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啦?”李成博這樣的臉色周文一看就知,那是中毒的症狀,他焦急地問著,目光在李成博的身上快速搜索。


    “沒什麽。”李成博故作輕鬆地回答,並說,“快上去,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說完,向上攀爬。


    他的動作有點緩慢,每走一步似乎用盡了全身的氣力。


    周文越發覺得不對勁,他抓住李成博的胳膊,再次檢查,終於,發現對方手腕上有殘留的蟲子腦袋,而蟲子的刺吸式口器深深地刺入肉裏。


    蟲子有毒,李成博中毒了。


    周文終於明白,剛才,蟲子已經爬到李成博手臂上,並將他刺傷;但他為了不讓周文掉下去,忍著劇痛沒有鬆手;而此刻,毒素已經完全發作,他的整條手臂已經麻木,劇痛的感覺正由手臂輻射向他的肩部。


    “真的沒事。”李成博輕描淡寫地說,“不就是讓蟲子咬了一口,回去抹點解毒藥就行了。”


    話雖說得輕鬆,但語氣已經沒了此前的力度,顯得虛弱,抓住鐵鏈的手也在不住地發抖。


    此時,八卦地宮的地麵已經裂開一條巨大的裂縫,土路以及傀儡的身影清晰可辯。周文知道,此時不走便再無走的機會;他將李成博的手臂搭到自己肩膀上,挺了挺腰杆,說,走。


    或許是受到震動驚嚇的緣故,石壁上孔洞中爬出數量可觀的黑色蟲子,兩人放眼望去,幾平米範圍內黑壓壓的全是蟲子。


    那些蟲子似乎得了失心瘋,潮水一般湧向它們感知範圍內的活物,而此範圍內的活物隻有周文與李成博兩人。


    見此情景,李成博心中駭然,心說,娘的,看樣子走不成了。


    他望了望成群的蟲子,又看了看吃力地扶著他的周文,想了想,要周文鬆開手,說他有辦法對付這些蟲子。


    等周文鬆手後,他撕下被蟲子蜇傷的手臂上的袖管,又從兜裏掏出打火機點著。


    讓他感到欣慰的是,蟲子果真怕火,燃燒的袖管揮到哪裏,蟲子便紛紛往後退,部分來不及反應的,都掉了下去。


    “快走,這法子能撐一會。”他大叫道。


    周文愣了一愣,問:“那你怎麽辦?”


    “你上去後我立馬上去。”李成博邊揮舞燃燒的袖管邊催促,“快,袖管很快會燒完,你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正說著,他瞧見懸崖頂上出現了幾個人影,繼而,安莫言的聲音傳了下來:“文哥,小李,你們怎麽還沒上來呀。”


    話音一落,一個苗條的身影便從階梯頂端快速爬下來。


    李成博一見,知道安莫言要下來幫他們,忙喊道:“別下來,有噬魂天龍,被這玩意咬到,不出一刻鍾就會玩完。”


    從他被蟲子刺傷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將近五分鍾,而從這裏到達湖麵,即便是一路飛跑,也要十幾分鍾時間。


    周文的心沉了下去,他對黑色的蟲子全無概念,現在,聽李成博說被蟲子蜇傷後有效的救治時間隻有一刻鍾,這就等同判了李成博死刑。


    他焦急地對李成博說,“應該還來得及,快,咱們快上去。”說罷,就要去扶對方。


    “不要管我,你快走。”李成博叫道,他用一隻手脫下外套點燃,刹那間,大團的火焰逼退了附近的蟲子,同時,逼退了周文伸向他的手。


    一條繩子從懸崖上扔下,安莫言的聲音隨之響起:“文哥。快,綁住,我拉你上來。”


    繩子在周文的身邊晃蕩,但他卻沒有去接,因為他不想扔下李成博不管;自認識對方至今,李成博在他心目中早已成了兄弟,危急關頭,他怎能自己走掉呢。


    此時,八卦地宮已被分成兩半,土路已經鑽出地麵,轟隆隆地向上升起。


    “文哥,你再不走就是陷我於不義。”李成博邊揮著燃燒的衣服邊叫道,“就算現在蟲子放過咱們,我與你立刻離開,我也撐不到拿到解毒劑那會。你不走的話,咱們誰都活不成;這事要是傳出去,我死都不安心,別人會認為你是因我而死。”說著,大叫道,“快走。”


    周文心如刀割,他明白李成博的說法是正確的,現在不走,誰都活不成;但是,道義與情感束縛住了他的手腳,一時間,他難以做出抉擇。


    就在他感到兩難之際,身邊多出了一人來。


    原來,安莫言見兩人沒爬上去的跡象,擔心拖下去會導致不可逆轉的壞結果,便不顧自身安危來到兩人身邊。


    當她看見李成博青紫色的臉色時,便知道,對方體內的毒素已經發作,回天乏術了;同時,她也知道周文是絕不會拋下李成博不管的;於是,顧不太多,直接將繩子綁到了周文的腰間。


    周文整個人都處在渾渾噩噩的狀態中,直到感覺腰間一緊,見多了一條繩子,才知道安莫言的到來。


    安莫言外表文弱,但內心卻有剛毅的一麵,她知道此時與周文講道理肯定不行,便直接免去了這一環節,她用兩根銀針封住了周文的兩處經脈,頓時,周文便失去了行動能力。


    “拉。”安莫言朝著懸崖上方大喊一聲。


    繩子立刻被拉動,速度很快,看樣子,懸崖上的人不少,而且,力氣很大。


    周文雖不能動,但神誌清楚,他的眼淚如潮水般噴湧,心中一個聲音在不住地呼喊,內容隻有兩個字:成博。


    看著周文被拉上懸崖,李成博笑了,這是他有生以來發自內心最誠摯也是最純真的笑,他為能助好兄弟脫險感到自豪。


    安莫言眼中淚光盈盈,她問李成博還有什麽要囑托的。


    李成博說道:“我師父,拜托大家了。”說完,繼續用力揮舞燃燒的衣服。


    安莫言點了點頭,抹了一把淚,說了聲:“那我先走了。”


    普普通通的一句話,此刻卻成為訣別。


    安莫言轉身向上攀爬,任憑淚水在臉上蜿蜒。


    懸崖頂上,周文被兩個人架著走入通往陪葬坑區域的通道,架著他的人,一個是烈風,一個是考古隊的小楊。


    在進入通道時,周文聽到了懸崖下傳來李成博的歌聲。


    我站在風口浪尖,緊握住日月旋轉,願煙火人間,安得太平美滿,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


    刹那間,周文感覺到自己的心碎成了無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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