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這個?老爺子這一款最低配置是六千一百九九,我這兒能給您一個內部價打九折……”


    要是他說,其實沒必要買這麽最新款的,那些什麽同步快傳,數碼變焦,杜比影院之類的,別說老年人了,就連年輕人,也不見得能用得上。


    “不要最低配置,給我來那個最高配置的!”


    換了芯的司老爺子可謂財大氣粗。


    “這個是雙卡的吧,順便再辦張新卡……”


    就司老爺子這邊這個動靜,讓不大的營業廳裏所有的業務員都支愣起了耳朵,這老爺子,是受了什麽刺激了?


    不過了?


    虎牙小夥子已經幾次露出虎牙來表示驚訝了,不過還是照著司靜航的要求,給整了個最高配置的新機,還開了張新卡。


    他貼心給老爺子把兩張卡給放進新機裏頭,還給老爺子演示了下基本操作。


    “老爺子,這一共是八千,您是刷卡還是現金呀?”


    他其實還是有點擔心,這老爺子一聽這麽多錢,立馬就不樂意買了,這邊小區雖說住的年輕人多,可也有不少本地戶的老人,這些老人可是個個精明得很,去菜市場買根蔥都想搭頭蒜。


    果然這老爺子手一揮,“等等!”


    別的業務員互相看看,紛紛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得虧他們躲得快,不然這會白忙活一場的就是他們了。


    就聽老爺子指指手機櫃台旁邊的同品牌櫃台,“那個平板,還有那個……是手表吧,我聽說是一套的,也給我來一套吧!”


    司靜航是什麽人,別人能玩得到的高科技他都能玩到,別人見不著的,他還是能弄到。


    想讓他這麽一位潮老爺子有沒見識過的,那是不可能的。


    司靜航甚至覺得,就是單位太了解他了,所以有了那什麽九號係統,率先試驗的就是他。


    業務員們這會兒都傻了。


    這最新款全套的,怕不是得五六萬吧?


    買全套的,不是沒見過。但那都是明顯是家裏不差錢的小年輕,而且一個月也就見有那麽一兩個呀。


    還從來沒見過老爺子也這麽趕時尚的呢?


    “老爺子,您這是給孫子買的吧?”


    老人們舍得給大孫子花錢,倒也是常見的。


    “給什麽孫子,他們離我遠著呢,我這就是給自己買來玩的。算算多少錢,我一並去刷了卡。”


    這個時候,年輕人應該都用上手機支付了,他的智能手機才買上,還沒綁定卡,隻能先刷卡了。


    許多雙目光的偷偷注視下,司靜航刷了三萬六千多,實在算得上相當壕氣了。


    虎牙小夥笑得賊甜,不光給司靜航把平板和手表給包好,還想盡辦法送了老爺子好幾樣贈品,什麽充電寶,旅行包,優盤之類。


    滿麵春風地把老爺子給送出店門外,小夥一回身,就看到同事們齊刷刷地,正朝著他這兒瞅呢。


    “你們瞅啥呢?”


    “我瞅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


    “行啊,小張,這一會兒你這業績就頂好幾天的啊!”


    “請客請客,x黑鴨的鴨脖,還有奶茶!”


    “嘿,我說你們也別酸,誰讓你們平時不像小張那樣,不求回報,熱情助人呢!”


    “組長你也別說我們,那也沒見你熱情地接待剛剛那位老爺子啊?”


    “我是沒熱情接待,可我也沒要小張請客啊!對吧,一分耕耘一分收獲,對待顧客就要有一顆平常心……”


    “嘁,組長又來灌雞湯了!”


    早就對雞湯免疫的眾業務員瞬間一哄而散。


    隻留下小張,咧著嘴,快樂地在心裏默默算著自己的提成。


    司靜航拎著包,也沒就回賓館,而是找了家看著還算幹淨的小飯館進去,點了個黃燜雞米飯。


    小飯店的老板娘也認識司靜航,端著飯送上來的時候還笑問呢。


    “老爺子,上回還是過端午節的時候見過您來呢!”


    司靜航點頭微笑應答過去。


    心裏也是亂汗了一把的。


    原身那個摳勁兒啊,再加上自己也不大會做飯,一般都是對付煮點麵條買個包子什麽的,過節的時候才舍得進小飯店呢。


    幾十億身家摳成這樣,這說出去,不得驚掉一地下巴?


    飯店雖小,做的飯菜倒是可口,跟原主的記憶裏沒大差……也是,就原主這麽摳門的人,十八塊的巨款要是味道還不好,那估計是這輩子都不會再來的。


    司靜航嚼著嫩滑的雞腿肉,一邊想著原身大半輩子的故事。


    原身本來是離北城一百多公裏的山村農家孩子,打小爸媽就沒了,吃百家飯長大的。


    那會兒正是國家困難時期,村裏的日子也不好過,常常吃不飽飯,正好,有個鐵路項目建設,需要一批工人……每個村裏頭都派的有名額。


    這名額要是放在十來年以後,村裏人肯定都搶破了頭的要去。


    可那會還不是才建國沒幾年麽,好些個村裏人就覺得全家人就得整整齊齊地在一起,這一出去,誰知道是死是活呢,就不舍得讓自家孩子去。


    也是正好趕上那會兒的生產建設力落後,甭管是修路,還是修水庫,都是用人力下死力氣幹重活,危險也的確是有……修附近的水庫,就犧牲了兩個村民,這也難怪普通村民們就不舍得讓自家人去那麽遠的地方幹活了。


    而原身司金行,沒爸沒媽,雖有幾個叔伯姨舅的,可人家都有一大家子兒女,也沒能耐再多養活一個他,關鍵還不是吃飯的問題,小子長大了你得給修房子娶媳婦吧?那得多大的拋費啊!自家的還愁得慌呢!


    於是司金行就順理成章地報了名去修鐵路。


    原身那會還差點十八歲,愣是把歲數改大了半歲,跟著修路隊伍走了大半個國家,最後一次工程就是修北城附近的火車站,最後就都留在了北城當司道工了。


    原身這就算在大城市有了鐵飯碗了,也順利地娶上了媳婦。


    這會兒聽說原身的好工作,老家的人倒是羨慕得不行了,可後悔也遲了呀!


    原身端了鐵飯碗,又娶了個會過的媳婦,兩口子隻生了個兒子,不用養活老人,離老家又太遠,老家的親戚沒有怎麽養活過原身,也就沒那麽硬氣,再說交通不便,路費就擋住了大夥的想法了。因此原身的小家庭負擔就很少,兩口子悄眯眯地攢著家底兒。


    到了經濟開放的那年,原身就聽了老朋友老羅的鼓動,去偷摸著倒騰了些小商品,倆人還真都賺到了錢!


    等到錢越賺越多,而他的單位越來越不景氣,發的工資越來越少的時候,原身幹脆就辭職下海,鐵了心做生意。


    原身其實也不敢把步子邁得太大,就是悄眯眯地掙著,等到本錢足的時候,就買了鋪子,開了個小超市。


    那會兒的小超市,還挺新鮮,競爭少,利潤大,原身進貨,原身媳婦管賬,最多雇一兩個小姑娘負責看貨,內耗很少,十年裏攢下了幾百萬。


    原身之所以會買下一棟樓,說起來還是上了當受了騙的結果。


    還是跟老羅有關,這老羅也做生意,就認識一個包工頭,這包工頭要承包個工程,需要資金周轉,就跟老羅拆借,十分的利。


    老羅當時的手上也沒那麽多的錢啊,就來找了原身,鼓動原身借了三百多萬……


    結果那包工頭後頭做項目砸了鍋,還不上這兩人的錢。


    經不住兩人天天上門要債,包工頭就把手上賣不出去的樓和洋房,轉給這兩人抵了債。


    這買賣現在看起來自然是百倍的利,可那會兒誰也沒前後眼啊!


    大家單位都給分不要錢的房,就算有集資房,人家一套房就三五萬,還要挑好地段好朝向呢!


    可抵給原身的呢?


    是整整一棟樓!地段太偏,活脫脫一個鳥不生蛋的地方,旁邊就是人家村裏的玉米地!誰會樂意在這兒買房!


    就為這,原身老婆氣得跟原身大吵一架,差點鬧了離婚。


    可不要這樓,那些錢也拿不回來呀!


    原身和老羅咬牙接了這抵債物,原身要了樓,老羅要了洋房。


    頭幾年確實不好過,誰知某一年,這房價忽然就起來了。


    原身老婆也不老叨叨了,而是注意打聽北城各地兒的房價了。


    後頭原身索性把不怎麽掙錢的超市給關了,把這一棟樓的房子都給裝修了下,對外出租。


    這個地方雖然偏吧,可勝在房租便宜呀!


    到了十年前,兩個科技園開起來之後,原身算是一夜暴了富,成了幾十億土豪。


    相比之下,老羅就不如原身了。


    老羅當初之所以選洋房,是想著還能給自家留一套住著,就算不長住,周末也能過把小別野的癮不是?


    後來房價雖然起來了,但洋房的麵積大,單價高,一般人也沒錢買啊。


    所以這個漲幅就比不上原身的樓房了。


    老羅也想學著原身出租吧,但洋房那麽大,租出去的租金高,租客就挺難招的。


    老羅一氣之下,就賣出去幾棟。


    等後來科技園開了,這洋房也水漲船高了,老羅想起被賣出去的那些洋房,悔得腸子都青了……


    後頭原身的兒子出國留學,這一去,就在外頭娶了個華裔外國媳婦,一年也不見得能回來一次,原身跟老伴相依為命,過著節儉富豪的日子,時不時地給兒子打錢補貼。


    也不知道是不是什麽心理問題,原身和老羅這一對老夥計,不光一個賽一個的摳,還愛上了撿紙箱和瓶子。


    這一天刮風下雨沒撿,就跟缺了點什麽似的。


    這個毛病,在原身的老伴過世之後,就越發的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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