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明跟著毛剛下了洞,他舉著手電照著亮,毛剛則重新捏了一根膠棒出來,找好了那屬於陰陽黑戒的鑰匙孔,慢慢的探了下去,隨著膠棒越來越深入,鑰匙孔裏的種種凸起在膠棒的表麵留下了深淺不一的劃痕。


    本來康思福也是跟下來的,可他看柳家明兩人那慢悠悠的樣子,心裏急躁的實在看不下去,剛想開口催幾句,毛剛就一臉無奈的回道“康爺,我是抓一輩子賊,又不是做一輩子賊,我是知道怎麽幹,可自己沒幹過啊。要不您出去問問,看哪位兄弟有這本事,來讓他幫幫我們?”


    康思福被毛剛噎的說不出話,畢竟孤兒營從小到大就是訓練當兵打仗,誰沒事訓練溜門撬鎖配鑰匙啊?無奈之下,隻能一跺腳上了地麵,讓趙五子下來盯著兩人,自己去看胡婉秋那邊的情況。


    可胡二小姐這邊的事更枯燥,她請兩個孤兒營的士兵從六十四卦石堆那邊搬來一塊還算平整的石板,擦拭幹淨之後,把筆墨紙硯鋪了一石板。康思福在旁邊看的都服氣,他是絕沒想過有人下地宮尋寶探險還能帶著這麽全套的文房四寶出來。


    胡二小姐好像全然沒當回事,旁邊的拐子劉和王大花也是一臉平靜,兩人一個幫忙打燈照亮,一個忙著添水研磨,愣是把個地宮搞得像個書房了。而胡二小姐則是搬過一個背囊當書凳,自己翻出一張地圖,先拿著一支細細的狼毫筆,按照地圖上的線路和那拓印上的一一比對,好半天才在那拓印的空白處添上一筆。


    兩邊都是慢悠悠,康思福心裏就跟貓抓的一樣,可他又實在是不敢催,索性讓士兵們排了個班,抓緊時間輪班休息。


    康思福自己也睡著了,醒來的時候摸出懷表一看,已經過了快倆時辰了。趕緊一骨碌爬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就往胡婉秋那邊走過去,他得看看這幾位到底忙活的怎麽樣了。


    乍一看起來,胡婉秋這邊的進度相當不錯,她的手邊已經擺著三四根塗滿了墨汁的膠棒了,一張張被裁成巴掌大小的硫酸紙上滿是拓印。此時的胡婉秋左手拿著一張硫酸紙,輕輕的按在拓印上,正在仔細的比對著。她眼前那塊巴掌大小的空白已經被填充了一半還多,隻有最中間那一塊還是空著的。


    “二小姐,這個還得有多久啊?”康思福湊過來問了一句


    胡婉秋先拿著狼毫筆在手裏的硫酸紙上畫了個叉,然後把它放到那一疊硫酸紙上,這才抬頭答道“我已經倒推出了一部分,柳少爺他們也拓印除了一部分,剩下的說快很快,但說慢,具體時間真的是也不好說。”


    “那這些紋路對好之後呢?我們怎麽去開那個鑰匙孔?”康思福還是有點不太明白。


    拐子劉從旁邊笑道“那很簡單了,把拓印翻印到膠棒上,然後拿火一燒。那膠棒遇熱則堅,雖然比不上真正的鑰匙,但拿來開個門還是沒問題的。”


    “能用幾次呢?”康思福皺著眉頭問到


    這個問題連王大花都笑了“我說康爺,賊就是偷一把就完了,你當上班呢,天天過來開門看看屋裏有啥?這玩意,能用兩次就算造化了。”


    王大花這話說的糙,可話裏的理卻不糙。康思福聽完點點頭,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沒錯。現在似乎也沒別的好辦法,隻能希望毛剛和柳家明他們那邊能快一點。康思福一邊來回溜達,一邊不斷的摸出懷表看著,這會的時間過的似乎格外的慢。


    又過了三刻鍾左右,捧著膠棒上來的毛剛突然發出一聲歡呼,緊接著王大花和拐子劉也叫了起來,就連柳家明也爬了上來,湊到胡婉秋身邊探頭去看。


    康思福快步走了回來,硬生生的擠了進去,果然和他心中所想一樣,隨著胡婉秋的狼毫筆尖輕動,那拓印中間的一小部分終於被補全了!


    剩下的工作進行的相當順利,胡婉秋把那一小片拓印輕輕剪下,然後反印到膠棒之上。拐子劉拿出一根火棒來,哢哢幾下劃出火星,點燃了幾張宣紙,然後把那膠棒扔了進去。過了一會功夫再拿出來的時候,那膠棒已經從灰白色的泥膏變成了黑紅色的陶土一般,但那些拓印的花紋卻是實實在在的留在了上麵。


    柳家明這會也顧不得燙手,捧著這陶土鑰匙就往坑裏跳,一群人也興衝衝的跟在他身後,要一起見證這千年大陣開啟的時刻。


    可隨著柳家明把陶土鑰匙插進鑰匙孔之後,那興奮之情瞬間被澆滅了,因為擰不動。


    從理論上來說,雖然需要五把鑰匙才能打開這石門,但五把鑰匙不可能同時轉動,怎麽都得一把把的開,而這陶土鑰匙的硬度也是足夠支撐這麽一次開鎖的。所以說,這鑰匙如果配套的話,隨著柳家明這一擰,是可以轉動的。可眼前的一切讓所有人失望了,柳家明連擰三把,那鑰匙孔一動不動。


    柳家明還想再擰,被毛剛製止了“差不多得了,你要是讓這玩意斷裏麵,那一時半會可不好摳出來。不行就趕緊另配鑰匙,別在這瞎較勁。”


    柳家明無奈搖頭,用手指捏住陶土鑰匙的尾巴,輕輕把它從鑰匙孔裏拎了出來,索然如同毛剛所說,這陶土鑰匙已經有些開裂,再來一兩下,估計就得斷在裏麵了。


    於是接下來的工作重新枯燥了起來,不斷的改變拓印的位置,包括紋路的深淺都在不停調整,連續做了足有十幾把鑰匙,毛剛和柳家明輪番下去試,可沒有一把能打開的。


    康思福早就看煩了,重新找了塊石頭坐下,冷眼看著柳家明幾人來回忙活。他已經懶得去問為什麽十多次都不行了,他隻慶幸隻是在地底下,如果真的是去偷個什麽大戶人家,這會怕是人家得是全家人一邊吃著早飯一邊看他們的樂子呢。


    就在康思福心煩氣躁的時候,一直在洞裏呆著的趙五子突然躥了上來,興衝衝的跑到他身邊,一臉亢奮的說道“康老大!康老大!對了!對了!”


    康思福一愣,下意識的反問道“什麽對了?”


    趙五子臉上都快笑開了花“鑰匙對上了啊!”


    康思福這才反應過來,蹭的一下站起身子,搶過趙五子手裏的手電筒,幾步邁到那洞口前,直接趴在地上往裏麵看。手電筒的光圈之內,柳家明和毛剛正樂嗬嗬的看著他,兩人中間的石台上,那把細細的陶土鑰匙已經轉動了半圈,鑰匙頭上那個扁扁的捏手,已經指向了另外一側的紅點。


    “開了?”康思福衝著柳家明問道


    柳家明含笑點頭“開了!”


    “那!那咱開門吧?”康思福已經對著柳家明用了個“咱”字。


    柳家明一笑,突然伸手拔出了那把陶土鑰匙,衝著發愣的康思福搖了搖頭“對不住,康爺。這個門,您得自己開。”


    康思福這才想起來之前自己和胡婉秋做的交易,顧不上柳家明和毛剛,他馬上起身看向胡婉秋。


    此時的胡婉秋已經款款起身,拐子劉叼著煙袋站在她身前,王大花背著兩個大背囊在她身後,三個人一副隨時都要轉身離開的架勢。而等康思福一臉無奈的看著被柳家明攥在手裏,那幾乎隨時可能斷掉的陶土鑰匙的時候,他知道自己這會拿這幾個人沒辦法了。


    “說說吧,怎麽辦?”康思福主動伸手把柳家明拉了上來。


    柳家明一笑,指了指遠處的出口“有緣千裏來相會,現在都要分開了,康爺送送我們唄?等到了門口,我自然不會讓康爺白送一場。”


    康思福搖了搖頭,伸手把腰裏的槍套摘了下來,回頭遞給了旁邊一臉無措的趙五子,然後衝著柳家明等人一伸手“幾位請吧,我把幾位送到門口。”


    柳家明一笑,衝著胡婉秋一點頭,於是拐子劉打頭,胡婉秋跟上,柳家明自己手裏攥著那把陶土鑰匙走在了最後。他跟康思福還故意的微笑點頭,那樣子真的像是過來做客,然後賓主盡歡的要離開主人家的客人。隻是這主人背在背後那微微發抖的雙手,透露出了內心其實並不是那麽友好。


    等一行人到了通道門口,柳家明看著胡婉秋幾人都走出了通道口,這才笑著回頭對康思福說道“康爺,此次大皇宮一遊,承蒙照顧。就送到這裏吧,來日自然好想見。”


    康思福咬著牙根笑道“柳少爺這話說的見外了,等此事忙完,我還得去好好拜訪一下各位呢。”


    柳家明一笑“康爺見外了,隨時歡迎,隨時歡迎。”他一邊說著,一邊跟康思福握手道別,握手的同時,把那把陶土鑰匙順勢交到了康思福的手裏。


    鑰匙一離手,柳家明飛也似的的躥出了地道口,匯同毛剛胡婉秋等人,一起往外麵跑。等跑到了八邊地宮的時候,柳家明一把拉住了胡婉秋,氣喘籲籲的說道“行了,差不多別跑了。”


    “怎,怎麽了?”胡婉秋跑的也有點上氣不接下氣。


    毛剛強擠了一絲笑容出來“剛,剛才,我跟家明,給,給他們做了點,手腳。估計,估計會有,好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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