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國熟知往返於“南嶽寺”和老張頭木屋的路,這條路上根本不存在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在這種情況下,他除了祈禱老天別掉下大塊的雪雹,剩下的,也隻能是聽天由命了。


    為了不讓心上人遭太大的痛苦,他緊抱住藍玉潔,他想用自己的身體為愛人抵擋越來越密集的雪雹子。


    半分多鍾之後,情況變得越發糟糕,豆大的雪雹大雨傾盆般朝他們落下來;很快,裸.露的皮膚被砸得青紫。


    王建國想,這次恐怕要完蛋了。他沒料到,才來世上二十幾年,老天卻要收他回去了;而且,還是如此慘烈的死法。


    絕望的情緒左右了他的思想,他對藍玉潔說:“看來,這次躲不過這一劫了。如果還有下輩子的話,我一定還會找到你。到時,你得記得我。”說話間,他的意識逐漸變得模糊,他知道,死神的腳步離他不遠了。


    就在王建國覺得快要失去意識之際,藍玉潔忽然喊了一聲:“快看,那裏有個山洞。”


    這聲喊,喚醒了王建國殘存的意識。他努力睜開已經腫脹的眼睛,透過風雪看向藍玉潔指著的方向;果然,在不遠處的大岩石下,有個足夠兩人進入的洞口。


    在強烈求生欲望的驅使下,王建國被藍玉潔攙扶著,盡管步履艱難,但最終還是到達了那個能救他們性命的洞口。兩人走了進去。


    進了山洞,藍玉潔扶王建國坐下。


    王建國回想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幕,暗自慶幸,幸好藍玉潔及時發現了這個可以幫他們逃出生天的洞穴;更慶幸他無須死,無須死得極其難看極其慘烈了。


    休息了片刻,兩人稍稍恢複了體力。王建國掏出手電照了照四周。他看見,這個山洞很深,而且不開闊,勉強可以供兩人並排行走,洞深處黑漆漆的,一眼望不到盡頭。


    王建國覺得這個山洞有些眼熟,他問藍玉潔:“玉潔。這個洞怪眼熟的。難道?又是個盜洞?”


    “不會吧?難不成,古時候刨人祖墳的人有很多,他們到處挖盜洞?”


    “你看。”王建國指著洞壁上的一些痕跡說,“這些像是人工開鑿的,跟咱們找到老張的那個盜洞幾乎一模一樣。會不會,挖那個盜洞的人碰了牆,發現是死胡同便罷了手,後來,來這裏又挖了個盜洞。”


    “雖有這個可能,但古代的科技落後,想要開挖很長的盜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猜,就憑當時的開挖工具,想在岩石堆裏打通長達數十米的隧道,非得幹上個一兩年不可;何況,挖盜洞又不是光明磊落的事,盜墓人肯定會趁著黑夜或沒人注意的時候偷偷開挖。這麽一來,工期之漫長就可想而知。”


    “嗯。你分析得有道理。但是,如果這裏不是盜洞又會是什麽呢?總不會,是通往古墓的甬道吧。”


    “甬道?怎麽可能。如果甬道這麽窄,能抬進去棺材嘛。我猜,‘銅棺山’肚子裏可能有古人祭奠先祖的所在,這個山洞就是供人進入祭奠場所的通道”


    王建國說,不會吧,誰會將祭祀場所建在山肚子裏?


    他邊說,邊看外頭,見依舊風大雪大的,就對藍玉潔說:“這天氣一時半會也不會好轉,要不,咱們往裏走走,興許能發現什麽呢。”


    “往裏去?”藍玉潔下意識看了看黑黝黝的洞深處,覺得有些害怕,“還是不要吧。萬一裏頭有……”


    王建國知道藍玉潔擔心洞裏會有危險,他拍著胸脯說:“別擔心,這不有我在嘛。再說了,萬一咱們真能發現古代的祭祀場所,或者,有價值的文物,也算對國家考古事業做出了重大貢獻;說不定,單位領導一高興,明天就讓咱們回鎮子成婚呢。”


    藍玉潔被逗樂了,笑著說:“嗬嗬。你呀,別老提結婚生子,八字還沒一撇呢。就算真結婚,房子有了嗎?咱們住哪兒?”


    “哎,話可不能這麽說。如果,今天真能發現有價值的文物,說不定,單位領導會立刻安排給咱們一套公房。到時,房子有了,孩子,也會有的。”


    藍玉潔噗嗤一笑:“嗬嗬,你啊,就喜歡逗我開心。好吧,聽你的。不過,咱們得小心,一旦發現有什麽不對勁,就趕緊返回。”


    “行,我會小心的。”


    統一了意見之後,兩人打著手電小心翼翼地往洞深處走。走了約莫十來米,見沒什麽異常,便放下心來繼續往裏去。


    幾分鍾之後,前麵出現了一絲光亮,這讓兩人產生了疑惑和不安。


    王建國拉住還在往前去的藍玉潔,說:“等等。裏頭怎麽會有光亮的?難道,有人跟咱們一樣,為了躲避雪雹子先一步來這裏了?”


    藍玉潔搖了搖頭,表示她對此也很迷惘。


    王建國猶豫了,他不知道光亮處究竟有著什麽。如果,是跟他們一樣來這裏躲避雪雹子的人還好,萬一是挖墳取物的盜墓賊,恐怕就要倒黴了;那些人,常年在死人堆裏摸爬滾打,殺人或許對他們來說就像碾死一隻螞蟻這麽容易,與他們碰上了,要麽搏鬥要麽逃命,甚至,還可能丟了性命,總之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


    猶豫間,藍玉潔提醒道:“建國。這光亮有點蹊蹺,如果有人在那裏,怎麽沒半點動靜呢?”


    對呀,如果那地方真有人,按理說,再怎麽著也應該有點動靜;但眼下,這山洞除了他們兩的低聲交談,就剩下死一般的寂靜。看來,那光亮處不像有活物。


    想到這裏,王建國膽子似乎大了不少,對藍玉潔說:“走。我們湊近了看看。”說罷,就要邁步繼續往前。


    “等等。”藍玉潔一把將他拉住,再次提醒,“你不覺得奇怪嗎?如果真沒人,那火光是怎麽來的?”


    聽她這麽一說,王建國也覺得奇怪。但是,他心底卻沒來由地泛起了強烈的好奇,促使他想走近去看一看。


    他關上手電,低聲說:“咱們悄悄走近些,萬一有什麽不對勁再悄悄退回來,應該不會有危險。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路神仙在這裏裝神弄鬼。”


    這句話讓藍玉潔感到了不安,她了解王建國的秉性,按理說,王建國不是個魯莽行事的人,但現在,她感覺到王建國已經被強烈的好奇心驅使,滿腦子隻想著往前去,隻有走過去看看,才能消除迅速膨脹的揭秘欲望。


    藍玉潔又勸說了幾句,並分析,所冒的風險會導致怎樣的不好結果。


    但她的勸說絲毫沒有動搖王建國的立場。


    藍玉潔見拗不過他,隻能隨了他的願,跟在他後頭,小心翼翼地向光亮處走去。


    十米,五米,隨著他們與光亮的距離縮短,原本看著不起眼的亮點在他們視線裏逐漸擴大,最後,他們看清楚了,那是個一個火堆;不僅如此,他們還看到火堆旁邊坐著一個人,看打扮,像是個上了年歲的男人。那人一動不動的,就像一尊雕像。


    藍玉潔緊張起來,小聲問王建國:“建國。那人一動不動的,會不會是個死人呀?”


    王建國沒有回答,他腦子裏的思考機器正開足馬力分析這幾天周而複始的遭遇;最終,他開始懷疑正在發生的一切,甚至,還懷疑陪伴在他左右的藍玉潔究竟還是不是他的愛人。


    在這些想法的驅使下,他的表情有了變化,變得十分嚴肅,甚至,有些冷然。


    他慢慢回過頭來,用一種懷疑的眼光看向藍玉潔。


    藍玉潔被這樣的目光注視著,感到很不舒服;她讀出了王建國眼神裏所包含的迷惘與不信任。


    她問王建國:“建國。你怎麽啦?”


    王建國臉無表情,繼續注視著藍玉潔,半晌,他忽然像發了瘋似的用力抓住藍玉潔的肩膀,邊搖晃邊厲聲喝問:“你究竟是誰?你把我的玉潔怎麽樣了?為什麽要這樣捉弄我?”


    一連串的發問讓藍玉潔覺得雲裏霧裏的,她無法理解,王建國剛才還好好的,怎麽忽然變了個人似的。


    就在這時,火堆邊的那個詭異的男人緩緩地朝他們轉過頭來。


    王建國變得神經質有著他的理由。


    他懷疑,眼下正在發生的一切不是真實的,應該是個夢,而且,是個周而複始的惡夢;導致他墜入惡夢循環的是那堵牆,那堵會對人催眠的牆。前前後後遭遇的所有怪事,都是在催眠狀態下被別有用心的人刻意植入的。


    如果,這個分析能成立,那麽,這個山洞應該就是前幾天他和藍玉潔進去尋找老張頭的那個盜洞。


    假如真是這樣,現在的藍玉潔就可能不是真正的藍玉潔,而火堆跟前那一動不動的人就不會是別人……


    他的猜測,在火堆邊那個怪異男人轉過臉來的一刹那,得到了證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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