手。


    十七歲剛出道的時候,傅遊年拍完第一部 電影,還沒評獎的那段時間,去一個樂隊應聘過。


    當時傅如琢去世,他也沒有別的牽掛,對表演興趣一般,就想搞樂隊。


    傅如琢沒生病的時候,他就跟著叔叔公司裏的一個同事學了幾年架子鼓,後來自己又去專業學過一段時間。


    那個樂隊叫破風,當年剛成立,還沒什麽名氣,現在已經是國內人氣爆棚的搖滾樂隊。


    傅遊年過去時,除他之外,還有七八個人都想進樂隊,幾輪試練後,剩下傅遊年和另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男生,叫方舒懷。


    對方曾經在一個樂隊裏待過多半年,相較於傅遊年更有演出經驗,最後傅遊年沒選上,被剛發現自己手下藝人打算跑路的李堯氣急敗壞地拎回去拍戲,往後十年除了自己私下裏玩,再也沒在明麵上打過鼓。


    “我說,你早就看中了這期的設定才想來的吧?你這叛逆期來得有點兒晚啊。”李堯從後視鏡裏看著傅遊年。


    傅遊年一身西裝,銀色腕表,膝上放著筆記本,靠在車座上打字,察覺到李堯的目光,嘴角勾起點笑意。


    不過傅遊年倒也不至於不顧及手臂上的傷,就為了來玩個鼓,主要是合同已經簽下,這也不是多重的傷,必要的契約精神不能違背。之前拆線時他也有過猶豫,最後還是決定過來。


    .


    路湛調好音先試著彈了一段貝斯,鬱奚坐在旁邊椅子上拿著鼓槌,輕輕地敲了幾下玩。


    他最喜歡的樂器其實就是架子鼓,但最不擅長的也是這個,吉他貝斯還能彈彈,架子鼓總是踩不到點,打不出那種酣暢淋漓的節奏感。


    鍾筠的吉他彈得很好,之前她跟路湛還在另一個節目上合作過,而且來之前也自己練過幾首曲子,試了兩三遍就能互相配合著彈下來。


    鬱奚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忽然接到了經紀人的電話,起身拍了下路湛的肩膀,“路路,我出去接個電話。”


    路湛點了下頭,點完之後才反應過來鬱奚剛剛在叫他什麽,破天荒頭一次沒直接喊他大名。


    演播廳外麵都是來來往往搬東西布置場地的工作人員,鬱奚感覺站著擋路,就上樓去樓梯拐角接電話。


    他上樓時傅遊年正好進來,沒有看到他。


    傅遊年去拍了單人海報,然後到演播廳。樂隊裏幾種樂器互相之間的配合是最難的,一不小心亂了節奏,很可能把主唱一起帶歪,現在離正式錄製已經沒剩多少時間,大家都是忙人,不止這一個通告,所以傅遊年到了之後簡單寒暄過,就先湊到一起排練。


    他們排的那首歌燃且熱血,鼓手在裏麵很重要,但沒人聽過傅遊年打鼓,都不太清楚他打得怎麽樣。


    導演請來幫忙的音樂指導老師已經聽過了其他人的樂器,隻差傅遊年。


    “傅老師,咱們先試著打一段,看看效果。”


    “好。”傅遊年點頭。


    他沒有挑染頭發,打鼓時戴著棒球帽,擋住眉眼,顯得鋒利沉默,黑色t恤,長褲皮靴,右小臂一直到手腕都有能以假亂真的刺青,坐在架子鼓前,看到音樂指導示意可以開始,就落下鼓槌。


    鬱奚接完電話回來,進入演播廳。


    正準備繞過觀眾席下去,耳邊突然聽到一聲鼓響,猛地擊到心底,下意識地去往台上看。


    距離太遠,而且對方戴著棒球帽,他看不清到底是誰,隻覺得莫名熟悉。


    鼓槌在半空劃過精準有力的弧線,浪濤般起落,鬱奚跟著鼓聲的節奏輕聲哼唱,歌聲淹沒在疾風暴雨的鼓點裏,那個鼓手始終沒怎麽抬過頭,隻隱約能看到他側臉英俊的輪廓,等到終於最後一下落到鼓麵上時,鬱奚的歌也哼到了最後一句。


    整個大廳裏驟然間隻剩下架子鼓的餘音,鬱奚覺得自己有短暫的失聰,好像全世界都變得無比寂靜。


    他順著光線黯淡的台階往下走,隻有舞台周圍有落地的雪白燈光,他看著那處辨認方向。


    而當他走到最後一級台階,抬頭看到那個鼓手摘下棒球帽時,卻猛地頓住了腳步。


    傅遊年原本以為鬱奚不會來,心裏隻抱有一絲僥幸,看到他竟然在,覺得自己幸好沒有為了傷拒絕掉這個綜藝。


    單膝蹲在台邊跟音樂指導老師溝通完,傅遊年回頭看到鬱奚好像要去後台,舞台現在隻搭了一側的臨時台階,來不及過去,傅遊年就直接撐著邊緣從台上跳下來,他動作利落,沒等鬱奚回過神就已經站到了他麵前。


    光線黯淡的舞台一側,地方狹小,鬱奚體寒,傅遊年靠近他時帶來一陣熱源,攪亂了他周遭的溫度,夾雜著耳側還沒停息的鼓聲,鬱奚還沒有平複,心跳如擂。


    傅遊年學路湛那樣去搭他的肩膀,帶著他往其他嘉賓那邊走,經過台上燈光能照亮的地方時,發現鬱奚靠近他那側的耳根紅得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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