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的當然不止我一個人,正當我打算跟這位大哥友好交流,套套話時,小尤已經率先開口詢問:“大哥,你姓什麽,叫什麽呀?怎麽一個人住在墳邊兒上?”


    對方依舊拿著骨頭喂狗,半晌沒有動靜,正當我以為他又要沉默以對時,這人緩緩吐出兩個字:“看墳。”


    看墳?守墳地?


    我頓時覺得奇怪。


    城市裏麵的公墓都有保安人員,那些人也就是專門看公墓的,但我可從來沒聽說過,這種山野的老墳園,還會有守墳的。


    守墳本來就是個孤單又陰森森的活兒,沒人願意幹不說,雇人守墳,總得出錢吧?舊時鄉下人,自己肚子都填不飽,又怎麽會花錢雇人看墳呢?再說呢,這年頭的墳墓,又不像老年間時興陪葬。


    老年間看墳,主要驅趕野狗,防備盜墓賊一類的,現在野狗少,盜墓賊更不會光顧,畢竟近代的墳都沒有放陪葬品這麽一說了。


    如此一來,他的回答就顯得太奇怪了。


    在這地方看墳,看個什麽東西?


    漢子的話把我們的注意力都引了過去,我心中這麽一想,嘴上便直接問了出來。


    那人已經喂完了狗,聞言用那種特有的、嘶啞緩慢的聲音,一字一頓道:“這地方……有妖。”


    妖?


    差點兒沒笑出來,這怎麽可能?合著這位大哥人雖然不錯,腦子卻有問題。


    我有些同情的看著他,心說:既然腦子有問題,那估計是問不出太多東西了,問出來隻怕也不清不楚,神神叨叨的,因而便沒再多問。


    我們吃飽喝足,已經是下午的六點多鍾。太陽下了山,夕陽的餘光被高大的樹冠遮擋,能透下來的光線更是少的可憐,因此整個林子裏,都已經變得陰暗無比。


    站在木屋外的院子裏眺望,入目黑壓壓一片,耳邊隻聞鳥叫蟲鳴,哪兒能看見什麽公路啊。


    看這情況,我們得厚著臉皮,在這兒住一夜了。


    跟那大哥說了留宿的意思,他也沒拒絕,隻是說道:“沒有多餘的褥子。”


    我道:“沒事兒,弄塊布,我們睡地上就行。”畢竟石洞都睡過了,到處爬蟲都能睡著,這會兒也就不講究那麽多了,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總比在林子裏露宿強不是?


    話雖這麽說,但那漢子還是將自己的床鋪讓給了醫生,說讓病患睡床上,醫生自己卻覺得傷勢好了許多,傷口不疼了,說道:“我跟你們睡地上,小尤是女孩子,讓姑娘睡床上吧。”


    當下,我們三個男的便在地上湊合睡,小尤睡了唯一那張床。


    現在正是夏末初秋,白天運動量大到不覺得什麽,夜晚這麽席地而睡,沒多久就覺得冷颼颼的。我累的不行,也沒有醒,迷迷糊糊間隻縮起了身體取暖,但卻難以進入深眠。


    便在這半睡半醒間,我耳裏突然聽到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一開始我沒在意,以為是誰起夜撒尿,畢竟都睡一個屋裏,有一點兒動靜都能聽見。


    但很快,我就覺得不對勁,因為那個腳步聲一直在繼續,仿佛一直在門外徘徊似的。


    你說撒尿就撒尿,在門口逛什麽圈兒?


    迷迷糊糊間,我腦子裏閃過這個念頭,整個人一下子就醒了。


    睜開眼時,眼前是一片漆黑。


    和城市裏的夜晚不同,這裏的夜晚,吹滅了燈,就是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我睜開眼,眼前感覺不到任何光線,往門口一看,更是什麽也看不見。


    與此同時,就在我醒來的這一刻,門口那個來來往往、嘎吱嘎吱的腳步聲,卻突然停了。


    由於毯子隻有一條,所以我們三人是擠著睡在一處的,醫生靠邊,我在中間,那大哥靠牆,這會兒一醒過來,伸手左右摸了一下,發現醫生和那大哥都睡著,根本沒有起床。


    我心說,難不成是小尤起來上廁所?


    不對啊。


    小尤是個姑娘,有些怕黑,臨睡前為了防止她起夜,醫生專門提醒我,把屋子裏唯一的煤油燈,放在了小尤的床邊,她要真起夜上廁所,不可能不點燈啊。


    我這邊伸手摸,一下子把醫生給摸醒了,黑暗中,他聲音充滿警惕的問道:“大半夜不睡覺,你幹什麽?”


    我一噎,壓低聲音道:“我能幹什麽,你怎麽睡的跟死豬一樣,沒聽見外麵有動靜嗎?”


    醫生沒說話,似乎在聆聽什麽,片刻後說道:“蟲鳴鳥叫很正常,睡吧。”


    我道:“不是鳥叫聲,是腳步聲,我剛才好像聽到,有人在我們門外走來走去的。”話音剛落,旁邊的那兄弟也被吵醒了,他道:“不用管,那東西不會進來的。”


    他這麽一說,我頓時渾身一個激靈,很顯然,剛才迷迷糊糊中聽到的腳步聲不是我的錯覺,這漢子說這話,顯然是承認門外確實有東西。


    這荒山野嶺,又是在墳地旁邊,大半夜聽見門外有人走動,那感覺著實讓人覺得恐怖。要不是我們這木屋裏有四個人聚在一起,心裏有底氣,單我一個人遇見這情況,估計得嚇死。


    醫生一聽這話,便道:“還真有東西?是什麽?”


    漢子聲音嘶啞的說道:“妖,山裏的妖。”我頓時嗆了一下,又提妖?還能再扯一些嗎?說話間,門外那陣原本已經消失的腳步聲,竟然又細細碎碎的響了起來,那聲音一會兒左,一會兒右,忽近忽遠,跟鬼魂似的,別提多滲人了。


    經曆過詐屍的事件以後,我已經不信邪了,畢竟連那種無頭屍,都被我們兩刀給砍倒了。


    便如同醫生所說的那樣,世界本無鬼,鬼誕生於人心的恐懼,而我們認為是鬼的東西,往往隻是我們的認知,還沒有達到那個程度而已。


    這會兒那漢子口口聲聲說是什麽妖,我就忍不住較勁兒了,心說小爺才不信有什麽妖怪,我倒要看看是什麽!當即便起身,讓醫生把打火機給我,一下子點燃了防風打火機後,我拿著東西走到了門口。


    那漢子見我此舉,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低吼道:“你幹什麽!”


    我道:“看看妖怪長什麽樣。”醫生也走到了我身邊,說道:“我也看看。”很顯然,他也不相信什麽妖怪的說法。


    說話間,門率先被醫生打開了。


    外麵的院子裏空空蕩蕩的,什麽東西也沒有。我倆舉著打火機往外走,借著打火機的微光,隻見院子外的林子裏,赫然有一個東西在其間竄來竄去。


    定睛一看,不正是那隻大黑狗嗎!


    合著這狗的作息時間和人不一樣,大半夜不睡覺,在院子外麵竄來竄去,踩的那些枯葉嘎吱作響。


    剛才迷迷瞪瞪聽到的,八成就是這大黑狗弄出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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