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就在周文他們出發徐州的當晚,夜幕下的銅棺山,山野間原本的寧靜,被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和低語聲給打破了。“南嶽寺”附近的小道上,幾個人影在匆匆趕路。


    一個聲音響起:“軍爺。咱們這次能成功嗎?”


    “你說呢?”被稱作軍爺的劉大軍沒直接回答,而是用淡淡的語氣反問提出問題的二狗。


    二狗的本名叫做張超,在這個團夥中屬於幹體力活的。他似乎感覺到劉大軍語氣裏有些不快,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樣接話。


    劉大軍見他窘迫的樣子,樂了,說:“嗬嗬。我說二狗,你啥時候變得這麽小心翼翼了?咱們幹的是什麽?摸冥器的買賣。這檔子事有百分百成功的嗎?說白了,幹幾票隻要一次成功,就足以半輩子吃喝不愁。你呀,別去考慮太多,現在要做的,是先找到古墓的入口。”


    “哦哦,那是,那是。”二狗點頭稱是。


    這幫人,正是王教授他們在“南嶽寺”附近發掘“榫卯棺”時遇上的那夥人。


    夜裏的銅棺山,不像白天那樣景色宜人,茂密的植物在夜色中左右搖曳著,看上去就像一群張牙舞爪的怪物。


    一行人匆匆趕路,很快來到此前他們發現的一個洞穴跟前,洞裏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劉大軍喊大塊頭老耿打頭陣領路,他和張超走在中間,剩下的一個負責押後,幾個人打著手電魚貫地走進了洞裏。


    走在頭裏的老耿盡管平常做事大大咧咧的,就像沒個怕的時候,但此刻,山洞裏黑乎乎、涼颼颼的氣氛,還是讓他心裏覺得發毛。


    他走得有些猶豫,劉大軍看見了,問他是不是害怕了?老耿聽了覺得沒麵子,忙否認,還裝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腳下的步子加快了不少。


    走了不多會,前麵有一堆大小不一的亂石堵住了去路,劉大軍看見了不由皺了皺眉。


    老耿用手電照了照那堆石頭,回頭對劉大軍說:“軍爺。看樣子這裏是個死胡同呀。”


    劉大軍沒做聲,走到那堆石頭前,打著手電蹲下來,他透過石頭縫隙看向裏麵;片刻,他站起身說:“看來,石頭並不多,得想法子清理掉。”


    “清理掉?”二狗聽了用手電照了照來時的路,說,“但這通道跟羊腸小道一樣,石頭想要挪地方,就得搬洞外頭去呀。”意思是,工程量很大。


    “怎麽?你嫌累?”劉大軍的臉色有些難看。


    “不是,不是。”二狗忙解釋,“累倒是無所謂。我是擔心哪,大堆的石頭擱洞外頭太顯眼,容易引起別人注意。”


    這句話提醒了劉大軍,他想:我怎麽沒想到這問題呢,如果,真引起別人的注意,甚至,招來了警察,那就玩完了。


    老耿出了個主意,他指著通道說:“軍爺,你看這樣行不行。通道並不是太窄,咱們將石頭沿牆壘起來,留夠一個人進出的空間就行。”


    劉大軍覺得這法子可以試試,便喊大家立刻動手。


    這一動手就是好幾個時辰,直到淩晨三點多,堵住去路的石頭還是很可觀。


    劉大軍透過石頭縫隙仔細觀察了一會,說:“看來,一時半會還搬不完。大家都累了吧?這樣,咱們這就回去,好好睡上一覺,等恢複了體力,晚上接著幹。”


    他們落腳的地點在鎮上的陶瓷城裏,是一家叫做“陌離紫藝坊”的公司,負責人陌離跟劉大軍有多年的交情,兩人暗地裏一直在幹販賣文物的勾當。


    回到“陌離紫藝坊”,劉大軍見屋裏燈亮著,陌離正坐在沙發上喝著茶,便問:“軍師。怎麽還沒睡覺?”


    陌離沒馬上回答,而是問情況怎麽樣了?劉大軍就將通道被堵,需要搬空石頭的事情簡單說了下。陌離聽後來了興趣,問:“這麽說來,有希望進入墓室?”


    “是啊。”劉大軍說,“不過難度也不小,石頭已經搬了大半,剩下的我看還得一兩個鍾頭才能搬完。”說到這裏,他話鋒一轉,再次問陌離怎麽到現在還沒休息?


    陌離正想回答,但看了看二狗他們三個,就沒說話,而是向劉大軍使了個眼色。


    劉大軍讀懂了陌離的意思,知道對方接下來要說的話不方便有別的人在場,就吩咐那二狗他們先去睡覺。


    等二狗他們進了各自的臥室,劉大軍問陌離:“怎麽啦?神神秘秘的?”


    陌離看了看幾個臥室的門都關上了,這才壓低嗓音對劉大軍說,有消息了。


    “有消息?你是說老頭子那幫人?”劉大軍問。


    陌離點了點頭。


    劉大軍口中所說的老頭子不是別人,正是跟汪誠他們一起去了徐州的寶叔。


    陌離說:“徐州電視台播報了一則很怪異的消息,與鼎有關。”


    “哦?什麽樣的消息?”


    接下來,陌離將寶叔他們在徐州的遭遇,仔仔細細地告訴了劉大軍。


    劉大軍聽完,有些興奮,說道:“看來,筆記上記載的內容並不是空穴來風。”


    “是啊。不過,關於九鼎擁有神奇力量的說法,僅僅是個傳說,光憑筆記上的記載也不能說明什麽;而且,目前咱們隻知道銅棺山和大慶黑魚湖有銅鼎消息,具體是不是真的存在銅鼎沒有確切的證據,就算這兩個地方真有銅鼎,也不代表這些鼎是九鼎之一。所以……”說到這裏,陌離從沙發上站起,拍了拍劉大軍的肩膀,說,“我們要做的工作還有很多。另外,一定要牢記,這些重要的信息絕對不能透露給第三者,避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個我明白。筆記上的內容除了咱兩,我沒對其他人說。二狗和老耿他們也隻知道咱們是奔著銅棺山裏的冥器來的。”


    “嗯,這樣就好。”


    “但……有個問題,難道,傳說落在徐州的那隻鼎,就是老頭子他們看到的那隻?體積也太小了吧。”


    “這個嘛,就等徐州那邊有了新的消息再去分析了。”


    “好。哎對了。”劉大軍想起什麽,問陌離,“你安排盯住老頭子的究竟是什麽人物?這麽大神通,能隨時掌握老頭子他們的一舉一動?”


    “嗬嗬,這個嘛。”陌離笑了笑,再次拍了拍劉大軍的肩膀,說,“大軍。咱們在道上混了很多年,應該知道,有些事情還是保密一點好。”說到這裏,他換了一種語氣,關切地對劉大軍說,“去休息吧,搬了一晚上的石頭肯定累了。所謂,革命尚未成功同誌尚需努力,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隻有保持健康的身體,才能繼續咱們未盡的事業。”


    在劉大軍心中,陌離是個有分量的人。過去很多年裏,在撈冥器與倒賣文物方麵,他之所以能做得順風順水,都虧有陌離出謀劃策;簡單說,陌離不僅是他關係很鐵的一個合作夥伴,還扮演著軍師的角色;他對陌離的依賴,已經勝過他身邊的任何一個人。


    現在,他見陌離要他不要管線報人的事,想想也有道理,於是,不再問,道了聲晚安回房去了。


    第二天晚上,劉大軍又帶著二狗他們去了那個山洞,與昨天不同的是,陌離也跟著去了。


    又是好一陣忙乎,一直忙到將近十二點,堵住通道的石塊才被清理幹淨。


    然而,等所有石頭被搬空之後,他們看到的卻是意想不到的一幕,通道的盡頭有一個黑漆漆的大洞。


    劉大軍覺得很奇怪,問陌離:“哎,陌爺。你不是說這裏有堵牆的嗎?”


    陌離也很意外,說:“據我接到的線報,這裏應該有堵銅質的牆,但現在……怎麽破了個洞了?”


    劉大軍見狀,料想陌離知道的也不會比自己多,幹脆按下話頭不談,說:“不管這些了。牆上有破洞不是壞事,省去了琢磨開啟暗門的時間。現在就進去看看。”說罷,抬腿就要跨進破洞去。


    陌離忙將他拉住,說:“哎,別莽撞。”他對老耿說,“老耿。你先去探探路,帶上這個。”說完,從挎包裏掏出兩個東西遞給老耿。


    老耿認得這東西,是文玩核桃,俗稱獅子頭。這兩顆獅子頭色澤灰暗沒見掛漿,看樣子,是沒把玩過的新貨。


    他不明白陌離給他這東西派啥用場,疑惑地接過去。陌離告訴他,進洞前,先將這獅子頭丟進洞裏。老耿頓時明白過來。原來,陌離是喊他用獅子頭去探路,試試破洞裏頭有沒有機關。


    明白過來的他對陌離說:“陌爺。我聽說這獅子頭老貴老貴的,萬一……”言下之意,萬一核桃被可能存在的機關給毀了,豈不可惜。


    陌離笑著拍了拍老耿的肩膀:“兄弟。這兩個獅子頭是新入手的普品,值不了幾個錢。你啊,放心大膽地往裏扔。”


    有了這句話,老耿沒了顧慮。他打著手電小心翼翼地靠近破洞,將獅子頭用力扔了進去。


    獅子頭在地上滾了一會,很快沒了動靜。見沒什麽異常,老耿回頭用征詢的目光看著陌離和劉大軍。陌離朝劉大軍點了點頭,示意對方去觀察一下洞裏頭的情況。


    劉大軍湊到破洞前,拿手電朝裏頭照了照,回過頭來問陌離:“裏頭像是個山洞,麵積挺大的,手電光照不著盡頭。咱們……進去?”


    陌離嗯了聲,他叮囑道,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分散。


    接下來,五個人小心翼翼地走進了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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