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僵屍。這是紙條上的全部內容。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突出了此刻正在墓中發生的驚險一幕。


    毛長官與那名手下看過之後麵麵相覷,因為,自打他們從娘胎裏出來,僵屍這種東西隻在民間故事裏聽說,從沒親眼見過;加則,僵屍不是好貨色,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是以兩人都開始為墓裏的人擔心。


    “不行,得有人下去看看,去搭把手也好,人多力量大。”這是毛長官反應過來後說的第一句話,他將筷子重重地擱到桌上,瞧了瞧甲板上的潛水服,又看了看那名手下。


    那是一種期望與命令交織而成的目光,手下被這樣的目光看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隻是一名成天跟在長官後頭跑腿打雜的夥計,沒有丁點常人所不具備的本事,而毛長官眼神裏的意思他一眼就明白,是要他下水入墓看看情況。


    我.操。有僵屍哎,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人多力量大的道理我懂,可是,也要分什麽情況。現在,墓中有僵屍,而僵屍的能力又在活人之上,他現在去能幫上什麽忙,說不定,此去便成永訣,從此永居閻羅殿,為閻羅王跑腿去。


    見手下猶豫不決的樣子,毛長官有些惱火,他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輕視:“怎麽,沒聽見我說話嘛。”他開了口,聲音沒有一絲溫度,麵皮緊繃目光凜冽。


    手下知道,在長官麵前他隻是一個屁,甚至,連個屁都算不上,一旦違抗命令,保不準,下一分鍾他就會被扔進湖中成為魚食,而長官要做的,僅僅是再找個人來替代他而已。


    結果已經很明確,不管他願不願意,穿上蛙人服跳入湖中已經成為他唯一的選擇;跳下去好歹還有活的希望,說不定墓裏的同伴已經搞定僵屍,他去隻是到到場而已;如果不去,惹怒了毛長官的話,說不定對方會立刻痛下殺手要了他的命。


    短暫的權衡之後,手下默不做聲的穿上蛙人服很不情願地跳入了湖水中。


    看著漸漸消失在水麵上的手下,毛長官呸了一口,拿起筷子繼續吃了起來。


    墓中,先下去的六個人已經有兩人咽了氣。


    原來,在檢查過程中,他們發現甬道兩側設有耳室,便打開了其中一間耳室的門;沒想到,耳室裏沒有他們期望的隨葬品,卻有著一個讓他們恐懼的東西。


    那是一具死屍,或許是墓葬密封好的緣故,這具死屍竟沒有爛透,身上的皮肉盡管因脫水而顯得幹枯,但依稀能看出死前應該是個高大的男人。


    六個人看到死屍沒敢走進去,隻在門口看了會;就在他們想去打開另外一間耳室的門時,死屍突然動了,竟一步一步地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駭人至極的一幕嚇得六人忙往後退,饒是周仕林藝高人膽大,也被嚇得不輕,他立刻想到了僵屍,忙讓其他人往回跑。


    到達入口時,死屍也差不多追上他們,而想要回到上麵去,就必須穿上潛水裝備,但潛水服在他們下來後便被拉到船上去了。


    湖水並不深,按理,他們憋氣也能潛到水麵,但是,墓葬口子到無水空間隔著兩道石門,還要經過一條垂直的通道,按照正常人的肺活量,能憋氣遊到隔開水的那道石門並遊回來,如果繼續往上,恐怕還沒到達水麵人早就憋死了。


    危急關頭,周仕林讓負責報信的人立刻通知毛長官,讓上頭的人將潛水裝備送下來,他們在這裏與死屍對抗,盡量爭取時間。


    然而,報信人隻來得及寫了有僵屍三個字,死屍就已經來到近前;慌亂中,那人隻好將紙條塞進竹筒,繼而潛水去石門,到達石門打開門將竹筒丟進水中後又潛水回來。


    報信人剛回來,他就傻眼了,因為,同伴們已經跟死屍交上手,有一個還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來不及多想,他拔出腰間的短刀,也加入到惡戰死屍的隊伍裏去。


    死屍力氣奇大,而且,抗擊打能力超強,別說是拳腳,連刀子看上去都傷不到絲毫。


    打了一會,又有一個人被折斷了脖頸倒地而亡,剩下的四個人已經累得喘氣如牛,看樣子,要不了多會,即便沒被打死,也會累死。


    就在這危急關頭,毛長官的手下來了,但是,來了跟沒來沒什麽區別,因為,此人一見到死屍,整個人都嚇傻了,潛水服也忘了脫,像個無意識的傀儡一般僵在了那裏。


    周仕林施展飛刀絕技,邊阻擋死屍邊讓金永良穿上潛水服出去。


    金永良哪兒肯走,大吼道:“我日他個祖宗,拚了。就算是死,能跟仕林兄弟一塊,也無憾了。”


    “你瞎說什麽呢。”周仕林急得大叫,“死一個好過死一雙,好歹得有人給家裏報信呀。”


    “那你回去,我來頂著。”金永良毫無妥協的餘地。


    周仕林已經明白,這件事上已經沒得商量,金永良不走,他更不可能離開。


    “哈哈,也好。”他豪爽地笑道,“黃泉路上結伴同行也不寂寞。他娘的,拚了。”


    周仕林向來不說髒話,更別說是罵娘,可此刻,這個周家大宅的舵把子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在他看來,今日想活,已難,何不痛痛快快的死去,更無需像往日那樣為了麵子與周家聲望,活得過於拘謹。


    “哈哈,好。他娘的,拚了。”金永良也大笑著罵了一聲娘。


    兩人的對話感染了其餘三人,不僅是與周仕林、金永良一起下來的兩個人,毛長官的手下也為兩人視死如歸的舉動所感動,心中恐懼頓時散去。


    不就是死嘛,十八年後本爺又是一條好漢。


    在不懼死亡的思想驅使下,五個人越戰越勇,倒是那具死屍,漸漸的似乎無心戀戰,且戰且退。


    死屍後退,五人也沒傻到主動去追的地步,因為,不怕死與能活下來後者更吸引人,於是,五人站定不動,看著死屍退進黑暗中消失不見了。


    死屍為何不戰成了五人定下神來後思考的問題。


    死屍沒有思想,不可能是擔心打不過五人才萌生退意,更不可能是發慈悲有意放他們一馬。


    最後,還是毛長官帶來的一個叫做項離的人瞧出了端倪。


    他指著甬道頂部的溝槽說:“我知道了。娘的,那壓根不是什麽僵屍,而是機關俑人。”


    四人看向上方,發現那些溝槽長長的,一頭延伸入前方的黑暗之中,溝槽中還有幾根絲線狀的物體懸掛在那裏,如同蛛絲。


    經過檢查後眾人終於明白,那個所謂的僵屍實質是被絲線控製的傀儡,之所以能與他們打鬥並退去,是因為機關所致;其作用範圍是有限製的,他們所在的位置已經到了傀儡作用範圍的極限,所以,才會退去。


    “真他媽的歹毒。”項離罵了一句,繼而分析,“這裏設置了如此厲害的機關,說明墓主人一定不簡單。”


    毛長官的手下才不管墓葬裏的主人是誰,他隻想盡快回到上麵去。他對四個人說,他要去向毛長官匯報情況,這就返回了。


    四個人也沒指望他留下,因為,他隻是毛長官的隨從,跑跑腿還行,跟他們一起冒險,恐怕非但幫不上忙,還會拖後腿。


    等那人離開後,四個人簡單商量了一下,覺得,應該繼續往裏去。


    四人的膽子都不小,金永良又是經常與死人骨頭打交道的主,另外兩人也可能是倒鬥老手,所以,都沒有打道回府的念想;加則,就此回去的話毛長官會不樂意,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頭一天沒點收獲,這個穿軍服的主肯定會認為沒麵子。


    決定好了之後,四個人繼續往裏走,當來到耳室附近時,他們放慢了腳步,輕手輕腳的走過去。


    他們可不想再來一場惡戰,甚至,另外一間耳室也沒打算進去,生怕裏麵也會有猙獰的機關俑人存在。


    走了不多會,甬道到了盡頭,幾人將手電光照過去,發現前方是一個龐大的空間,之所以說龐大,是因為這樣規模的空間不是一座墓葬該有的。


    四人仔細觀察,見這個空間裏有很多古舊的建築,幾條石板路縱橫交錯地穿行其間,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古時候的小鎮或村落。


    “太他媽奇怪了。”金永良詫異地說,“按理說,甬道盡頭該是前室,但是,怎麽這裏卻像一座小鎮哪。”


    周仕林似乎想到了什麽,他問三人,是否聽說過太湖沉城的傳說。


    項離與另外一人搖了搖頭,他們是從外省來的,對宜興地界的事物不甚了解。


    金永良倒是聽說過,他聽周仕林這麽問,立刻明白過來,說:“仕林,你該不會說,這個地方就是被觀音大士發火淹沒的古城吧。”


    “我也隻是猜測。”周仕林解釋,“但如果不是被淹沒的古城,這些古建築就無法解釋了。”


    “也對。”金永良點了點頭,建議道,“不管是不是古城,既然來了,咱們就好好看看,保不準,能發現點關於這地方的線索。”


    這個建議得到了一致認可,於是,四個人決定走近離得最近的一座房子,他們希望從房子的建築特點,甚至屋裏的陳設,能看出此處究竟是墓葬還是傳說中的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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