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鬱奚很快就自己站穩,並且往遠走了走,停在張導那邊。


    傅遊年這才發現他可能是發燒了,不知道是因為淋了雨,還是中暑。換成其他人,傅遊年大概會隨口多問一句,但對上鬱奚,猶豫之後還是什麽都沒說。


    鬱奚拍完了自己的戲份,看導演這邊也沒有別的事,就去換好衣服,坐在片場休息區等司機來接。


    傅遊年去跟岑檸對了一遍後麵那場戲,回頭看到鬱奚還在那個地方坐著,垂著頭,手肘撐在膝蓋上。他穿著黑色的短袖和牛仔褲,低頭時露出一片冷白的後頸。


    “去找劇組隨行的醫生,”傅遊年低聲跟自己的助理說,然後抬眼看了一下鬱奚的方向,“跟他說有個小孩發燒了,就說是張導讓去看看。”


    助理點頭答應,過去找人。


    傅遊年說完話,再抬起頭時,卻看到鬱奚身邊站著一個略有些眼熟的人。


    那個人俯身碰了碰鬱奚的肩膀,鬱奚從膝蓋上抬頭看到他,就起身跟他一起朝外走去。對方還試圖把自己的外套搭在鬱奚肩上,但鬱奚搖頭拒絕了。


    等他們快要走出片場,傅遊年才突然間想起來,那就是在酒店的時候,趕來接走鬱奚的人。


    當時那人看著他的眼神就像在看情敵一樣,直接把鬱奚攬到懷裏。


    “……”傅遊年又開始後悔不該多管閑事。


    楊雀鳴說得沒錯,他看到鬱奚的時候,也總是會想起傅如琢。但他又沒辦法跟楊雀鳴一樣,隻拿他當同劇組拍戲的弟弟,或者是晚輩,畢竟鬱奚跟他表白過。


    他覺得鬱奚就像一個突然出現、本來不該在這個地方的bug,總是搞得他頭疼。


    .


    鬱奚還以為會是家裏的司機來接,沒想到居然是顧泊舟。


    顧泊舟一看到他,就知道他又生病了,眉頭微蹙,上車後翻出藥箱,又給他重新測了一□□溫。


    他車上的小藥箱是專門為鬱奚備的,裏麵都是各種鬱奚經常會用到的藥,在那個位置放了七八年。雖然鬱奚一年不一定會坐幾次他的車,但他還是會經常注意,看到有過期的藥,就去重新買一份放進去。


    鬱奚可能從來都不知道,隻是他自己一廂情願而已。


    “我聽說鬱叔叔今天上午回國了。”顧泊舟跟他說。


    鬱奚心想怪不得,不然鬱學誠可能也不會有空給他打電話。


    體溫還是三十八度多一點,顧泊舟歎了口氣,“我知道你不願意聽這些話,但是你真的不能一直待在劇組,時間長了之後,身體會被拖垮的。”


    “我心裏有數。”鬱奚說。


    “你以前不是喜歡寫歌麽?”顧泊舟回過頭,“在療養院裏也可以寫,我去投資安排一間琴房,你可以隨時過去。”


    這是高中時候的事兒了,原主那段時間自學編曲,在網上披著馬甲發了幾首歌,沒想到反響還不錯,結果沒等幾天,就被鬱學誠知道了。鬱學誠很反感這些東西,他覺得像顧泊舟那樣學醫,或者好好學金融管理,以後來接管公司才是正經事。


    鬱奚既然沒精力去學,那就應該老老實實待著養病,為了寫歌成天熬夜,純粹給別人添亂。


    顧泊舟勸不動他,隻能希望鬱奚多少還會聽鬱老爺子的話。


    鬱老爺子住在一處溫泉公館,公館還是民國時期建築的樣式,屹立在城區一角。


    鬱奚走進一樓大廳,果然看到鬱學誠和林白伊都在。


    他沒搭理他們倆,直接走到那位兩鬢斑白、卻仍然精神矍鑠的老人麵前。


    “爺爺。”鬱奚輕聲說。


    “臉怎麽摸著這麽燙,”鬱老爺子又拿掌心摸摸他的額頭,才發現這孩子真的在發燒,“輸液了沒有?”


    “還沒。”鬱奚搖搖頭。


    本來鬱老爺子是想叫鬱奚回來,問問他拍戲的事,但現在這樣,也不忍心再多說。


    “都怪我沒照顧好小奚。”林白伊看到鬱老爺子臉色難看,連忙開口。


    “跟你沒關係,”鬱學誠一把拉住她,他被鬱奚那幾句提到葬禮的話氣得夠嗆,覺得都是這些年太慣著他了,誰家的孩子會跟自己爸爸這麽說話,沒有一點教養,“他自己跑出外麵惹的事。”


    鬱奚回過頭看著他。


    鬱學誠又接著剛才鬱奚沒來時的話跟鬱老爺子說:“爸,你根本不清楚,你去網上看看就知道了,不是我不讓他去拍,他也得會才行啊。拍成那個樣子,也不怪別人都笑話他,什麽都沒學過,他根本做不好。連高中都沒上完,這幾年有時間也不說去補補功課,成天就琢磨這些東西,能有什麽用?我都是為了他好,自己身體都成那樣了,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少做點兒不切實際的夢吧。”


    顧泊舟是外人,站在一旁不好開口。他覺得鬱學誠說得有點過了,可又不得不說他講的不完全錯。


    他也不懂鬱奚為什麽非得去拍戲,感覺很可能是在做明星夢,畢竟鬱奚才剛剛二十出頭,如果正常上學,現在連大學都還沒畢業,會有這種想法很正常。


    “有完沒完了?”鬱奚沒有說話,鬱老爺子卻有些動怒,“我叫他回來是給你教訓的?”


    “泊舟,你帶他上樓去輸液。”鬱老爺子回頭跟顧泊舟說。


    鬱奚不太想在老人麵前跟他們吵架,就一言未發。


    他上樓去輸液,顧泊舟陪他待了一個多小時,晚上還有個會要開,看到鬱奚好像已經睡著後,就起身出門。


    鬱奚晚上留在這兒吃了一頓飯,但跟那兩個人坐在一張飯桌上讓他很沒胃口,幾乎沒怎麽動筷子。


    他還得回片場,所以在鬱學誠他們吃完飯要走的時候,起身跟他們一起出了公館。


    外麵天色已經黑了下去,路邊的燈接連點亮,鬱學誠站在路邊接了下自己女兒的電話,聽著那邊乖巧的說話聲,心裏那股煩躁都被安慰了很多,結果回頭看到鬱奚插著兜跟在後麵,頓時又有些來氣。


    “我怎麽養出你這樣的孩子,都不如你弟弟懂事。”鬱學誠皺眉說。


    鬱奚停下腳步,他看到鬱學誠正想上車,就抬腿猛地一腳踹到了他車門上,整個車身跟著震了幾下,鬱言坐在車上,握著方向盤的手心裏滿是冷汗。


    “你懂事的好兒子,”鬱奚語氣平靜地說,“他殺了一個人,你知道嗎?這裏麵有你一半的功勞。”


    鬱奚說完話,到路邊抬手叫了輛車,沒再管身後的人。


    鬱奚打車去了影視城,要下車時才發現手機沒電關機了,幸好身上還有零錢。他還有點餓,就去路邊隨便找了個攤位,坐下來要了份麵。


    十八線就是這點好處,在外麵隨便亂逛,都不會被人認出來。


    他不太記得片場的那條路,尤其到了晚上,更加難找,他吃完飯,站在路邊張望,在想該從哪邊走,結果一抬頭看到傅遊年跟李堯從旁邊西餐廳裏走了出來。


    已經對視了一眼,不好假裝沒看見,鬱奚就問了聲好。


    傅遊年看他不像下午那麽蔫答答的,可能已經退燒了,但病才剛好,就在外麵亂跑,這地方離片場還有一段距離,他跟李堯都是開車來的。


    .


    鬱奚還有點不太敢坐傅遊年的車,上去以後就挨著窗邊,盡量離他遠遠的。


    傅遊年也沒理他,低頭看資料,隻是聽他說也要回片場,順路捎他而已。


    “下午是你男朋友帶你去醫院了麽?”傅遊年想起這事,忽然開口問他。


    鬱奚還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說:“不是,我跟他不熟。”


    鬱奚一直感覺自己應該是直的,雖然他以前每天跑通告,也沒時間喜歡哪個女生,但他更沒想過會喜歡哪個男的。結果居然穿到這種小說裏,還是個受,細想莫名有點委屈。


    “傅老師……”鬱奚猶豫地開口。


    “嗯?”傅遊年抬頭看他。


    “您可能不信,但我真的是直男。”鬱奚沒忍住說。


    傅遊年頓了一下,說:“我也是。”


    兩個直男突然間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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