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後,老村長帶領眾人進入了土丘內部。


    進去後,眾人發現,裏麵的氣溫跟外邊相比可謂是天壤之別,這裏的陰冷跟外頭的炎熱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土丘內部沒有一絲光源,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如果沒有手電照明,根本看不清環境。


    原來,土丘實質是個巨大的墳包,裏麵埋葬著村中先人。


    這裏的墓穴都是用石塊堆砌而成,與石塔相似,所以,村民們習慣稱這個地方為塔林。


    “公安同誌,這裏就是塔林。”老村長對陳國江說,“其實,就是我們村的一個集葬地,埋在這裏的,都是村裏的先輩。你們想調查什麽請隨意;當然,想了解什麽也可以問我,我會知無不言的。”


    在李成博看來,城府極深的老村長在進入塔林之後,一定會設法阻擾他們的調查;然而,老頭子的表現卻與他的猜測相反,不僅沒有阻擾,還積極配合,這讓李成博覺得意外。


    難道,是我判斷錯了。不對,先前老頭子警告過自己不要進入塔林,說明,這個地方一定存在秘密;眼下老頭子之所以能這麽積極,會不會在給大夥灌迷魂湯,目的是讓大家疏忽大意,從而忽略塔林裏可能存在的秘密。但如果此處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會是什麽呢。


    李成博苦思冥想起來。


    忽然,他腦海中跳出兩個字來。


    通道。


    張旭麗的日記中提到了連著古墓的通道。


    李成博似乎明白了,認為老村長一定是不想讓他們找到已經被堵死的通道,以此掩蓋當年他們企圖將張旭麗父女困死在古墓中的事實。


    不行,我得將那條通道找出來,讓老家夥的詭計泡湯。


    想到這裏,他打著手電,專挑一些隱蔽的角落去檢查。


    老村長見他專門檢查轉彎抹角的地方,臉上閃現出一絲不快。


    十來分鍾之後,整個塔林被找了個遍,也沒發現有價值的線索。


    陳國江低聲嘀咕:難道,這裏隻是埋死人的地方。


    這句話被李成博聽了個正著,他可不這麽認為,因為,他已經從陰森的墓穴裏看出些端倪來。


    李成博見老村長站在墓穴入口,離他有些遠,小聲說話應該聽不見。他低聲提醒陳國江:“陳隊。如果這裏隻是個墳地,那老頭先前就不會阻攔我與周文來這裏。我敢肯定,這地方一定有問題,也許,張旭麗提到的連接古墓的通道就在某個角落。”說著,指了指不遠處一座緊挨著土壁的石塔,“您看,這個石塔體積比其他的要大得多,而且,緊挨著土壁,會不會……這石塔後頭……”言下之意,當然是說石塔後麵會不會藏著秘密。


    被他這麽一提醒,陳國江也覺得有問題;他喊來老村長,指著石塔說:“老村長。您能不能給介紹一下這座石塔的來曆。”


    這句話似乎被觸及了老村長的痛處,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沒有說話,默默地凝視著石塔。


    李成博發現,老頭臉上竟是悲痛的表情。


    過了片刻,在歎了一口氣之後,老村長顫巍巍地開口了:“唉,報應哪,這都是報應哪。”


    在小說或影視中,一旦角色要講述某個故事或不堪的往事,似乎總少不了角色說出“報應”兩字的經典橋段,李成博覺得,眼下的老村長就是如此,這個城府極深的老頭接下來要講事情了,而且,講出來的事情或許與張旭麗父女被困古墓有關。


    果不其然,老村長道出了當年他們送張旭麗父女進古墓,最後堵了通道的事情;但讓李成博始料不及的是,村民們堵通道竟然是出於無奈,甚至是必須這麽幹的。


    老村長說,當年,那對父女進古墓後發生了意外,父親被黑屍蹩咬傷,女兒也受了感染;他很著急,因為,黑屍蟞的毒很厲害,人一旦被咬,除了死,沒第二種結果;更嚴重的是,會傳染,被感染者很難治得好。當時,他擔心萬一村民受到感染,鬧不好整村的人都會死。


    說到這裏,老村長問周文與李成博:“想必兩位一定還記得村裏的守護神蟻吧?”


    李成博立刻回想起可怕的馭屍青來,有些害怕,心說,那些差點要了他與周文命的煞神,怎能忘掉呢。


    他與周文點了點頭,表示記得。


    老村長說:“這些神蟻有個名字……”


    “是不是叫馭屍青?”周文搶過話頭問。


    見他說出這個名稱,老村長心裏一動,他想,能知道這個名稱的人一定不尋常。


    他解釋:“村裏馴養這些神蟻的目的,是保護村民不受沙漠野獸的侵擾;主要,還是用來對付從古墓通道裏出來的黑屍蹩。”說著,指了指那座石頭砌成的石塔。


    “哦,原來是這樣。”李成博做出恍然狀,然後,裝出不經意的樣子,“哎,您剛才說古墓通道,難不成,通往古墓的通道就在石塔後麵?”


    老村長沒有回答,他走到出口處,朝外頭說了些什麽,一些男性村民便走了進來。


    李成博覺得奇怪,因為,他們進來的時候沒見外頭有人,現在卻來了這麽多村民,他不得不懷疑,一切,都是老頭子事先安排好的。


    他稍稍回憶了一下,腦海裏閃現出一個畫麵,他們來塔林時,路經村中央,老頭用土話朝一個男人喊了什麽。他想,一定是在那個時候,老頭就安排好了一切。


    老頭子為什麽要這樣做,是猜到我們一定會提到通道的事,不想隱瞞,預先安排人來打算打開通道;或者,是出於別的目的。


    想法多了就會有心事,李成博思維中大量與不好結果有關的字眼一股腦兒浮現出來,他甚至擔心老頭子會將他們滅口,盡管是在沙漠邊緣,但也算是處在沙漠中,周圍人跡罕至,幹掉幾個人或許對他們來說不是大事,他們不是曾經想幹掉張旭麗父女的嘛。


    想到這裏,他的心一點點往下沉,老頭子的麵貌在他眼中似乎也變得猙獰起來。


    這時,老村長已經開始指揮村民拆除石塔,不多會,一條能容兩個成人並排行走的通道便出現在大家的麵前。


    “這條就是通往古墓的通道。”老村長撣了撣身上的塵土,指著通道說,“當年堵通道一事,也怪我一時糊塗。那個時候,有村民說,為了不讓蟲毒擴散殃及村民,唯一辦法隻有將張姓父女困在古墓裏,任其自生自滅。為了保護村民的安全,萬般無奈之下,我決定這樣去做。當時也是實在沒辦法,如果不這麽做,風險也太大,鬧不好,蟲毒擴散開來,村子可能要遭了滅頂之災。”


    聽完老村長的解釋,大家盡管能理解,但李成博覺得老頭子那樣的決定十分不妥;也難怪,老村長給他的印象不好,是以做什麽事說什麽話他都不會輕易相信,總感覺老頭子是屬於那種隨時會設計人的人。


    他對老村長說:“如果,隔離措施得當,張姓父女應該還有得救,犯不著為了不讓蟲毒擴散就封了通道。這與殺人有什麽兩樣。”


    “唉。”老村長歎了口氣,滿是愧疚地說,“所以,今天是我該遭報應的時候了。其實,當年不是絕對沒辦法救治張姓父女……”


    這句話大大出乎周文的意料,他原本以為,當年封堵通道是老村長在萬般無奈之下做出的決定,現在,聽說不是絕對沒有救治的辦法,也就是說,辦法是有的,隻是沒去嚐試。他覺得奇怪,問老村長到底是怎麽回事。


    老村長神色黯然地解釋:“其實,當時我想到了用馭屍青的蟻酸來克製張姓父女身上的蟲毒,但問題是,誰去給他們送藥?因為,接觸他們的人,極有可能會感染蟲毒,到時,救人不成反倒會送了性命。”說到這裏,他料想著李成博會提出不同的意見,就搶先問他,“如果換了是你,你敢去送藥嗎?”


    老頭子料得沒錯,李成博是想反駁來著,但現在被老村長一問,有些語塞。


    是啊,冒著生命危險的事,誰會大大方方地去做呢。


    再說了,馭屍青的蟻酸能不能解蟲毒還是未知數,萬一不起作用,真就救人不成反倒送了自己性命,那種事情的確不劃算,常人是不可能去嚐試,換了他,也不會去冒如此大的風險。


    想到這裏,他幹脆不表態,等著老頭繼續往下說。


    老村長見李成博沉默不語,知道對方無力反駁,他接著說,後來,他覺得將張姓父女困在墓裏置之不顧,道義上說不過去,就找來昔日向老友求得的一隻神寵,這隻神寵名曰妖瞳,是人類在地下活動時的好幫手。


    他在妖瞳身上塗抹了蟻酸放進了通道裏,這麽做,是期望能用這個法子去解張姓父女身上的蟲毒,等兩人康複並來通道發出求救信號,他就可以打開通道讓兩人出來。


    可惜的是,此後數月時間裏,沒能等來父女兩;他猜測,兩人一定沒能熬過這個坎,死在古墓裏了。


    聽到這裏,眾人恍然大悟,原來,陪伴在張旭麗身邊的小妖瞳,原來是老村長當年為了救他們放進古墓裏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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