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五分鍾光景,走在頭裏的人發現,前方濃墨似的黑暗中不時閃現幾點光亮,頓時警覺起來。


    老村長讓眾人停下,小聲地說,那些光亮有可能來自沙漠中遇上的那夥人。


    一幫人頓時緊張起來,那夥人是犯罪分子,手中有武器,還殺死過人,要是遇上他們,結果肯定不美好。


    周文小聲地對宗國勝說:“宗教授,咱們這麽多人這麽大動靜,對方肯定有所覺察,得有防備措施。”


    宗國勝也想到了這一點,他跟老村長商量,是不是暫時原地休息,想出萬全之策再往前去。


    老村長卻不同意,說在這裏呆久了,讓對方先進入古城範圍,占了有利位置,反倒更不利。


    為了安全起見,老村長讓大家在原地等待,由他帶村民們先去前頭探探路,假如沒什麽危險再通知大家前去。


    周文認為這樣安排有些不妥,但又無法明著說,隻能任由老村長帶著村民離去。


    等老村長他們融入遠處的黑暗後,周文向宗國勝道出了他的擔憂:“宗教授。老村長帶走了全部村民,他們會不會扔下咱們不管呀。”


    宗國勝想了想,說:“應該不會吧。盡管老村長某些方麵說話做事與常人有異,但看上去慈眉善目的樣子,不像是個會使壞心眼的主。”


    其實,宗國勝心裏也沒底,畢竟,他和老村長接觸才兩次,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的,對老頭沒有深入了解,對方到底是怎樣的人,他也難下結論。


    說話間,前方忽然傳來砰砰的槍聲,數十道光亮交叉著劃破了濃墨一般的黑暗。


    陳國江一聽這動靜,說了聲不好,老村長他們跟那夥人幹起來了,得趕緊去增援。說完,就要帶警員出發。


    張教授忙將他拉住,說:“不能去,不能去呀。你們要是走了,我們手無寸鐵的,誰來保護我們呀。”


    陳國江心裏感到糾結,他想,如果留在這裏,眾人的安全的確有保障,但這樣一來,老村長他們就危險了,單憑村民們手裏的木頭杆子,怎能跟荷槍實彈的犯罪團夥對抗。


    他焦急萬分,來回踱了幾步,又捶了兩下腦袋,期望會忽然開竅,想出個兩全之策來。


    就在這時,前方黑暗中跌跌撞撞跑來一人,看姿勢像是受了傷。


    難道,是村民們敵不過歹徒跑回來報信了,或者,是嫌犯誤打誤撞跑來了這裏。


    陳國江拔出手槍指向來人,問是誰。警員們見狀也都端槍瞄準來人。


    那人對陳國江的喝問沒做出任何回應。等離得近了,陳國江赫然發現對方手裏拎著一把半自動步槍。


    “站住!再靠近就開槍啦!”他朝著那人發出了警告。


    然而,那個人並不理會,繼續跑過來。


    陳國江已認定對方是犯罪團夥成員,加上對方手裏有槍,認為任其靠近危險太大,便準備開槍阻止;卻不料來人摔了一跤,臉朝下趴到地上,手裏的半自動步槍被甩得老遠,躺在那裏不動了。


    “大林、小張,過去看看。”等了片刻,見地上的人沒有任何反應後,陳國江發出指令。


    大林與小張端著槍謹慎走向前,等靠近了,按照兩人協同作戰的習慣,由大林端槍負責警戒,小張上前用槍管頂了頂那人。


    小張見那人沒什麽反應,打算用腳將對方翻過來看看;讓他沒料到的是,就在他的一隻腳剛觸碰到那人的身體時,那人忽然半坐起身子,伸出手來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嘴裏含含糊糊說著:“救我……有……僵屍。”說完,雙手垂下,倒地不起。


    小張被嚇得不輕,好在他心理素質優於常人,很快鎮定了下來。他深吸了一口氣,俯身觀察那人,等看清楚那人的臉,以及這人身上的傷口時,他不由得臉色一變,渾身頓時起了層白毛汗。


    “小張,怎麽樣了。”陳國江大聲問。


    小張顫巍巍地站起身,回過頭來說:“死、死了。”


    他說話的聲音發顫,陳國江覺得意外,心說,如果不是可怕到極點,小張不可能被嚇成這樣。


    “到底怎麽了,怎麽嚇成這樣?大林,你去看看。”


    大林應了一聲,走了過去。


    由於光線昏暗,大林看不清那人的長相,隻覺得那人的臉模模糊糊的,連五官都看不出來。


    為了確定此人是死是活,他蹲下去,伸手想探一下那人的鼻息和脈搏,沒想到,蹲下去後,由於離得近了,那人的臉清晰地躍入了他的眼簾,是一張恐怖到極點的臉。


    剛才,大林之所以看不清這人的五官,是因為這張臉像是遭到了野獸的撕咬,血肉模糊的;大半張麵皮已經不見了蹤影,眼睛和鼻子都沒了形狀,整個腦袋看上去就像個滿是血汙的大饅頭,唯一可以辨認的,是已經被撕爛了嘴唇的嘴巴裏露出來的一口白森森的牙。


    最讓人觸目驚心的是,這人的脖子上缺了一大塊肉,乍看之下,就像隻有半個脖頸支撐著腦袋,那應該是致命傷。


    這樣的慘狀,嚇得大林僵在那裏,半晌沒說得出話來。


    陳國江見大林蹲在那裏不動,問到底怎麽了。


    大林哆嗦著嘴唇回答:“這、這人死、死了。”


    “死了?”陳國江覺得意外,倒不是為了那人的死,而是奇怪為什麽兩名心理素質出眾的警員,在一個死人麵前表現出如此恐懼。


    他不想糾結這些在他看來沒多大意義的問題,問:“認得這人嗎,是不是村民?”


    大林搖了搖頭,說從裝束來看,應該是個漢人;再則,老村長他們來時沒帶槍,而這人卻拿著半自動步槍。


    “這麽說來,可能是那幫嫌犯裏的一員。”陳國江邊說邊走過去。


    等他看清楚地上那人慘不忍睹的麵孔時,也被嚇了一大跳,說:“哎呀,都爛成這樣了,難不成,是地下野獸幹的?”


    此時,小張已經緩過神來,他說:“也許是比野獸更可怕的東西要了這人的命。”


    “比猛獸更可怕?那會是什麽?”


    “這人臨死前說了一句話,說……有僵屍……”


    “有僵屍?”陳國江說,“小張,咱們都是警察,迷信的東西你不會去相信吧。”


    小張看了看地上那人,支支吾吾地解釋:“呃……我也不信世上真會有什麽僵屍。但……但這人傷成這樣,總該有原因吧。”


    “嗯,不管是什麽東西要了這人的命,咱們都得小心提防。”


    人群裏的汪誠聽他們提到僵屍,不由又想起那個夢來。他問周文:“難不成,這裏真有僵屍?”


    周文聳了聳肩,表示他不清楚,但他強調:“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那人臨死前說到有僵屍,我估計,他是遭到什麽東西襲擊了,而襲擊他的東西長得跟電影裏的僵屍有些相似。”


    “嗯,有這可能。但不管襲擊他的到底是野獸還是別的什麽,一定很可怕。一會,千萬別讓咱們給撞上了。”


    兩人正說著,遠處黑暗裏忽然出現了十幾點光亮,依稀還可以看見一些人影。


    大林見了,忙舉槍喝問:“我們是警察,你們是誰?”


    他剛表露身份,那邊的人立刻騷動起來,隻見十來條身影迅速隱入了附近的黑暗中。


    有人嚷道:“他奶奶的,今天算是倒了血黴了,剛與僵屍惡戰一場,好不容易逃出來,又遇上了警察。貓姐,你說咱們該怎麽辦,要不,幹他娘的。”


    又有人說:“火炮兄弟,千萬別衝動。看對方人手不少,真要是動起手來,咱們不見得能占便宜。”說話的是個女的。


    田沐雪覺得這個聲音有點耳熟,仔細想了想,腦子裏浮現出一個妖媚的女人身影來。


    劉甦鵑,一定是她。


    田沐雪幾乎是咬著牙對宗國勝說:“就是這個說話的女人害死了張師傅。”她的憤怒是有理由的,因為,她目睹了舍命救她的張胖子臨死前那絕望的眼神,張胖子死前的一幕已經深深烙在了她的記憶中。


    接下來,陳國江等人圍繞怎樣抓捕嫌犯展開了討論;而那邊的一幫人也沒有閑著,幾個管事的聚到一隻大棺材後麵,小聲商量應對的法子。


    手持夜視望遠鏡的火炮從棺材後麵露出半拉腦袋,觀察對麵的陳國江他們。


    看了片刻,他蹲下來向劉甦鵑匯報情況,並建議:“貓姐。我看對麵那些人不全是警察,好像沒幾杆槍,要不,咱們先發製人撂倒那幾個警察再說。”


    劉甦鵑沒有馬上回答,此刻,她正猶豫著。


    如果換了平時,劉甦鵑會采納火炮的建議,但現在情況特殊,他們剛從可怕的僵屍堆裏跑出來,迎麵卻碰上了警察,可謂是後有追兵前有堵截,如果真動起手來,萬一那些僵屍追上來,兩麵受到夾擊,結局一定不樂觀。


    蘇雅見她猶豫了,知道她心裏的擔憂,就請鐵八爺給拿拿主意。


    鐵八爺摸了摸下巴,想了想後說:“情況對咱們不利啊。如果現在動起手來,撂倒那幾個警察並不是難事,但萬一被剛才那些東西追上來,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那咱們也不能就這麽幹等。”火炮很著急,他擔心延誤了時機,萬一被對麵的人搶先動了手,反而會變得更被動,他說,“我看哪,都別商量了,打了再說。大不了拚個魚死網破。”


    “嗬嗬。”鐵八爺苦笑著搖了搖頭,對火炮說,“兄弟這脾氣還真對得起你的名號。”說著,他問身邊的匪爾,“丫頭。咱們這幫人裏數你知識麵廣,你來幫大夥拿個主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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