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靜航擺擺手,自顧自地已經開始動筷子。


    還別說,這伯爵府雖然日漸沒落,可這些菜和點心的味道那是真不錯。


    比如說他現在吃的這個小酥肉呢,口感不油不膩,滑滑嫩嫩,鹹鮮甜酸,配上裏頭的蔬菜絲,實在是非常開胃的。


    而那道椒鹽酥餅呢,更是滿口酥脆,恰到好處。


    原主在外頭鬼混了個通宵,回到府裏正是困得不行,倒頭就睡,自然錯過了早餐,這會兒又快到午餐的點了,餓得前心貼後背。


    司靜航喝了兩碗粥,幹掉一碟子點心,一盤菜,摸摸肚皮……確實沒飽,不過也沒有那種餓得昏頭的感覺了。


    司靜航又讓人泡了茶過來。


    這會流行的是蓋碗泡茶,茶裏頭加上各種食材,甜鹹口的都有。


    比如芝麻金桔的,胡桃蜜餞什麽的,總之有的十分健康養生,有的就有點像黑暗料理,司靜航把一盞金桔五仁茶給喝完,這才慢悠悠地換了身衣裳,叫了兩個婆子,奔著小女兒住的院子去了。


    伯爵府雖沒落了,庶出的二娘子也住了個單獨的院子,有兩個貼身丫頭,兩個粗使婆子伺候著。


    這些人見老伯爵親自過來,趕緊過來相迎,隻是一個個都低頭耷眼,不敢看司靜航。


    司靜航問道,“如今二娘子可尋著了?”


    眾人互相看看,都搖搖頭,“並未。”


    司靜航就問,“哪一處是二姑娘臥房?”


    一個小丫頭怯怯地指了指,司靜航就順著她指的地方,推門進去。


    未出閣的小娘子住的房間,那是閨房,一般來說,就算是親如父兄,都不好隨便踏足,但這會兒連人都不見了,也就顧不得許多。


    司靜航這還是頭一回進個古代未婚小姑娘的臥室。


    剛進去,一股子異香撲鼻而來。


    司靜航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噴嚏。


    他接過身後仆人遞上來的柔軟帕子擦了下,又揉了揉鼻子。


    回頭問跟在最後的丫環,“二姑娘用的什麽香?”


    府裏用度不足,除了司伯爵院裏,別處早就斷了香料這一項開支,誰要想用隻能自己掏錢去買。


    “是二姑娘自己買的,奴婢也不知道是什麽香。”


    司靜航沒未置可否,接著在房中掃視。


    二姑娘的臥室共有兩間,外間是起居室,靠窗擺著張桌案。


    案上有個小書架,架上擱著十來冊書,書架前散放著寶硯筆筒墨錠等物。


    而書桌對麵的牆上,掛著一大幅的富貴牡丹圖。


    大叢的牡丹妖紅豔麗,色濃花繁,恣意開放在玉階之下,圖右角上,又有幾隻粉蝶在上翩翩起舞,動靜相映。


    司靜航多看了那圖幾眼,這才轉回頭來。


    又問小丫頭,“二姑娘的妝奩在哪裏?”


    小丫頭走到內室,指了指梳妝台,“二姑娘的首飾都在這個抽鬥裏,上頭有鎖,鑰匙都是二姑娘自己收著。”


    早年各院的主人有點私房錢和貴重首飾什麽的,都是有最心腹的仆人幫著收管的,鑰匙什麽的,也是仆人拿著。


    但自打伯爵府一年不如一年之後,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這些主人就都自己管著自己的私財了。


    司靜航看著掛在妝台抽鬥上的大銅鎖,轉頭下令。


    “去把這鎖給砸開!”


    如果是私奔,那肯定不會空著手跑,首飾金銀是要帶上的,不然就伯爵府這個缺錢勁兒,不到兩三天就指不定落到了誰的手裏。


    以司靜航對目前二姑娘信息的分析,這姑娘外憨內精,是絕不會的。


    雖然二姑娘不是個省油的燈,知道自己私房上安的鎖被破壞,肯定要大吵大鬧,但這府裏當家人都發話了,下人們也不敢不從。


    叮咣幾下,大銅鎖應聲而落,司靜航就打開了二姑娘的私房抽鬥。


    這一看,這抽鬥裏頭倒也沒多少金銀。


    不過是兩支金釵,幾對金耳環,一個金項圈,而其它的都是些銀首飾,金包銀,或銀鑲寶石……當然了這些寶石都不大值錢。


    但司靜航是誰啊?


    對這幾樣金銀首飾看都不多看,直接伸手進去,在櫃壁上輕輕鼓搗了幾下,就卸下了一個小木盒。


    這動作讓旁觀的人都看呆了!


    這個木盒子,是結實的橡木做的,不光結實,它居然還是個魯班盒,要用技巧才能把盒子打開!


    這東西對於司靜航當然也沒啥難度。


    但盒子將要打的時候,司靜航揮了揮手,“你們且先出去。”


    便宜閨女疑似私奔,但紈絝老爹卻在她房裏發現了更蹊蹺的線索。


    人多眼雜,為了伯爵府的名聲……假如還有的話,肯定是不能讓這些下人們在場的。


    司靜航這才把裏頭的東西倒在了桌案上。


    這一看,他眉稍就忍不住跳了下。


    這大如指肚光亮無暇的珍珠,這溫潤瑩然的羊脂玉佩……怎麽都不該是沒落府二姑娘手裏應該有的東西!


    再想到一進門時那異香和牆上的牡丹圖,司靜航心裏歎了口氣。


    這個便宜二閨女,怕根本不是如話本裏那樣,找了個窮書生私奔了,而是攀上了富貴高枝兒!


    司靜航把這些貴重物品都攏起來又塞回魯班盒裏,隨手把盒子放進自己寬大的衣袖中,走出了臥室,又回到起居間。


    他的目光在小書架上掃過,稍微頓了頓,就繼續往前,走出了便宜閨女的房間。


    司靜航才踏進院子裏,就聽著院外一陣亂糟糟的,一道尖利的女聲先傳了過來。


    “老爺,老爺啊!”


    伴著呼叫,一道紅影衝著司靜航撲了過來。


    司靜航現在這個身體雖然癡肥不堪,不大靈活,可有了司靜航的操縱,也不至於連這種程度 的突襲也躲不開……他側身避過,那紅影還要再撲。


    司靜航大喝一聲,“且住!”


    那紅影這才訕訕地站定,幽怨地望著司靜航。


    原來這位是原主的小妾,楊姨娘,也就是二姑娘的生母。


    “老爺,嗚嗚嗚嗚……”


    “二丫頭從小就聰明潑辣,最得老爺喜歡的,如今冷不丁地突然被老爺訓斥了,失了顏麵,要是一時想不開,出了什麽事可怎麽辦啊!”


    楊姨娘比原主小了二十歲,現如今四十幾歲了,因在司伯爵府裏當姨娘,好吃好喝,府裏的伯爵夫人付氏因為過失折了半數家業,被原主厭棄之極,付氏在府裏就沒地位,沒啥底氣來管教姨娘們,楊姨娘長相妖豔,很是得寵,一時風頭無兩,直到張姨娘進門,張姨娘又生了兒子,楊姨娘這才算受了些挫折,一心也要拚著生個男丁,結果求神拜佛的,最後也就是生下了個二姑娘。


    大概是原主酒色過度,生育力不足,反正庶出的一兒一女出生以後,就再也沒有別的孩子。


    這倒也是件好事,不然吃穿用度,讀書嫁娶,吞金獸多了伯爵府沒準還撐不到現在。


    司靜航的目光落在楊姨娘的身上,半天沒說話。


    楊姨娘自己反倒有些發毛起來。


    她也忍不住看看了自己身上穿的,沒啥毛病啊?


    難道是因為她穿的這身石榴紅裙衫太豔,跟正紅色太近了?


    但府裏的夫人早就過世了,她穿穿石榴紅也沒啥吧?


    再說老爺什麽時候注意起這些個穿戴來了?


    “你進來!”


    司靜航一看楊姨娘這個幹打雷不下雨的做作勁兒,就知道楊姨娘其實一點也不著急。


    她根本就知道二姑娘的下落!


    楊姨娘咬了咬下唇,有些忐忑地跟著司靜航走進旁邊的廂房。


    這廂房大概是用來待客的,桌椅俱全,司靜航就往當中的圈椅上一坐,看著楊姨娘道,“說吧,二姑娘去了哪兒?”


    楊姨娘左右瞧瞧,見沒人跟進來,就泫然欲泣,嬌聲喊冤。


    “老爺,妾身是真不知道,妾身要是知道,哪裏用這麽著急上火的?”


    她伺候司伯爵幾十年了,司伯爵這人最好糊弄,隻要撒撒嬌,有什麽錯處也就過去了。


    卻沒想到如今這死鬼居然不吃這一套了!


    司靜航就微微一笑。


    “你們母女好糊塗啊!”


    楊姨娘就是一愣。


    “老爺這話……妾身不明白。”


    “二姑娘長相出眾,性格潑辣,也是個有大誌向的,你身為她的生母,定然早就想著要為二姑娘謀劃個好前程了?”


    在這種時代,女子的好前程,也就是嫁得好罷了。


    楊姨娘目光閃了閃,“老爺是二姑娘的生父,難道就不盼著她有好前程麽?”


    司靜航微笑道,“我自然是希望的,但姑娘家的名聲最要緊,若是還沒定下親事,就先落個私奔之名,哪裏還有什麽好前程?怕是就沒有前程可言吧?”


    楊姨娘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老爺,可千萬不能讓二姑娘的名聲受損呀!二姑娘,二姑娘,她隻是一時負氣,這才離家,大約到晚飯前就自動回來了,隻求老爺看在她還小的份上,莫要罰她啊!”


    司靜航不動聲色,“那你來說說,二姑娘今早要去見的是誰?你可莫要說什麽不知道的話,若是連你這個親娘也不知道的話,二姑娘這樣鬼祟之舉,可就著實敗壞了門風……若是敢回來,老爺我就大義滅親,把她送去尼姑庵裏清修!”


    “老爺,妾身是真不知啊!”


    司靜航就把袖裏藏的那個魯班鎖擲到她麵前。


    “那這樣東西,二姑娘是從哪來的?”


    “你可想好了,這樣的東西,可不是普通人家才能有的!”


    楊姨娘被嚇了一跳,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幾圈,忽然想到什麽,一下子就有了底氣似的,聲音也高了幾分。


    “老爺,您別擔心。咱們家的二姑娘,要不說打小就跟別的姑娘不一樣呢?真真是個有大造化的,您道她結識的那位公子是誰?其實是位說出來了不得的貴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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