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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言道傷筋動骨一百天,高哲手臂加鋼板手術雖然很成功,但要想完全養好也必須經過一段時日。這段時間裏,陳玲玲每日都絞盡腦汁燉些補筋骨的食材給高哲吃,而高哲為了不辜負陳玲玲的好意,幾乎是來者不拒。陳玲玲端來什麽他就吃什麽,不管味道如何,高哲都吃得幹幹淨淨。對於高哲受傷的事,兩個人誰都沒有再提起,就好像高哲的骨折隻是走路不小心摔斷的一樣,什麽都沒發生過。然而,縱使兩個人都有心回避這個話題,可老爺子不斷派人來叫陳玲玲回去的事也瞞不過高哲,他看著陳玲玲用疾言厲色打發掉那一撥撥人,心情未免沉重下來,他知道陳玲玲是好意,是怕她離開後自己會有危險,可他總覺得讓陳玲玲這樣一個千金大小姐留在洗腳城裏照顧自己說不過去,更何況老爺子是那麽殘酷的人!若是老爺子生氣玲玲忤逆他而對其不利,那他高哲豈不是害了玲玲麽?不過,麵對緊緊盯著自己、一臉堅決的陳玲玲,狠心趕她走的話他高哲卻也說不出,隻能趁梅捷來得時候請那男人婆幫忙保護玲玲,想想,他能做的也隻有這麽多了!


    許是由於親眼目睹了張一全的凶殘,梅捷看到高哲蘇醒了的時候,臉上沒再有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反而,關切的語氣讓在場的人都感到渾身不自在。高哲得知是梅捷及時通知陳玲玲ォ救了自己,簡單地向梅捷道過謝後,就不太言語了,不管梅捷說些什麽,他都不笑,不怒,亦不抬杠。對梅捷如此,對其他人亦然。眾人雖詫異,可想到他又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想必精神受了刺激ォ這樣,也不以為意。可接下來養傷的日子裏,他除了吃和睡,剩下的時候都是一個人沉默地抽煙,一支接一支,仿佛將自己置身於白色的煙霧中,會讓他感到愉悅。大多時候,他的臉色都是憂鬱的,隻是在麵對陳玲玲的時候眼裏ォ會浮現一抹短暫的溫和,而玲玲一離開或是一轉身,他的眸子瞬間就會轉變為深沉。


    高哲變得跟以前不同了!陳玲玲觀察了他好幾天,心裏未免生出了一絲擔憂。這一次高哲醒來後,外表雖亦如以往,可話說得少了,笑容更是不見了!縱然感覺到了高哲對自己的態度不同以往般冷然,但如此憂鬱的高哲也是她不想看到的。“高哲,你――怎麽這樣?”當她不小心被桌腳絆了一下,一碗剛出鍋的熱湯全潑在坐在桌邊的高哲肩膀上,高哲隻是上前輕輕扶起她,問她有沒有受傷。看著他那淡然的臉裏沒有任何疼痛的痕跡,陳玲玲幾乎以為那碗湯並不太燙,然而,當她強迫高哲解開襯衣看看傷處時,卻發現被熱湯潑過的肌膚已經被燙起了很多白色的水泡,不疼――怎麽會?她看著高哲平靜地說著不用敷藥之類的話,突然間竟很生氣,他高哲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在自己麵前宛若一個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般活著?沒有喜悅,沒有痛苦,任何事都不會再讓你的心湖掀起波瀾?她很想大聲地痛罵高哲一番,可看著高哲那晦澀的眼底,她指責的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隻能很沒用地哭著跑出去了!


    我又錯了麽?高哲看著她的背影,眼裏閃過一絲歉疚,卻沒有追出去。他垂下眼簾,無聲地望著地麵,輕歎起來――是到了他該殺人放火、與光明徹底決裂的時候了!從他蘇醒後見到陳玲玲伏在他床邊睡覺時,他就明白自己再也做不回原來意氣風發、躊躇滿誌的高哲了,如今他的人生軌跡已經發生了嚴重偏移,並且很難回歸最初了。最重要的是,他不能再自欺欺人,不能再用躲閃的態度來麵對這突如其來的愛與恨了!馨雅與玲玲間的取舍,既是對情感的選擇,又是兩個世界間的選擇!選擇固然讓高哲痛苦,可猶豫不決,卻更讓他的身心倍受折磨!高哲,你其實早就選好了,隻是不想讓那悲哀的時刻來得太早罷了!對不對?他的麵上突現一種悲憫,摻雜著歉疚,讓他的臉色越發陰暗。馨雅,對不起,我不能選擇你,請原諒我對你的殘忍與絕情,原諒我的自私和懦弱,原諒我的不可理喻和執拗――你可以恨我放棄你,恨我放棄這樣一個光明的世界,恨我非要一步步陷入黑暗的深淵,對此,我想辯駁卻又無話可說,因為隻有我明白,我放棄的不是你,亦不是這個世界,我放棄的隻是我自己!在這個充滿血腥的黑暗世界中,關乎愛恨情仇、生死離別的大片一直都在上映,而不巧的是,我儼然已成為那裏麵的一個角色,演到現在,我這個角色已經投入到無法抽離,愛與恨倒好說,可生與死又要怎麽辦呢?當小馬哥、我爸他們接連因我而失去生命,我怎可能再置身事外,縱使不為活著的人,也得為死去的人奪回點什麽,ォ對得起那些因我而境遇悲慘的朋友和家人!所以,我必須要排除一切雜念,振作起來了……高哲轉身來到窗前,望著窗外自由澄淨的天空,又掏出煙吸了起來。


    晚些時候,陳玲玲不計前嫌地端了晚飯過來,而高哲卻突然開口說想去外麵吃,他受傷以後幾乎足不出戶,這個提議一開口,陳玲玲顯得很高興。雖然她心底裏還對高哲之前的態度耿耿於懷,可想到高哲是因自己ォ受的傷,她應該寬容地對待他ォ說得過去,便不跟他計較了,興高采烈地準備跟著高哲出門。然而,高哲看著她忙著換裝的身影,卻皺著眉跟她說,他是想要出去跟弟兄們去路邊的大排檔吃飯喝酒,她一個女孩家還是不要跟著去的好――陳玲玲本也是有氣性的人,聽高哲話音裏似對女性充滿歧視,當然最主要的還是聽出來他不想讓自己陪著出去吃飯,心裏自然生氣,便非要跟著。高哲本來倒並沒有半點歧視她的意思,關鍵是覺得那種場合並不適合玲玲這樣的女孩在場,或許,他認識的這些女子裏隻有梅捷可以接受並適應這樣的場麵,不過,看陳玲玲擺出千金大小姐的任性模樣,他也不甚自在,於是,他故意用冷冰冰的口吻拒絕陳玲玲,說玲玲你還是別去了,跟我混在一起的那些弟兄們都是上不得台麵的粗鄙之人,不懂規矩,比不上康哥和文哥他們有大哥兒範,別讓他們惹得你不高興,再說,你玲玲小姐若去了,他們會感到拘束,不敢說笑――話還未說完,陳玲玲便被他的態度激怒,拿起沙發上的抱枕向他砸來,冷笑道,“我不去就是了,你不用再說了!”當著高哲的麵,她怒氣衝衝地拿起提包摔門出去了。


    高哲從窗口看到陳玲玲上了她的寶馬車,疾馳離去,心裏卻鬆了口氣。玲玲,即便我放棄了馨雅,可你還是不要與我太親近,我不想傷害你――知道麽?恨我比愛我會讓你好過點!你認識的那個高哲已經死了!從現在起,我便會隻作個稱職的混混,隻作**中冷血跋扈的“哲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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