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衝的話讓陳飛欣喜若狂,他興奮地點頭,拉著高衝就走,走了兩步,才發現自己連鞋都沒有穿,陳飛尷尬地笑著。這時候,jing車也駛進建築工地的大門,工頭狠狠地瞪了高衝幾眼,便去招呼jing察了。待陳飛和高衝收拾好物品,從工棚裏走出,jing察已經離開,工頭和工友們都聚集在門口,為高衝送行。


    “小子,生活中難免會有些磕磕碰碰的,遇到點難事兒就離家出走可不行,多跟家人溝通,我也有個跟你差不多大的兒子,看見你這樣,甭提多心疼了――給,這是你這幾天幹活的工錢――”工頭遞給高衝幾百塊錢,語重心長地勸道。


    想著他來這幾天給人家惹的麻煩夠多,怎麽還好意思拿工錢,高衝滿臉愧疚,推辭了半天才接過來,“大叔,謝謝你――”


    “謝什麽啊?這是你應得的!回家好好聽你媽媽的話,別讓她再為你傷心難過了――”工頭雖然表麵上凶巴巴的,可心地卻很好,要是其他的工頭遇上高衝這樣愣頭愣腦幹活的,早把他趕走了,可這工頭卻惦記著他沒地兒去,容忍了他。


    看著高衝與工友們話別,陳飛有點感動,他跟工頭及工友們道了謝,才帶著高衝回到高家。


    這幾天來,高家大門緊閉,方星柔整ri以淚洗麵,想到之前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的場景已不複存在,死的死,走的走,這個高家就剩她一個人留守,她感到難過和孤單。她知道高衝的離家出走與自己的冷淡有關,她也不想如此苛待自己的兒子,可是想到高衝拿槍shè殺高哲的事,她的心裏總是耿耿於懷。在她心裏,她始終堅信外界傳說的那一切有關高哲做壞事的傳言都是假的,她相信高哲是個善良的人,不會做任何的壞事。她覺得不論什麽情況下,骨血親情都該是放在第一位的,高衝也該是相信他哥,堅決不能拿槍朝高哲shè擊的。她起初也擔心高衝去了哪裏,過得好不好,可jing方找到高衝後,曾經知會過方星柔,知道陳飛跟高衝一起,方星柔倒也安心。所以,當陳飛和高衝一起出現時,她沒有表露出過多的震驚,淡然得仿佛高衝離家的事從未發生過。


    “餓了,我把剩飯給你們熱了下,在鍋裏,你們自己盛著吃――”隻淡淡地掃了一眼小兒子,方星柔便將目光落到陳飛身上,總是麻煩陳飛,她挺過意不去的,“我明兒還有事,要早起,先去睡了!”


    “行,幹媽,您先休息!”陳飛看出這母子倆還是心存芥蒂,連忙開口。方星柔答應著,沒有理會高衝,便轉身回屋了。“高衝,多給幹媽一些時間,有些事她一時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看高衝僵立著,臉sè不太好,陳飛連忙拍拍高衝肩膀,安慰著他。“餓了?你坐下,我去盛飯――”


    “飛哥,我不餓,你自己吃!”高衝興致不高,也不理會陳飛,徑自回到自己房間。


    “哎,高衝――”陳飛皺眉,走到廚房,看見鍋裏麵的米飯和魚都還冒著熱氣,根本就沒有任何“剩過”的痕跡,陳飛撓撓頭,看了下方星柔的房間,“這哪裏是什麽剩飯?明明是給我們新做的好不好――哎,這母子倆――”


    聽著陳飛端著碗在耳邊不斷地說方星柔做的飯如何好吃,高衝心裏頗不是滋味,鼻子也酸酸澀澀的,將鼓噪的陳飛推出房間,高衝躺倒在床上,卻沒有絲毫睡意。回想他這幾天從早到晚做工不間斷卻不感到勞累,小傷不斷卻不感到疼痛,站在塔吊頂上也沒有絲毫恐懼的感覺,高衝對自己的麻木感到迷惑。“你要是回去他能不走嗎?你都這麽大了,懂點事兒!“高衝,回去,我答應嫁給你了!”腦海中不斷閃現著東方茗兒的話,高衝的手緩緩抓緊床單。他們都覺得自己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給他們看的?他們覺得我這樣做隻是任xing?隻是為了達到讓他們妥協的目的?高衝咬緊嘴唇,眼眶紅了起來。那好,如果他們覺得我變回原來那樣就是懂事,那我變回來就是!我高衝做不了對別人心狠,那就對我自己心狠好了,從今以後,就像個木偶一樣活著,再也沒有高衝這個人了!


    “阿衝,不要――”睡夢中,高哲又一次夢到高衝拿著槍抵著頭的場景,他大叫著驚醒。雖然隻是一個夢,可是他的額頭卻冷汗涔涔,心緒也不能平靜。低下頭,高哲看了下胸口的傷處,德叔的醫術確實很厲害,在他的治療下,傷處恢複得很快。離天亮還早,可是高哲卻沒了睡意,他從床上爬起來,拉開窗簾,打開窗子透氣。為了躲避jing方的追蹤和盤查,高哲的身體稍稍恢複,陳玲玲就將高哲轉移到市中心的一棟高層住宅裏。夜晚的東海市是寂靜的,從二十三層的窗戶往下看,東海的夜景盡收眼底,可是,不知怎的,居高臨下的高哲突然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要是從這麽高的地方摔下去,不管是誰,肯定都是活不了的!不敢繼續往外看,高哲迅速關上窗,拉上窗簾,蜷縮在床上,直坐到天亮。


    吃早餐的時候,陳玲玲發現了高哲明顯的黑眼圈,不禁放下牛nǎi杯,盯著高哲看了好一陣,“怎麽?失眠了?”


    高哲嚼著麵包片,略微地點頭。


    “放心?你暫時還是安全的,jing察找不到你,康哥文哥他們暫時也不敢把你怎樣――”陳玲玲以為高哲是因為害怕jing察和康哥文哥,便開口讓高哲放心。


    高哲看了眼陳玲玲,心道,我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又怎麽會怕那些?但他並不敢把這話說給陳玲玲聽,隻是淡淡地說,“我昨晚上夢見我弟了,我挺擔心他的――”


    陳玲玲聽了這話,沒吭聲,喝了一大口牛nǎi,又盯了高哲好一陣,才說,“其實,我挺羨慕你弟的,他差點就殺了你了,可你不但不恨他,心裏邊還惦記著他。”


    “不管他對我怎麽樣,他都是我弟――”高哲停下撕麵包片的動作,有些悵然。


    陳玲玲冷哼一聲,開始往麵包片上塗黃油,“說起來,你活著對你弟來說還真是幸運,如果你死了,不管他是不是你弟,我都會要他的命陪葬!”看著高哲瞪大了眼睛,她緩緩開口,“幸好,你活了――”


    “玲玲,你不能這樣――”看著陳玲玲的話並不像是玩笑,高哲有些後怕,“我弟雖然差點殺了我,可我不怨他,他是我的家人――”


    “你不怨他,我會怨;他是你的家人,不是我的――”陳玲玲冷冷地打斷高哲。


    高哲試圖糾正陳玲玲觀念中的那種偏執,“玲玲,你會這樣想,因為你沒有站在我的角度,試想,如果傷害你的人是你哥,你是會選擇原諒還是仇恨?”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陳玲玲搖頭,“沒有那麽多如果,我隻是一個小女子,承受不了那麽多!”她抬起頭,勇敢地對上高哲的目光,“我隻知道,如果真的愛我,就不會傷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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