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交替之時,乃是黃昏。


    這也是陰陽交替之時。


    我點燃香燭,手提長劍,腳踏七星北鬥步,口誦通陰咒法,令畢,以劍尖撚起一張符籙,再點了一下那塊極陰之土,置於香燭燭火之上。


    頓時,符籙被點燃,化作灰燼。


    那些灰燼落下,卻沒有四散開來,反而全部飄到極陰之土上。


    劍尖之上,還留有一縷煙,我長劍一掃,那極陰之土便被我切成兩半,而劍尖的那縷煙瞬間附著在極陰之土上,而後燃起熊熊大火。


    我又撚起一縷米,手印一掐,那粒米被點燃,我將其扔進了極陰之土中。


    燭火代表神道,極陰之土代表冥道,那粒米則代表五穀,是人道。


    天地人合一,借由燃盡的符籙,終於,一種陰森的感覺籠罩於此。


    虛空之中,出現了一層霧,霧氣很薄,我甚至能透過薄霧看到遠處的森林。


    可薄霧之中,卻出現了兩道人影,伴隨著他們緩緩走近,鐵鏈碰撞之聲嘩啦啦作響。


    隨著兩道人影越來越近,霧氣也越來越濃,直接將此地籠罩。


    終於,那兩道身影顯露真身。


    他們一個頂著一顆牛頭,一個頂著一顆馬頭,一人手裏拿著鋼叉,一人手裏拖著黑金鎖鏈,站在神壇案桌前,俯視著我們。


    “果然是你們。”


    牛頭人開口,聲音甕聲甕氣,帶著果然如此的語氣,看來是認識的那位。


    而馬頭人則是朝我們身後看了眼,調侃道:“好氣魄,竟然敢在釋家山門前擺下道家的神壇。”


    這兩人,正是九幽地府之中的牛頭馬麵。


    當然,牛頭馬麵,也是陰間神職,並不代表就是這兩個陰差。


    就如同黑白無常,也是神職,隻要得了黑白無常的陰神之位,便會化形,穿著那一套衣服。


    而得了牛頭馬麵陰神之位的,則是會變成牛頭和馬頭。


    不過聽他們說的話,便能知道,這兩位,是認識的。


    “兩位大哥好。”


    我行了一禮,那馬麵擺擺手,問道:“雖然你是修行中人,且身上並無血光,說明你走在正途上,但相比找我們過來,是有什麽要求,直說就好,辦得到,我們不介意幫你一把,辦不到,我們轉身就走。”


    “感謝。”


    我也沒有遮遮掩掩,直接問道:“兩位大哥,這佛寺之中,最近死了一個僧侶,也是修行中人,敢問他的陰魂是否已入幽冥?”


    牛頭搖搖頭,說道:“之所以是我們哥倆過來,隻不過是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所以才是我們兩個前來,至於這片地方,不歸我們管。”


    “能否請兩位大哥幫忙問一下其他陰差大哥?”


    我並沒有失望,畢竟同一職位的陰差很多,這兩位之前也不是在這裏遇到的,所以這很正常。


    牛頭馬麵對視一眼,說道:“不是我們不幫你,隻不過這涉及到地府秩序,我們不能多言。”


    我立馬解釋道:“兩位大哥,小子絕不會讓你們為難,之所以詢問,隻是想確保他已入幽冥,確實不在人間了,而不是有其他心思。”愛讀小說app閱讀完整內容


    “這……”


    馬麵有些猶豫。


    事實上,若是他們押送陰魂進入幽冥,恰巧碰到,聊兩句倒是無所謂,畢竟那時候身在人間。


    可入了幽冥,或許已經送到了各殿審判,這時候若是去問,或許會被上頭責問。


    就算不會出什麽事,但被罵了終歸不爽的。


    “算了,看在相識的份上,我去幫你找負責這片區域的兄弟問一下。”


    馬麵看了眼供桌之上的東西,便答應了下來。


    他們乃是陰間之神,可沒多少地方供奉於他們。


    就算有供奉,但畢竟司職牛頭馬麵的陰差可不少,分攤下來,也沒多少。


    這次他們遇上了,他們幫忙,這些貢品可就是他們兩兄弟的了,不用與其他人分,如此,被罵兩句,倒也值了。


    於是牛頭在此等候,馬麵則是退回了迷霧之中。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迷霧中有人影出現,是馬麵回來了。


    他古怪的看了我們一眼,直接說道:“你們倒是很幸運,恰巧碰到了智障生死簿的判官大人,他幫忙看了一眼,這裏並無陰魂入了幽冥。”


    “什麽?!”


    我心中震驚無比,如此說來,豈不是再說,覺心未死嗎?


    “他還活著?”琉璃也很是震驚,這個消息實在太震撼了。


    “不。”


    這時候,馬麵開口了。


    他直接說道:“不是死沒死的問題,生死簿上,無他名。”


    我張大了嘴巴,想說什麽,卻說不出來,隻覺得渾身汗毛倒豎,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直透頭頂。


    “事情就是這樣,我們走了。”


    牛頭馬麵對視一眼,猛地一吸,香燭刹那間就被燃盡,再一吸,瓜果之上,有縷縷氣息飄出,入了他們口鼻之中。


    而後他們便一臉滿足的融入霧氣之中,最後隨著霧氣消散,消失不見。


    我定定的站在案桌前,心神震蕩,有些茫然無措。


    覺心沒死?


    不,生死簿上無他名,那豈不是說,世上根本沒有覺心這個人?


    那那縷執念是怎麽回事,鬼將是怎麽回事?


    琉璃突然在我肩上拍了一巴掌,我轉頭過去,看到那雙澄澈的眼眸,長舒一口氣,總算鎮定了些許。


    琉璃凝重的說道:“有一個疑點。”


    “什麽?”


    “怎麽還不見覺明帶人上山,或者說,覺明怎麽還不上山?”


    我渾身一顫,抬頭看向天際。


    夕陽的餘暉早已消失不見,整片天空都暗了下來,山下的森林,更是漆黑一片。


    我們跟著覺明上山,從早上出發,下午便到了。


    這個下午,不過是中午過去後沒多久而已。


    按照覺明離去時的急迫程度來看,他應該上山了啊。


    正當我這麽想的時候,卻看到山下有幾個人正朝這邊趕來。


    我定睛一看,發現那是覺明。


    他身上背著一個布包,渾身髒乎乎的,看起來跑了許久,呼吸急促。


    不多時,就見他上了山來。


    他看了眼案桌,驚訝了一下,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我立刻說道:“想試試看,覺心的魂魄能否尋回?”


    覺明眼睛一亮,立刻追問到:“找到了嗎?”


    我仔細看著,卻發現他的表現完全沒有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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