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看到拉住他的竟然是安莫言。


    “你……”他想說,對方為何也來了這裏,但轉念一想,安莫言有介入他人夢境的本事,而此刻他正在發夢,或許,安莫言正在用特殊的本領想助他脫離夢魘的控製。


    “別說話,快跟我走。”安莫言急急地說,說完,也不等周文做出反應,便拉著他朝一個方向疾行。


    走了沒幾步,周文便發覺不對勁了,因為,他們竟朝著一麵牆走去。由於走得比較快,如果此刻不停下來,要不了幾秒鍾,他們便會撞到牆上。


    “哎哎。”他叫起來,想提醒安莫言這樣走過去會有怎樣的結果。


    然而,安莫言壓根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拉著他跑了起來。


    周文想,我去,安大美人這是吃錯藥了嗎,這麽跑過去還不得碰得頭破血流。


    轉眼間,兩人已經到了牆壁跟前。


    接下來,讓周文覺得不可思議的一幕上演了,他看到,硬邦邦的牆壁變得虛幻,如同立體圖像,他與安莫言竟穿牆而過,來到了一個陌生的所在。


    “這牆是怎麽回事?”剛停下來,周文就不解地問,“還有,這裏是什麽地方?”


    安莫言回答:“牆壁原本就不存在,隻是你以為有牆罷了。”


    “什麽意思?”周文沒聽明白。


    “也就是說,牆壁,以及很多東西都是你想象出來的。”


    “我想象……”周文好像明白了,問,“你的意思是說,一切都是夢境?”


    “可以這麽說。”安莫言點了點頭答道,“也不全對,隻能說你目前處在夢境之中,但是,有些遭遇是經曆過的,隻不過,這些經曆原本已經封存在記憶裏,但是,在夢境中得以重放。”


    盡管還有點搞不清,但周文大體上已經明白,剛才一係列遭遇,有些是真實發生過的,有些是想象出來的。他無法區分哪些是真哪些是假,特別是楊麗被淹死這件事,給他的印象特別深。


    他在心裏祈禱,希望楊麗遇難一事隻是他的想象,不能是真的。


    令他欣慰的是,楊麗沒死的消息從安莫言口中得到證實,不僅如此,安莫言還說楊麗壓根沒潛入水底。


    盡管周文對此感到大惑不解,但他想,楊麗能活著比任何事情都重要;至於為何自己會有楊麗潛水並遇難的經曆,或許,是想象力太豐富,將心中所想在夢境中具象化了。


    夢嘛,原本就是沒有邏輯性可言的,能夢見楊麗也沒什麽不正常。


    他這樣想。不過,心中隱約有了不同的想法,他覺得自己對表妹過於關注,這讓他感到有些迷惘。


    “接下來該怎麽辦?”周文看了看四周,問安莫言。


    兩人所處的地方不是在水底,而在一個建築群裏;周文從未到過這地方,是以他認為這個建築群是安莫言構想出來的。


    安莫言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反問道:“你是不是覺得這地方很陌生?”


    見她這樣問,周文猜測必定有用意,便再次仔細打量周遭;看了片刻,他心中產生一種奇怪的感覺,因為,他覺得這個建築群裏的某些地方有些眼熟,但一時說不出為何有這種感覺。


    安莫言又問:“你還覺得這地方有點眼熟,是不是?”


    “對。”周文照實點了點頭,說,“很奇怪,我怎麽會有這種感覺。”


    “不奇怪。”安莫言指著一座房子院子裏的一棵樹說,“這是一棵無花果樹。”說著,問周文還記得嗎。


    周文不解地看了看安莫言,又將目光投向那棵樹,隻看了一眼,腦海中就像閃過一道霹靂,一些記憶片段就像放電影一樣出現在他眼前。


    他認得這棵樹,這棵無花果樹上有個明顯的特征,那就是綁著一根黃絲帶。


    在周文很小的時候,家中養了一條小狗,小家夥特別粘人,周文放學回來它總是寸步不離地緊跟著,是以兩者之間關係密切。


    某一天,不知怎的,周文放學回來沒見到小狗,問父母,都說沒注意到。


    周文跑遍整個鎮子去找,一連幾天,他的課餘時間都用在找狗上了。


    可是,令他失望的是,打那之後,小狗沒再回來。


    為了愛犬能再次出現,他學著電影裏看到的場景,在院中無花果樹上綁了一條黃絲帶,以祈求愛犬能回到他身邊。


    然而,他的愛犬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再沒出現過。


    隨著時間的流逝,周文心中的期望漸漸滅了,他已經知道,愛犬可能永遠回不來了,不過,每當黃絲帶褪色之後,他會重新綁上一條,以寄托對曾經的夥伴的思念。


    現在,他見到那棵無花果樹上也綁著一條黃絲帶,盡管色澤不再鮮豔,但從絲帶所處的位置來看,應該是他綁的。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吃驚地問安莫言,“我家的無花果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的?”


    “因為……”安莫言說出兩個字,停頓了一下才說,“這座房子就是你家。”


    “什麽?”相比見到無花果樹,安莫言的這句話更讓周文覺得意外,“怎麽可能呢,我家的房子長什麽樣我能認不出。”


    “你家的房子你自然熟悉,但是,這應該不是你記憶中的家,而是另外一個。”


    “我聽著有點糊塗,什麽叫另外一個。”


    “比如說,多年之後你的家。”


    安莫言剛說出這句話,周文便立刻明白了。


    此時是在夢中,而他先前有過夢中見到未來的經曆,比如,見到了年邁的老媽。


    “我明白了。”他恍然大悟道,“這座房子是未來重新修建後的我的家。”


    安莫言點了點頭。


    “但是。”周文提出了疑問,“此前我夢見過多年後家的模樣,卻不是這樣的。”


    “你的夢並不是毫無邏輯的。”安莫言分析,“或許,你兩次見到未來發生的事情,是不同事件發展的不同的結果。”


    這句話有點深奧,但周文還是聽明白了,安莫言的意思是,先前周文夢中見到了落魄的老母親,而現在卻看到了豪華氣派的周家大宅,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景象,其根源應該出自不同的事件。


    人的一生會遇到無數個事件,這些事件有大有小,但每一個事件都會影響到往後的發展,這種現象就是科學界所說的蝴蝶效應。


    由此推斷,周文見到的兩種截然不同的未來,肯定與某個事件有關,就拿他見到年邁母親那個未來來說,是源於周文進入湖底遺跡失蹤,周家動用甚至超出能力範圍使用全部資產和精力來尋找他,是以導致周家的沒落。


    而現在,周文看到了未來的周家豪宅,其起源一定是另外一個事件,也就是周文沒在湖底遺跡中失蹤,而是順利完成遺跡考察之後安全回到了家。


    周文感到心中釋然的同時,一個謎團也在他心底逐漸形成;為什麽,我為什麽會有在夢中預見未來的能力的。


    他將這個疑問說了出來。


    安莫言笑著說:“你從來沒有想到過你們家與我們家的關係嘛。”


    此言一出,周文感到震驚。


    的確,他以前從沒考慮過這方麵,總以為,周家與南京周家隻是同一個姓氏,不存在任何太過密切的聯係。


    現在,聽安莫言提出,他立刻猜想,難不成,兩地的周家原本就是遠親,是以他也具備南京周家人那樣的特殊本事。


    果不其然,接下來安莫言說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測。


    安莫言說,多年前,她的父親周福生在家譜中讀到了一段清代的記載。


    記載中提到在清朝初期,南京周家有一位先輩,此人為了避免後代遭受詛咒的困擾,全家遷至宜興。


    在舉家遷徙之際,他叮囑族中親人,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道出兩家的關係,也不要走動得太頻繁。


    正因為有這樣的囑托,所以,此後兩家盡管有來往,但都以非親人式的方式對待;特別是經過數代人之後,兩家後代真的以為相互之間沒有血緣關係,隻存在生意或朋友間的來往。


    雖然周福生得知兩家的真正關係,但他繼承先輩的規矩,對此事隻字不提;直到南京周家在詛咒的困擾下麵臨滅族之憂,他才無奈之下聯係周文,請對方伸出援手;自然,他是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提出請求的。


    聽到這樣的話,周文心中百感交集,他想起冒著生命危險,為解除南京周家詛咒進入龍門地宮,差點把命搭在那裏的經曆。


    他握住安莫言的手,激動道:“沒想到,我幫助的是自己的親人。那次冒險,值。”


    安莫言也很激動,她對周文說:“詛咒解除之後,我爸才將咱們兩家的關係說出來。我爸想,既然詛咒已經解除,理應找個合適的機會向你說明。正考慮要不要跟你說呢,李成博就打電話來說你出事了,我立刻趕了過來。”


    兩人代表兩家相認,興奮了好一會,才談到如何離開夢境的事情上來。


    安莫言說,憑借兩人的本事,出入夢境並非難事,隻是周文不懂得要領;周文便向其請教,安莫言就將周家獨門介入夢境的方法說了一遍。


    她還強調,周文之所以一再被夢魘困擾,是因為魘蟲之毒沒有清除徹底,她相信,隻要此次周文醒後服用周家的秘藥,往後餘生周文都無需擔心被噩夢侵襲。


    她說得比較仔細而複雜,但周文智商也不低,不說是全部聽懂,也明白了七不離八。


    於是,兩人集中精神冥思起來,隻幾分鍾之後,周文便聽到了嘈雜聲,還聽到有個女孩子說:“醒了,表哥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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