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正同心腹婆子絮絮叨叨地說著府中瑣事,卻聽到院外人聲嘈雜,一個小丫頭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報信。


    “不好了,大奶奶,大爺回來了!”


    心腹婆子就笑罵,“這丫頭,話都不會說了,大爺回來了可不正是好事,怎麽就不好了!”


    小丫頭結結巴巴道,“大爺,大爺他被人給打了!”


    孫氏驚得跳了起來,著急忙慌地往外走,“大爺呢!”


    “大爺怎麽樣了?這是怎麽了這是?怎麽就被人給打了,這光天化日的,還有沒有王法了!”


    孫氏跑到院中的時候,司大郎正被仆人背了進來。


    “快,快!小心些!”


    司大郎被放在軟榻上,仰麵朝天,正好露出了鼻青臉腫的狼狽樣來。


    孫氏瞧著就哭出了聲。


    “這是怎麽了?哪個殺千萬的幹的?你們這些人都是死的嗎?怎麽就不知道護著主子!”


    伯爵府裏兵荒馬亂,醉歌樓裏笑聲一片。


    司二郎坐在他爹身邊,跟著蹭了幾場新戲,雖然這個新戲,他連著看了幾遍,劇情台詞都快要背下來了,但這些戲角們每回演出,他都看得津津有味,到了戲中人抖包袱的時候,他還是會跟著哈哈大笑。


    經過司靜航幾番指點,幾位主要演員也更加領會這新戲的精髓。


    反轉再反轉的劇情,簡潔有力,幽默雙關的台詞,再加上誇張的神情和動作,的確比現如今那些個正經大戲要更吸引人。


    司靜航拿出這個法子來的時候,就一點也不擔心掙不著銀子。


    在現代,科技如此發達,娛樂手段那麽多,也沒擠占了小品相聲和脫口秀的市場,而在娛樂相對貧乏的時代,這種給人帶來笑聲和視覺效果的新戲,簡直就是降緯打擊。


    醉歌樓選出來的這些女郎,都是有一定天姿而且見過世麵的,可以說都有戲精的天賦,更何況年華已逝,再不抓住這個機會,以後連養老的銀子都掙不到?因此個個都是拚盡全力,唯恐演不好被淘汰下去。


    不過,經過這段時間的排演,倒也能感覺到這新戲的魅力,一個個都卯足了勁兒,等著一戰成名,震驚四座呢。


    十幕劇演到了最後一幕,誤會解除,父子兄弟家人相認,花好月圓的大結局,幾位演員們手挽手,一起向觀眾席鞠躬相謝……


    身為主要策劃人的司老伯爵,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啪啪的掌聲從他身後傳出來,正是已經看了好幾遍劇情還能投入其中的司二郎。


    “太精彩了!這出新戲不火爆,那才是沒天理了!”


    他已經等不及地想看看,等正式對外演出時,豔驚四座,滿堂喝彩了!


    身為醉歌樓的東家,柳娘子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來個華麗逆襲了。


    “司爵爺,依著您看,要怎樣推出新戲最好呢?”


    她從前實在是有眼不識金鑲玉了,守著真神,卻去拜泥菩薩。


    她已經想好了,若是新戲大受歡迎,她就舍出五成的利,好好的巴結住司爵爺,隻要他能時不時地給醉歌樓新戲本子就行!


    司靜航微微一笑,“既然是新戲,自然是要先酬謝老客與貴客了。”


    如果是在現代,隻要內容創意有趣,往網絡上一放,稍稍推廣,很容易就能製造全網爆款。


    然而在這個時代的玩法又不一樣。


    先走高端路線,自上而下,才更容易風靡流行。


    柳娘子身為四大樓之一的東家,腦子自然十分活絡,司靜航略一提點,她就明白過來。


    她這就讓人去印花箋請貼,給那些個平日經常出入醉歌樓的貴客們送去!


    新戲開演的時間,就定在了三天後。


    司靜航帶著司二郎才回了伯爵府,就有人跑來告訴他司大郎回來的消息。


    “被打了?還被搶了租子?”


    司靜航眉頭微蹙,就大步流星地朝大房院子走去。


    司二郎也跟在後頭,身為庶弟,大哥挨打,他肯定得去關心一番。


    若是在他沒見識過他老子的能耐之前,聽到大哥挨打,他不是暗中興災樂禍一番,就是憂心忡忡府裏又少了一大筆進項。


    司伯爵府的田產進項,好年成的時候也就是二三百兩銀子。


    這點銀子要維持全府人半年的花銷,也是捉襟見肘,左支右絀。


    看到司靜航到來,原本平躺在榻上唉唉叫的司大郎,也強撐著坐起身來,歪著嘴叫了聲,“父親……”


    司靜航穿越來了這些日子,還是頭一回見到便宜長子。


    這個便宜長子長相本來就十分平庸,這會兒額頭上起了個血包,一隻眼烏青,嘴角高高腫起,右臉頰上還有兩道血痕……實在是相當的淒慘了。


    不過就這麽一打眼,經驗豐富的司靜航已經能斷定,司大郎受的傷,都是皮外傷。


    “怎麽回事?知道是誰動的手?”


    雖然這麽問,司靜航心裏已經有了點譜兒。


    司伯爵府這樣的小蝦米,平時在京城權貴眼裏,都是透明的。


    就司大郎這樣懦弱平庸的,更是喘氣都不敢高聲,生怕得罪了人的,自然不可能在外頭主動挑事,必然是對方故意為之。


    司大郎斷斷續續地說了經過。


    原來這回秋收略遲,他長住莊子上,親自盯著收割入倉,又親自賣給了相熟的糧商,刨除一應花費,還有盈餘三百六十兩,算是不錯的出息了,於是就帶著銀子和一車莊中出產如活雞瓜菜之類,往城中回返。


    誰知到了離城二十裏的地方,明明是官道大路,光天化日,就跳出來一夥人,手裏拿著鋤頭釘耙,臉上抹著黑灰黃泥,嘰裏嗚嚕,衝過來見人就打。


    司大郎還以為他們尋仇認錯了人,趕緊表明自己身份,哪知道這夥人不由分說,上手就打,也不怎麽打仆人,就專打他。


    最後那夥人搶了司大郎身上兌好的金銀,又趕走了司家的馬車,主仆幾人還是一路走回來了,可是受了大罪。


    孫氏兩隻眼睛早就哭成了爛桃。


    “老爺,這可怎麽辦啊?”


    他們伯爵府再沒落吧,也不能任由人這麽欺負吧?


    而且下半年的家用都沒了,滿府人都喝西北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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