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收手吧!咳咳咳!”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走廊後麵傳來,同時伴隨著劇烈的咳嗽聲。


    一聽這個聲音,我就知道,“守墓人”鍾伯現身了。


    鍾伯是趙家的管家,從小看著趙明月長大,趙明月跟鍾伯之間的感情還是比較深厚的,而且趙明月也很聽鍾伯的話,正因為如此,明月樓這幾年才算太平。


    聽聞鍾伯的聲音,趙明月身上的殺氣明顯沒有方才那麽重了,趙明月沒有轉身,幽幽說道:“鍾伯,你怎麽又來多管閑事?”


    “咳咳咳!咳咳咳!”


    鍾伯矮小的身體從黑暗中漸漸顯現出來,他的腳步有些蹣跚,手裏拿著一張手帕,咳嗽的時候就用手帕捂著嘴,手帕原本是白色的,已經被鮮血染成了紅色,看著讓人有些心疼。


    鍾伯走到趙明月麵前,麵對趙明月這樣的惡鬼,鍾伯一點害怕的意思都沒有,鍾伯看著趙明月,口吻沉重地說:“明月小姐,不是我多管閑事,我隻是不想你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什麽錯誤的道路?!”趙明月的聲音提高了八度:“我做錯了什麽?我這輩子做錯了什麽?我唯一做錯的事情,就是愛上了一個不該愛上的人!”


    說到這裏,趙明月的眼神變得格外狠厲。


    鍾伯長歎一聲:“明月小姐,事情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難道你還沒有放下嗎?”


    趙明月的臉頰狠狠抽搐著,慘白的臉龐變得格外猙獰,她咬牙切齒地說:“放下?不可能放下!就算過去一百年,一千年,我都不可能放下!我把自己的一生都獻給了劉晨那個人渣,但是他卻把我當成跳板,從一無所有到功成名就,從一個討口的窮小子變成富豪榜上的企業家,他成功了,成名了,然後一腳把我踢開。我那麽愛他,他卻如此狠心對我,若換做是你,你能放下嗎?”


    趙明月說這話的時候,兩行血淚順著眼眶滾滾而下。


    即使是局外人,我也能體會到她的那種痛苦。


    被自己最愛的人,最親近的人背叛,這種痛,絕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楚的。


    正如趙明月剛才所說,如果這種事情落在我們頭上,我們能夠放下嗎?m.


    鍾伯滿臉悲戚,既心痛又悲憤:“明月小姐,老夫的心裏又何嚐不難受呢?那個劉晨確實是個人渣,如果我再年輕十歲,二十歲,隻要你一句話,我肯定毫不猶豫地殺了他!”


    趙明月說:“殺了他?不不不!殺了他太便宜他了,我要讓他嚐一嚐這十年來我所受的苦!當年我被抑鬱症糾纏,自殺也是我自己的選擇,如果他內心有一點點悔恨,我也不至於今日化成厲鬼。


    然而,這個人渣不僅沒有絲毫的悔恨,還把我的鬼魂囚禁在這座破樓裏麵,利用我的生辰八字,助他繼續大富大貴。鍾伯,你說,但凡有一點點良知的人,怎麽能對自己的結發妻子,做出這樣的事情?”


    “我知道!我知道!”鍾伯滿是溝壑的臉上老淚縱橫,他喘息著說:“小姐,我知道你的苦,我也明白你的恨,但是不管你有多少的苦和恨,你也不能濫殺無辜呀!就像前幾天那對小情侶,你為什麽殺了他們?”


    “濫殺無辜?!”趙明月冷笑兩聲,表情一下子變得冰冷如霜,她陰陰地說道:“我從來都不會濫殺無辜,我隻殺那些談情說愛的人!前幾天那對狗男女,多虛偽呀,我看著都惡心,他們根本就不配談愛情!”


    “明月小姐!”鍾伯深吸一口氣,聲音顫抖地說:“我看著你從小長大,你以前是多麽善良的一個人呀,你從不殺生,哪怕是飛來的一隻鳥雀,你也要幫它處理傷口,然後放飛。我還記得池塘裏的金魚,每死一條金魚,你都要親手種上一棵桃樹,然後把金魚葬在桃樹下麵,你說這樣,金魚就會做個好夢!


    小姐呀,那時候的你多麽美麗善良呀!


    你再看看現在的你,你變成什麽樣子了,從你開始殺人的那天起,你就變了!”


    鍾伯這些話,真的是肺腑之言,可能是由於太過激動,說完這番話,鍾伯直接嘔出一大口鮮血。


    “鍾伯!”趙明月看著鍾伯,試圖攙扶他。


    鍾伯擺擺手,唇角滴著血,一字一頓地說:“小姐,收手吧,我已是時日無多,不能再繼續守在你的身邊了,我真的好怕,我不是怕死,而是怕我死了以後,再沒人能夠管得住你,你會濫殺成性呀!”


    不得不說,鍾伯確實是一個盡職盡忠的好管家,就算是我們這些局外人,聽見鍾伯的這些話,都感動得紅了眼眶。


    趙明月沉下臉,伸手指著我們,問鍾伯道:“所以,這幾個小子,是你找來對付我的?”


    “是!又不是!”鍾伯擦著嘴角的血跡說:“他們確實是我叫來幫忙的,但並不是來對付你的,我是真的想幫你呀小姐,你不能再這樣執迷不悟了,再這樣濫殺無辜,你永遠都回不了頭了……”


    “住口!”趙明月厲聲打斷了鍾伯的話茬。


    鍾伯看著趙明月,趙明月也看著鍾伯。


    鍾伯淚眼婆娑,眼裏滿是疼愛和惋惜,而趙明月的眼神卻逐漸冰冷下來,隻聽她陰冷冷地說道:“鍾伯,你安心上路吧,從此以後,再也沒有明月!你所認識的那個趙明月,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死了!”


    趙明月這番話冰冷絕情,仿似子彈一樣穿透鍾伯的胸膛。


    鍾伯本就孱弱的身軀,狠狠顫抖了一下,若不是他及時伸手扶著牆壁,隻怕他已經摔倒了。


    鍾伯的眼淚嘩啦啦往下流,趙明月別過腦袋,不去看他。


    片刻,隻聽鍾伯幽幽說道:“小姐,我的時日已經不多了,我能最後再抱抱你嗎?”


    這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臨死之前的最後一點期望,任何人看見這一幕,都會心疼,心碎。


    鍾伯,這個平凡的老頭,用他的一生,詮釋了什麽叫做“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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