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叟依舊反對,開元卻覺得無所謂,他說,下麵也沒發現有危險,如果隻在深坑裏走走,不去地下更深處,理應不會有危險。


    然而,當活觀音提出要去更深的地下看看時,他也猶豫了,畢竟,墓葬是白家建造,他這個打工的要獲得報酬得由白家人給,假如活觀音出了意外,甚至人沒了,他向誰要銀子去。於是,也表示強烈反對。


    活觀音真就如神仙一樣,她猜到了開元的心思,安慰道,別擔心報酬,她早就安排好了,即便她不在,白家別的人也會付的。


    兩人拗不過她,隻好隨了她的願。


    但童叟強調,明天到了下麵,一切都得聽他的指揮。


    用過晚餐,開元見空地上升起了火堆,很多人還拎著燈籠,便問其中一人要幹啥。


    那人說,白家女主人今天要去墓室看看,按照慣例,先要祭祀一番。


    墓室尚在建設中還未啟用,某種意義上說起來隻是一個工程,不具備精神層麵的意義,而現在活觀音要去尚未完工的墓室看看,卻要先進行祭祀,他有點不解,但也能理解;他想,或許,這是白家人對墓室過於重視的緣故吧。


    片刻之後,祭祀儀式開始,讓開元覺得意外的是,司儀竟然是童叟。


    他一直以為童叟是一名精通墓葬結構的高手,卻不料對方還會主持這樣的儀式。


    他想,好嘛,這老兒原來是跳大神的。


    童叟圍著火堆揮舞桃木劍,燒了幾張符籙,念了一些難懂的咒語,又斬殺公雞灑雞血,口中喝道:“今白家女主入墓視察,所有鬼祟速速避退,若有違抗者,猶如此雞。”說罷,將手中的雞扔進了火堆。


    這一幕看得開元大跌眼鏡,他想,公雞血乃至陽之物,原本以為灑雞血是為了驅趕鬼祟,沒想到,卻是殺雞給鬼看,是殺一儆百的俗套招數。看樣子,童老兒屬此道中南郭先生,肯定是上白家來混吃混喝的。


    這種想法,讓童叟的形象在他心中矮了半截。


    儀式結束後,活觀音讓開元一起去墓室,於是,開元、童叟以及白家十三個半邊胡子在活觀音的帶領下,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去了西北角。


    此前,開元曾到過西北角,那裏除了有一個自然形成的通道,沒發現有通往別處的門;他有些疑惑,心說,難道,那地方有暗門不成。


    果然,到了那裏之後,活觀音在地上擺弄了一會,隻聽得磚石摩擦聲起,大麵積的地磚移動重新組合,轉眼間,一條通往地下空間的通道便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活觀音撣去手上的灰,朝開元與童叟做了個請的手勢,隨即,第一個走進了通道。


    通道裏有台階,距離很短,一行人很快便走出了通道;剛走出去,開元便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他們站在一座利用天然岩石建成的平橋的橋頭,橋下是一條地下暗河,橋的另外一頭有一道足有七八個人高的石門,門的兩側蹲著兩隻巨大的神獸雕像。


    我的天哪。


    這是開元看清楚環境後心中響起的聲音,是由衷的感歎。


    他想,假如石門後麵是墓室,那這座墓的規模也太大了,皇陵也不過如此。


    白家雖富可敵國,但隻是普通百姓,他們為何要修建這麽大規模的墓;難道,他們不怕朝廷知道後問罪下來,要知道,墓葬規模等同身份,超過皇陵規格的,寓意身份超過皇宮內的人物,那可是會被砍頭的重罪呀。


    想到這裏,他心中有些忐忑,心說,自己心甘情願上門來為白家服務,現在想來,簡直是自找死路,此事一旦被世人知道,必定是死路一條。


    活觀音堪稱讀心術高手,她再次猜出了開元的心思。


    她說道,白家建墓無意冒犯任何一個人,而且,白家早在上個朝代就已經開始建造此處,從這一點來說,足以證明無犯上之心。


    開元點頭表示明白,心中卻嘀咕,我明白有個屁用,關鍵得朱家人能明白,他們要是不理解,不還得掉腦袋嘛。


    想到這裏,他下意識環顧眾人,心想,你們這些人可得鐵漿子封嘴口風嚴實一些,走漏風聲可是會害死人的。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開元隨眾人走向橋的另外一頭。


    到了石門跟前,活觀音在門上擺弄了幾下,石門便轟隆隆地打開了。活觀音命令兩個半邊胡子在門外留守,說,石門隻能從外麵打開,千萬不能開小差溜去別的地方。


    兩個半邊胡子立刻答應,語氣堅決而自信。


    進去後,活觀音命十一個半邊胡子點亮牆上的油燈,由於麵積較大,牆上的燈多得數不過來,是以隻點了其中一部分。


    就著油燈的光亮,開元看清楚了周圍的環境,立刻,他的一雙眼睛無法轉動了,因為,他看到的不是一個未完工的墓室,而是堆滿各種昂貴器物的寶庫。


    “這……這是怎麽回事呀?”他吃驚地問活觀音。


    “嗬嗬。”活觀音笑了笑,說,“不急,你先看看,等看得差不多了我再告訴你是怎麽回事。”


    開元不知道她話裏的意思,覺得心裏不踏實,想再問問,活觀音卻做出了請的手勢,意思是讓他看了再說。


    得,既然這樣,那就看吧。


    想著,開元就在室內走動起來。


    此間石室麵積要比他們生活的地方小一些,但還是大得驚人,加上室內到處都堆著器物,走起路來要小心,是以開元溜達一圈回來,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


    見他回來了,活觀音麵帶微笑問他有何感受。


    開元臉上的神情有點複雜,因為,他難以理解活觀音為何要讓他看到這麽多價值不菲的寶貝。


    這一圈溜達下來,他不僅看到了如瓷瓶、青銅劍等眾多昂貴的器物,還見到了一堆一堆的金銀珠寶;他在明白白家為何有能力建造規模大如皇陵的墓葬的同時,也擔心得要命。


    溜達開始前,活觀音意味深長的笑容始終盤旋在他腦海中,使得他升起了戒備之心,生怕過一會活觀音便會將他滅口,以防他走漏風聲。


    但他轉念一想,活觀音要殺他的可能性不大,因為,入墓這麽長時間,他對白家的了解並不多,活觀音想讓他離開,一句話的事情,同樣,想弄死他,也是眨眼之間。


    白家十三個半邊胡子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盡管開元身手也不俗,但對手不賴,而且,他勢單力薄,麵對幾個高手,他至多能撐一刻鍾,然後,便會被打得靈魂出竅奔向閻羅殿。


    他認為,活觀音想要他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用不著大費周章讓他看這麽多金銀寶貝;之所以讓他看見,肯定出於別的目的。


    他心情很複雜,但表麵上卻裝出鎮定外加被震撼到了的樣子回活觀音的問話,說,沒想到,墓室中會有這麽多貴重的器物。


    活觀音臉上仍舊是那種讓開元感到不安的笑容,她說:“先生一定在想,我為何要讓你看到這些物件。”


    開元心中的警覺更甚,但他想,活觀音既然已經將話說到這份上,自己無論如何也得接話。是禍躲不過,那就幹脆豁出去,在別人的地盤上,不隨人家的意,結果隻能是越加糟糕。


    想到這裏,他如實點了點頭。


    “是因為我想借此表明白家對先生的誠意。”活觀音解釋道,“此舉是為了說明咱們之間的合作,應該建立在相互坦誠的基礎上。”她指了指堆得跟小山一樣的寶貝說,“可以這麽說,先生若想取走一些物件,隻要開口,也隻要拿得動,我不會攔阻。”


    室內寶物多得數不過來,單憑開元一個人,能取走的物件真可謂是九牛一毛。開元相信活觀音說的是真的,為此,他繃緊的神經鬆懈了下來。


    “開某懂得規矩,隻取應得的酬勞。”開元認真道,“這些物件乃白家所有,開某不敢有妄念,也從未想過多要一分一毫。所以,您請放心。”


    這話說得誠懇,活觀音讚賞道:“好。先生真不愧是神算子的左膀右臂。”說著,話鋒一轉,“實話跟先生說,這些東西原本不為白家所有,此處也非白家一家所建,白家祖先隻是在原有基礎上進行了修葺。”


    這話聽得開元有點雲山霧罩,他想,白家在原有建築物的基礎上進行修葺還能理解,說不定,早在元代此處已經有建築存在;但是,這些東西原本不是白家所有該怎麽理解,難不成,是這裏的原主人將這些寶貝贈送給白家的。


    他又細想了一下,覺得不可能,天下無人會蠢到將堆積如山的寶貝拱手讓人。


    他朝活觀音抱了抱拳,請對方明示;同時,心中也在猜測白家獲得原本不屬於他們的東西的諸多可能性。


    然而,當活觀音說出個中源由時,開元覺得非常意外,因為,活觀音說白家獲得這些東西純屬偶然,是一位白家先祖在一次撈水貨的過程中,發現了這些寶貝。


    撈水貨,也就是撈水中的冥器。開元想,如此說來,這些富可敵國的寶藏原本就已經存在,是白家人無意發現的。


    那麽,問題就來了,這些東西原本歸誰所有,又為何藏於此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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