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雨水發達,接連下了幾天的暴雨,雨一大,我們網店的生意反倒是好起來了,當然,這雨和生意之間,為什麽會產生這種微妙的關係,我也不明白。


    小齊推測說,大概是下雨天,人們不喜歡出門,所以待在家裏做床上運動,這樣一來,我們成人網店的生意自己就水漲船高了。


    我有些認同她這個推測,覺得小齊還是有一些經商天賦的。


    由於生意好,大家夥兒都忙著打包發貨,我晚上就自發給大家訂了夜宵,晚上十一點,吃完宵夜,正打算休息時,我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大半夜打人手機的,這素質可不咋地。


    我一看來電號碼便愣了一下。


    大家手機裏,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幾乎從不聯係的號碼。這會兒打電話來的,是我一個大學同學,我跟他處的不熟,雖然留了電話,但大學畢業後,就沒有來往,這算是畢業後他給我打的第一個電話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心說: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會兒突然打電話給我,隻有兩種可能,一:請我赴喜宴,送紅包;二:有事找我幫忙。


    我不想送紅包,更不想莫名其妙給自己攬事兒,這要是熟悉的人,當然義不容辭,可幾年不聯係的老同學,半夜打電話找我幫忙或者喝喜酒,我可不樂意,於是我懶得理他。


    原以為打一會兒,這位不怎麽熟的老同學該掛了,誰知斷線沒多久,竟然又開始打,一波接著一波,有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氣勢。


    我從床上爬起來,氣的暗罵一聲,不太客氣的接電話:“喂,這麽晚了,誰啊?”我故意裝作不知道是對方打來的。


    電話裏,一個許久未聽,卻依舊是老腔老調的聲音哆哆嗦嗦對我道:“許、許開陽,是我,我是魏海。”我當然知道他是魏海。


    魏海是從偏僻的山村裏考出來的,性格自卑內向,膽小怕事,平日裏在學校跟個隱形人一樣。就算是大學裏,也總有些不成熟,喜歡欺負弱小的人。有一回在食堂裏,有幾個人故意找魏海的晦氣。


    按理說一個年輕氣盛的大學生,而且還是男的,受到故意挑釁,應該是拍案而起,跟對方幹架的,結果這魏海被欺負的在食堂裏哭,根本不敢跟人打架,從那兒之後,得了個娘娘腔的外號。


    自卑使人膽怯,魏海就是個又膽小又自卑的人,總是默默的縮在不起眼的角落裏,用一雙陰沉而憂鬱的眼睛看著周圍的人。這種性格在我們男人堆裏是很不討喜的,所以魏海沒什麽朋友,我跟他也算不上朋友,隻不過大學畢業的時候,意思意思的留了個電話而已。


    這時候,一個不熟的老同學給我打電話,還能有什麽事?不是幫忙就是喝喜酒唄,大半夜的,我相當鬱悶,所以口氣不是很好。


    “哦,魏海啊……喲,今天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


    魏海的聲音就跟在大學裏一樣,還是那種低弱,透著自卑感,仿佛蒼蠅一樣小的聲音:“對不起,打擾你了,嗯……我想找你幫忙。”這人完全不通人情世故,一開口就找人幫忙,完全和大學裏一樣,根本沒有一點兒長進,好歹也得先寒暄一下,說幾句客氣話,或者拍點兒馬屁啥的吧?


    但聽他那可憐巴巴的聲音,我也不是個狠心的人,便道:“幫忙?什麽事兒啊?我在北京呢,你在哪兒呢?”我先說自己的地點,表麵咱們可能不在一個城市,不一定能幫得上。


    誰知我說完,他卻道:“我……我在你門外。”zwwx.org


    門外?


    我門外?


    我猛地抬頭往窗戶口一看,差點兒沒把手機給摔了,隻見大門口,赫然站著一個黑漆漆的影子,撐著一把傘,明顯在打電話。


    我現在租的地方,比較靠近研究所,這邊是一片配套的老式別墅區,很多都是以前補貼給這邊的工作人員的,正因為如此,所以在日漸翻新的北京城裏,還保留了這麽一片老式建築。


    由於很多人都住樓房了,所以這種平房就被租出去,我找許開熠幫了點忙,租了他們所裏一個前輩的房子,兩層樓,帶個小花園,關鍵是夠大,打包、堆貨很方便,交通也便利。


    因此,這大半夜的,雷雨之中,我從窗戶口看下去,看見老舊的建築群中,一個黑乎乎的人影,站在老舊的鐵門口,一動不動的,簡直跟恐怖片一樣。


    他怎麽知道我的地址?


    我腦子裏閃過這個念頭,但也顧不得多想,邊起身邊對著電話道:“你等等,我給你開門兒。”


    “麻煩你了。”靠!知道麻煩還大半夜跑門口站著?鬼都得被你給嚇死。


    我打著傘,出了老式的小花園,打開鏽跡斑斑的鐵門,借著微光打量幾年不見的老同學。魏海的麵容,跟在大學時候幾乎沒什麽變化,還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瘦不拉幾,臉色蒼白。


    我記得自己上大學那會兒,在食堂吃飯,按照當時男生的分量,一頓飯大概是四兩米飯三個菜,一般八塊錢左右,而魏海為了省錢,每次都是二兩飯一個菜,不僅如此,他還得休息時出去打工,賺下學期的學費。


    我當時還挺同情他的,也特別佩服他,試著跟他相處過,但魏海那副畏縮、膽小、動不動就哭的架勢,實在讓人受不了,因此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這會兒見他這麽多年,竟然還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我估計大學畢業後這幾年,他混的應該不怎麽樣。想想也是,一個人的性格,有這麽大的缺陷,在社會上很難混的好。


    看他這麽狼狽,我心中的火氣也消了,將人領進屋,倒了杯熱水,道:“大半夜的,有急事?你怎麽知道我住這兒?”


    魏海打量著客廳,局促的搓了搓手,道:“我打了個好幾個同學的電話,從趙哥那兒知道的。”


    趙哥,應該是趙老三,目前也在北京,是跟我有聯係的幾個同學之一,有空的時候我們會聚著玩一玩,他知道我在開網店,也知道我現在的住址。


    我覺得有些奇怪,心說:他既然有其它同學的電話,為什麽不找其他人幫忙?專程輾轉找到我的住址,這可就有點兒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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